《往事如烟今朝缠绵》枫落长桥

19、月亮代表我的心

　　加班后到PUB时，大家已经闹成一团，佐宁从我进门起脸上就挂满了笑容，他一直靠在旁边喝酒看别人表演，时不时跟着起哄。
　　“诶，当老板的也不能光看着啊！上来唱首歌吧，让我们大伙也乐乐！”几个老店员怂恿着已经半醉着脚步蹒跚的佐宁上台，他本来就有副好歌喉，醉酒之后更不怯场，只呵呵一笑就干脆的拿起了麦克风。

　　可他并没有乖乖的唱歌，而是冲着我敞开嗓门吼道，“喂，角落里那个一直偷着乐的，你也给我上来表演！”
　　看他眼神似乎是望着我的，但又有些觉得难以置信，我明明躲得很角落了啊，怎么还会被发现？略有些张惶的看了看四周，猜测着佐宁是不是在喊别人，却听得他又开了口，“别张望了——就说你呢！蒲诺，过来！”

　　推脱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佐宁说要情歌对唱，我没同意，我们俩没谁的嗓子像女声，也没一个愿意唱女角，就只好合唱。
　　结果，他拿手的几乎全是粤语歌，我都不会，我会唱的他又说不行，选来选去竟找了首很老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歌很土了。”我嘀咕着。
　　“少罗嗦，这才叫经典！再老的歌唱得好也能很煽情。放音乐。”佐宁挥了挥手，还强迫着要跟我面对面、眼对眼的唱，当然，他表情也还很像那么回事，一副深陷情网的痴情模样。
　　我那时自然只以为他是演技好，看在眼里直想发笑。

　　直到佐宁把最后一句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改成了“玫瑰代表我的心”，又看见吧哥突然抛给他一束红玫瑰，我才突然有了点警觉，正想要跳下台时，却已经被佐宁拽住了手，他几乎就是在接到花束的那瞬间就单膝跪了下去。

　　“我爱你，小诺！嫁给我吧。”听到他这话，我当场就懵了，脸很烫，估计肯定是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脖根。就算心里很清醒的认为这只是愚人节的玩笑，是个半醉之人的玩笑，可我依旧觉得相当震动。

　　因为，他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得让我觉得心悸——即便是在和石磊热恋时，我也没见过这种炽热得仿佛可以焚尽一切的神情。
　　“别，别开这种玩笑啊。”我诺诺的说着，伸手想把佐宁拉起来。

　　“即便是玩笑你也不能接受吗？”他依旧跪着，望向我的眼眸，“今天是愚人节，就算是愚人节我们互相愚弄好了，答应吧。”
　　“你喝醉了。这种事，我没法拿来开玩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答应。”我也同样认真的看着他。

　　很清楚他绝对能听懂我的话，早就见过佐宁连灌两瓶伏特加就像喝凉水似的轻松，他怎么可能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心想着，或许这真只是佐宁的一个玩笑，或者是他特意选在今天，选个半醉的样子说这种话，被拒绝之后才不会觉得尴尬。

　　果然，我说罢之后，佐宁就立刻扶着自己额头站了起来，笑道，“我想我真的有些醉了，嘿嘿……”转身又拿起话筒举着玫瑰向台下喊话，“今天跳楼大甩卖了啊！午夜之前——谁愿意嫁我，我就娶谁。”
　　“我愿意！我们都愿意！哈哈……”台下的人纷纷回喊，大家开始嬉笑着乱作一团，相互搂抱跳起了完全走样的探戈。

　　我坐回了那个角落，开始喝酒。
　　佐宁的求婚，使我下意识的想到了石磊，想起了他的那场奢华婚礼，对比自己的孤单，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抬眼一看，又发现那个在和众人嬉笑的PUB老板正时不时的回头望着我，偶尔淡淡一瞥却是神情专注。

　　看到这种情景，我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可能继续认为佐宁对我没任何‘意思’。
　　他的仗义、耿直、桀骜不驯早就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男友，或许会活得幸福而愉快。

　　不过，那仅限于幻想罢了，我一直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上他这种人，总觉得佐宁应该是喜欢游戏人生的浪子，找个人稳定的过日子仿佛不符合他性格，但仔细想想，他从一开始就很照顾我，虽然言语中也说过些情色玩笑，却从没真正向我索取报酬，一直都是在默默的付出。

　　慢慢的喝着酒，无法克制的想到了很多佐宁的好，当我觉得自己头脑有些晕沉时，他走过来坐到了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迷朦的望向佐宁，问道：“你，爱过吗？”

　　“当然爱过。还很投入。”
　　“然后呢？”我抬手努力对准位置，在他杯里倒满了酒。
　　“然后？就分手了啊。”他这么笑着回答。我皱了皱眉，真不够意思，等于什么都没说。
　　“分手之后就不再相信感情了吧？”我问着他，实际上却是在说自己的心思。还想给他斟酒，但那玻璃杯看在我眼中却突然像是几道重影。

　　佐宁从我摇摇晃晃的手中接过了酒瓶，自己倒酒一干而尽，“谁说的？我信。又找到了值得爱的人，当然得再去认真的爱一次。”
　　“你在说我吗？你真喜欢我？”我呵呵的笑了，依稀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笑，也不应该这样问他，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对。我爱你。”

　　“我不信——今天是愚人节，”嬉笑着拍了一把佐宁的肩，“愚人节，什么话都不能信。”
　　“那我明天再说。”他这么回答着，再次顺从的喝尽我凑到他嘴边的酒。
　　“明天也不信。这世上没有‘爱’，现在的人，眼里只看得到‘利益’。”我半眯着眼，靠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或者，是靠在了佐宁肩上？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最后大约说的是，“没关系，我后天再说，后天的明天也说——直到你相信为止。”
　　虽然我在给佐宁斟酒，一直劝他喝着，却反倒是自己搞得烂醉，压根不记得后来还发生了些什么，一觉醒来便已经是次日正午。

　　睁开眼就看到了天花板上大红色现代感十足的灯具，以及四周淡蓝的精美壁纸。躺在床上愣了许久，我才慢慢发现这是自己曾经住过的，佐宁家的客房。
　　缓慢的坐起身来，发现头还有些隐隐作痛，抬手先按了会儿太阳穴，稍微清醒之后才猛然有些警觉，赶紧埋头查看。

　　虽然没赤*裸身体，但已经换上了一套看起来很新的睡衣，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好在内衣还是自己的，身体也无任何异样——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大概是我喝醉了弄脏了衣物，他才帮忙给换下的。
　　走进浴室，发现佐宁早已给我准备好了梳洗用具，连牙膏都挤好了搁在一旁！

　　抬头看着镜中衣衫整齐的自己，突然双眼一红。出来漂泊了这么久，只在今天找到一种家的感觉，佐宁带给我的，不仅是求婚时的震动，还有久违了的温馨与甜蜜。
　　穿过客厅，来到厨房，佐宁正忙碌着。他听到我脚步声之后，回头一笑，“醒了吗？先在外面坐坐吧，午饭马上就好。”

　　第一次看到系着围裙的佐宁，我抑不住的一脸惊诧，下意识的想着他做的饭菜究竟能不能入口。真没料到，看起来三大五粗的他，做的东西却非常可口。
　　“干嘛这么惊讶？春节的时候你们不都吃过了吗？”佐宁边说边热情的给我布着菜。

　　“那个，都以为是叫的外卖啊，”我喝着他熬的爽口玉米粥，稍有些尴尬的一笑，“你很喜欢做菜吗？”
　　他突然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我，“蒲诺，我只乐意为自己喜欢的人做菜。”

　　轻轻的一句话，却使得我也同样愣住了。如果说昨天是愚人节，我可以把他说的所有话当作是耳旁风，但今天，却不能不给他一个正式回答。
　　可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法忽略他的好，但也不敢冒然接受这个人。佐宁想要正式的交往，我却觉得这事太突然，需要考虑。

　　“好吧，我等，”佐宁无奈的耸了耸肩，“还以为我们已经足够的相互了解，时机成熟了呐。五个月的朝夕相处，还不够看清我这个人吗？”
　　“什么‘朝夕’？！你不要乱讲！”我头皮一紧，居然被他说得就像我们已经有什么关系了似的！我话音未落却见他裂嘴一笑，很顽皮的得意笑容。

　　什么五个月足够看清他这个人？！——我之前可从没看见他这种无赖举动。
　　“你昨天跟我勾手指了，还记得吗？”他依旧笑着，相当灿烂的笑容。
　　“……没印象。”我愣了愣，如此回答。其实，也不是全没印象，经佐宁一提，我仿佛记得是有和他勾手指，但约定的具体内容却全忘了。

　　看他那抑不住的高兴表情，我立刻觉得自己一定是答应了什么对他很有利的事情，所以干脆彻底否认，管他的，谁能去指望醉酒的人说话算数？
　　“真不记得了？”佐宁追问着，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呢？！你说了要嫁给我的！”

　　“不可能。”挫败的猛然一抬头——我就知道多半是这种答案！
　　“你昨天醉了，一直闹着说自己没人喜欢，没人肯要。我就说自己很乐意要你啊，然后你让我发誓，发誓真心喜欢你，还要偏要勾手指，要我‘负责’。我们约定如果一年内还没人要你，你就嫁给我。”佐宁很认真的重复着头一天的细节，听得我脸烫心跳直发窘。

　　“我真的这么说的？”紧张着不甘心的再次询问。佐宁却突然改了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你有没有搞错？！昨天才是愚人节，不是今天！”我气得不顾形象的吼了起来，心底却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若真有那样的约定会让我很头疼。

　　不过，一周之后，我还是答应了和佐宁‘试着交往’，没想到的是这一试就过了近两年，他对我太好了，好得几乎没有分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