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世遗梦》竹素

45、45. 十三

　　十三岁的这一年注定是与众不同的，这一年我第一次看到了除了皇城红瓦外的世界，第一次遭遇到背叛，第一次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第一次亲手杀了人，而这些都不足以改变我身为大清格格的命运，唯有那一天，命运在不知不觉中转了个弯，之后就再也找不到来路。而我，却甘之如饴。

　　又到了飞雪的季节，皇阿玛和十五哥自从知道我偏爱牡丹和梅花就把洛阳的牡丹拉来了好多重在院子里面，不远处也隐隐的看得见一小片梅林，今年梅花苞早就打了，可直到最近才迟迟的开了花，但却比往年的都艳些。尤其是那几株红梅开得格外的繁盛。也不知道十五哥是从哪里移来的。

　　“小红，你看那几株梅，红彤彤的跟你的名字一样。”我指着远处的梅花说道。这几天小红神色就不大对劲儿，总是有一股忧虑在眉间，这丫头平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想来肯定是什么大事儿在宫里发生了。

　　小红敷衍的扫了一眼远处，又低头瞅着脚尖一点回到“是开的好，格格名字取得也好。”

　　我笑笑，扔了嘴里的零食到盘子里“小红啊，有什么话就别憋着了，说吧，我饶你不死就是了。” 我取笑她道。

　　她一惊“格格，奴才没什么事儿憋在心里头。”

　　我淡笑“是么？小红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小红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间这么问，想了想说“奴才跟着格格有差不多十年了。”

　　是啊，时光飞逝，当年她侍候我的时候还是皇阿玛怕我寂寞给我找了几个差不多同龄的包衣丫头调到永福宫去的，过去了差不多十多个，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就剩小红和春桃了，那些其他的都大多被分配到其他宫里头了，有些手脚不灵便的更是分到下等丫鬟里面了。呵，丫鬟和丫鬟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只是太直爽的性子在这个宫里面基本活不长，于是我也就打发他们出去了，省的将来害了他们性命，留下的都是通透机灵的。那些人虽然做着下等活计，但熬到年头也就出去了，命好的配个侍卫也就算是小康之家了。像小红春桃这样身边跟着的也比起来也不见得多幸运，每天带着个面具活着，出宫更是奢望了。

　　“十年了，真快。”我看着小红“你说，你跟我这么久，我能看不出你心里有没有事儿？说吧，说给我听听。”我就是直觉这件事情会和我有关。

　　“奴才不敢说。”

　　“哦？”这是承认有事情瞒着我了，看来知道这个事情的应该不止小红一个。“说吧，你不说的话，有可能我现在就不饶了你呢。”

　　小红咬了咬嘴唇，“就算格格绕不了奴才，奴才也不能说。格格你看在十多年的份上就别逼奴才了。”

　　我一听这个心里一跳，本来说那话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让她开口就是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样，想来事情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了，能让小红违背我的命令，不敢开口的人就只有皇阿玛了。皇阿玛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呢？还让全宫上下的人瞒着。

　　我正想着一抬眼看到眼泪汪汪的小红有些心疼，于是放弃了思索把她拽到了身边“不说就算了，哭什么鼻子，多大的人了。去把脸擦擦，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头，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于是只好去找十五哥，上次把雅尔檀还到林贵人那儿之后林贵人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雅尔檀沉默了好多，我对于这件事情也只能叹息。毕竟贞操对于女人来说在这个年代还是很宝贵的，雅尔檀就算出了宫以后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对于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宫里终老，还能够衣食无忧。十五哥对于这件事过后问都没有问，我也曾想过十五个无情，但后来也想开了，这个时代的有身份的女人对于男人都不过是个工具何况这种没有身份的。十五哥是真心对我好就足够了。想起来最近一个月十五哥都没有来看过了，每次找他不是有事就是不在的，这倒也是反常。

　　“十五阿哥在里面么？”我问小福子道。

　　小福子看着我坚定地摇摇头“十格格请回吧，十五阿哥今儿一早就出去了。”

　　我冷笑这还真是躲我了，我刚在门口打听过十五阿哥今儿根本没有出宫。于是指着小福子说“你可知道欺上可是重罪？”小福子一惊但还是站在门口坚持道“十五阿哥的确今儿早上出去了。”

　　“十五哥出去了你能在这儿？”我指着他的鼻子问道。这小福子是十五哥的心腹，总是不离身的。

　　“十五阿哥今儿说不方便带着奴才。”小福子依旧辩驳道，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忠心的奴才，于是也不想为难他。就说到“那我去里面等他回来。”

　　“格格还是回宫去等吧，十五阿哥一回来小的一定立刻去通知您。”小福子站到我面前说道。

　　我柳眉一挑，看来十五哥是真的不想见我了，不由得心里窝火，对着门高声说道“好，我回去，你也不用告诉十五哥我来过了。我爱新觉罗爱兰珠还懂得不讨人嫌的道理。”说罢我扭头便走。身后的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我头都懒得回，继续往前走着，这一个个的都干什么，满我的瞒我，躲我的躲我。

　　却被那个嘶哑的声音定住了身形，“十格儿，进来吧。”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基本已经嘶哑到了发不出声的地步，每一个音节都有嘶嘶的沙哑。

　　我回头却看到了更加令我惊恐的一幕，我不知道怎样用言语去形容现在的十五哥，脸颊凹陷，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没有整理过，还传出一股浓重的酒气。看了这个样子的他我更加火大，这是要干什么，就这样子怎么能让皇阿玛立他为皇储，这让皇阿玛看见了怎么是好。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