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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夙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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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沉香浮屑从铜黄色的炉里溢出,烟雾缭绕的整个室内都看不分明,一切的开端只是夜色里,月光如水的沉静。一个人带着轻柔的步伐在走向床榻的这边。你会听见他小心翼翼不让人觉察的笨拙,那种轻柔正如他的温柔一样。鞋底与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声都比上次更加的细小。
本田菊只是在心中暗念一句笨蛋,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身后的人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脚,费力的想在那狭小的一隅挤上自己修长的身形,为了不至于打扰正在休憩的弟弟,他甚至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而内里的日本君只是继续想着这个笨蛋,假装被惊扰的往内里再移了移身躯。
漫长的时月中,他的身高已经长至直逼王耀的高度,即使是在能与对方平视的高度中,他依旧冷漠的回头,像个少不更事的迫切渴望长大的少年,不理睬兄长的温柔关切。
实则他读到了兄长那有些莫名的眼神,但是对方很快的释然,继续摸着自己的头说着菊是我的弟弟之类的话。简直是在自说自话罢了。感觉身后还是半响没有动静,本田菊再也忍不住,睁眼向后一望,那人睡的呼吸均匀。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俩,沉香已经燃尽,唯剩下室内的浑浊不明的空气,芬芳的香气令人的内心有点发紧。少年只是撑着半个身子,望着睡得肆无忌惮的王耀,想怒,怒气又不知道从何而来、如何消除。
那人的黑发睡的凌乱,睡颜安恬,像极了小孩子。又有谁知道他已经活过了千百年,观望世间风月,却平和安稳的不似在世者。
此刻,他睡的安详,呼吸悠长。
菊并不知道自己在用怎样的表情观察着耀,是别扭还是悲伤。很多时候,王耀开心的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兄弟姊妹们,日本君就会面无表情的否定。往往这个时刻,对方好像有那么一抹不易觉察的伤感闪过眼底,只是瞬间,然后他会摆着手说别否定啊,轻松的带过这个话题。
王耀从来都是一个平和包容的人,眼观世事,确从不深陷其中。
可他从来不知道,转脸不望向他的孩子,也会有暗自伤神的悲伤掠过,他那沉静的面容。
我有一个心愿,本田菊对自己这样说道。当他目睹了美国和英国的割席决裂,那个心愿就更加的强烈了,像不紧不慢而沉稳有力的钟摆,因为时间的不可悖逆,变的更加紧迫起来。那愿望是并非孩童迫切成长的愿望,而是更为高洁有力的遐想。
“……我……”的心愿是……
黑夜中,日本张了张口,发出谁也听不到的声音,攥紧的拳头把对方的衣袖都抓出了褶皱,而胸口的迫切如这沉默的空气一般,似要破土而出。未曾发现对方已经醒来,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片刻软弱的自己。
王耀的表情先是惊讶几分,然后就像凝固住的冻土,很快发出新嫩的绿芽来,他笑了,眉眼里都是温柔的气息。
“怎么了,睡不着吗?日本?”他的手接近在菊的面容上,指尖穿来淡淡的檀香气。
“……”菊只是咬着下唇,不言不语。他没想到他会这样就被惊醒。
“不是身体不舒服吧?”那人一边啰嗦一边更近的凑了上来,温柔变成了着急,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依旧沉默,只是想起着这一千年来不断发生的事情。
王耀会关切这样的自己,王耀会自豪的说这是我的弟弟,王耀会担心自己是否生病,可是王耀的这份温柔并不是给他一个人的。这个温润如水的男人,心中装着全世界的亲人,可也许他的心中什么都没有驻扎过。他总认为天下大同,万事万物都是美好的。
“我不是你弟弟……”所以别用注视亲人的眼光再这么看着我了,本田菊一板一眼的说着。这样的自己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他不想再只是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看见对方替代自己遮风挡雨,有一天希望能与他并肩共望世界风月。
“?”男人不解,他不明白这个叛逆期的弟弟,在这漫漫深夜中这句没由来的拒绝,“好了好了,菊就算不是我弟弟……”细长的眉眼闭上又睁开,
“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他拉过僵持在身边的日本,拽起被褥顺势拉着对方一起倒下。手牵着手,笑意盈盈的睡去。
这样自顾自的剧幕在千年中或许已经上演了不下百次,而每次菊都是用着绝望的心态,顺应对方的温柔一并睡去。唯独这次例外了,他望着NINI的面容再次安详,用着谁也看不到的口型说出了那个心愿。
事隔百年。
少年终究变成了青年,他身着军服,佩带着狭长的武士刀,以着沉静的心情站在那扇门扉面前,里面散发出食物的甜美香气。他忽然记忆起尚在孩童时期的那个夜晚,那个微不足道的夙愿。
『希望有一天,我站在你的身边喊你的名字…』
胸口微痛。
再见了,哥哥。本田菊这样对自己说道,继而捏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敲了门,咚咚的声响最终回荡在历史的回廊中,化成彼此的牵绊。
END
疏琉於 2009/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