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黑蓝色

14、拾肆 、心虚猫

　　睁开眼／我的天空一片星海／还以为／这里就是爱你的未来／为什么／黑暗之中充满期待
　　却传来更多沈默的无奈／梦醒突然发现／已经不是原来自己
　　落花有意流水太无情／有缘相遇擦身又分离

　　她在空无一人的床铺上蒙蒙醒来，钻出棉被呆呆的看着地板。
　　一大早就梦到自己老妈在驻唱餐厅里唱这首歌，可是怎么就是这首不管歌名歌词都不太吉利的歌呢？怎么偏、偏、是、这、首！
　　这不是在预示着她未来悲惨吗？于双哀鸣着。

　　为了冲淡这悲愤的感觉，她直奔厨房一阵扫荡高级食材后才满足的找事做去。
　　户外还在狂风暴雪的，害她都得找密道小路走才不会被风给刮走，尹翌凉他们还真放心都不会担心她这只柔弱的猫被吹走吗？
　　真没良心，呸。
　　不久后她在书房找到了尹翌凉，那家伙在忙自己的事情没空理她的模样。
　　于双待了一会看尹翌凉真的不打算理她，便转移阵地去找姚鱼了。

　　可是姚鱼没有尹翌凉这么好找，那家伙没事做又不找她时无比行踪不定。总一下躲到藏书阁一下又跑到哪个房间玩他的钢叶片的，还会自己砍树枝削小木雕来玩。
　　整个很善变。
　　无奈，于双只好一路故意将猫铃铛弄的很响还一边发出喵呜喵呜呼唤的声音，试图将姚鱼那准猫痴给引出来找她。
　　没想到一路找没引出姚鱼倒是引来一堆想跟她玩、混水摸鱼的丫鬟们，她绕开他们继续喵呜喵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姚鱼美人了。
　　没想到刚推开姚鱼房间的门眼前却是令她彻底楞住的景像。

　　少年侧身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棕发软软的微微覆在他脸上，没有外伤却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那一刻于双几乎忘了呼吸。
　　她从没看过这样脆弱不堪的姚鱼，那家伙一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比谁都高傲强悍的。
　　现在却躺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姚鱼！”她尖叫。
　　惊惶变回人形伸手去探他鼻息，果然已经没了呼吸。
　　她焦急，一边把姚鱼翻过来正面朝上一边惊恐的向外呼喊：“尹翌凉！尹翌凉你快点来呀！”
　　管他什么的，于双虽不是医生却记得护理老师上课有说过看人停止呼吸、除了求救之外二话不说先做人工呼吸救人就对了！犹豫不决反而是浪费宝贵的急救时间！
　　她对外呼叫了几声，便压着姚鱼的额头将他下巴抬高畅通他呼吸道，低头覆上他双唇就要将气吹进姚鱼肺里……
　　姚鱼却激烈的动了！
　　告非她连气都还没吹，姚鱼这混蛋为什么出现了被电击的反应呀！她囧！

　　下一秒于双已经被姚鱼推开，少年正以手腕摀住嘴巴惊恐的看着她。
　　“你怎么……”
　　什么状况？姚鱼刚刚不是昏迷了？
　　怎么她什么急救都还没做、就突然活了起来？还用一脸”你这猫怎么变成人、还要轻薄我？”的神情看着她？
　　往旁边地上一看，竟看到那条挂着猫铃铛的红项圈断裂了掉在地上，约是她刚刚变成人形时把它弄坏的。于双看看项圈，再看看脸色发沉得姚鱼。
　　一把捞起证据猫项圈，先跑再说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又很乱。
　　她刚往门口冲就被姚鱼拉住了右手上臂，同时也撞上了个温热怀抱，那是急急推门而入的尹翌凉，三人顿时乱成一团，门外还远远传来不少听闻呼叫赶来的脚步声。
　　三人互看，目光都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姚鱼沉着脸冷道：“到隔音室说。”

　　隔音室有很多间，他们来到的这间不是于双所熟悉的、放置吉他的那间，三人匆匆进了房间，一关上门于双就哀怨问道：
　　“尹翌凉，这家伙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尹翌凉却面无表情一针见血吐槽道：“这不也是你的秘密？”
　　但旁边的姚鱼可没这等唱双簧开玩笑的心思，劈头便气愤质问尹翌凉：
　　“你怎会把一只能化为人形的妖放在身边？当初是因为她妖气极弱我才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这小妖当你宠物，没想到她竟然已经修成人形了！”
　　看姚鱼对尹翌凉那么凶，她也生气了，母鸡护小鸡般挡在尹翌凉前面指着他怒道：“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被你知道这个秘密！倒是你干嘛装死倒在地上呀！”
　　姚鱼一楞被她堵住了话。
　　此时尹翌凉却来到她身边摸摸她头，示意她到一边先别说话，于双又更怒：
　　“尹翌凉！我现在是人形，别再把我当猫了！”

　　尹翌凉不理她，只是平静跟姚鱼解释道：“当初陈伯将小狐捡回时我也是这样以为，养了一阵子后才发现她竟能变成人形。”
　　“那怎么不将她赶离？”
　　“她根本拿不了笛穗。”尹翌凉平静道。
　　“拿不了笛穗又怎么样？她这来去自如的身形是最好的探子！”
　　“我知道，”相对于姚鱼的焦躁，尹翌凉显得从容，他双眸微眯看着姚鱼安静道：“小狐已答应来到我们这边，归于穿云阁的庇护之下，这事我自有分寸。”
　　“她说你就信了？尹翌凉，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姚鱼怒极反笑，哈哈大笑了几声，一双桃花眼有了血丝，”你这傻子怎么到处滥杀无辜却把如此大的一个隐患留在身边，那些人死的真不值！”

　　于双安静了，刚刚挡在两人中间搅和的那股冲劲顷刻烟消云散，现在的她完全是个外人，连一声都不敢吭。
　　因为姚鱼是真的气愤着，甚至是在恨着。
　　尹翌凉到底杀了哪些人？到底杀了姚鱼的谁？竟让他如此憎恨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她不懂，也难以相信，应该是要无比密切的两人竟走到这步田地。
　　只听尹翌凉安静对姚鱼解释道：“你说得那些场合，都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漏掉一个的关键场合，是不一样的。”
　　“我倒是看不出哪里不一样，我只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将多少人的一生给毁了。”
　　姚鱼恨恨得说着，声音压抑发苦，他哀痛愤恨的盯着尹翌凉沉声道：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下的了手杀她？”

　　姚鱼问出此句的神情与嗓音凌厉吓人，让置身事外的于双都忍不住瑟缩。她不安的看向旁边的尹翌凉，却发现即便面对此时的姚鱼，他神情依然平静如同往常。
　　像是这不过是一个在简单不过的问题般，只听见尹翌凉安静的回答道：

　　“因为她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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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听见尹翌凉如此泰然的回答他：“因为她必须死。”，姚鱼那时脑中一片空白。
　　那一刻，他真想杀了尹翌凉。

　　无比想逃脱这个小小的宅邸，离那残酷冷血的疯子越远越好，那个欺世盗名的家伙，江湖上的人都被蒙蔽了双眼。
　　没想到风雪与他作对般依然不停的下着，将他困在尹翌凉身边。
　　这宅邸太过窄小，任姚鱼再如何想一眼都别见到尹翌凉，还是会不小心碰头，快将他逼疯，他总觉得自己会随时失去理智将他开肠破肚。
　　直到夜里看见小狐躲在暗处窥看他的那双发亮猫眼，姚鱼才想起，这一场令人抓狂的纷争似乎是始于这只小动物。
　　他早已被与尹翌凉两人的旧日冲突气昏了头，竟忘了这猫。

　　知道这猫身份后，他才明了她就是先前尹翌凉口风极紧怎么样都不肯多说的”义妹”，这下真相大白什么都说的清了。
　　这事等风雪结束后，姚鱼怎样都要去阁主那告尹翌凉一状让那家伙焦头烂额一番。
　　只是那猫自那日看见抓狂后的他后都躲远远窥看他，两人的距离瞬间回到了最初。
　　看到那只毛茸茸的动物时常隔一段距离提心吊胆的看着他，姚鱼觉得烦躁，他一看见这猫就想到该死尹翌凉，于是他总一走了之。
　　任小狐再如何跟随他，他都不再回应。

　　只是，偶尔远远看见那猫没事一人窝在角落放空，猫脸痴呆，姚鱼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

　　之前以为那家伙是只畜生，怎么滑稽的行为都能理解外加谅解，但一旦知道这家伙是只能思考的妖，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那家伙根本是一只爱记仇又爱装死的小心眼恶妖。
　　没忘记她在半夜乱叫乱冲让他无法睡得恶行，还有那些空降踩踏他腹部胸口的令人发指事迹，趁他离开时将他房间乱翻弄的一团乱的可恨行为更是时时有。
　　当初都是当她是一只不懂事畜生才忍让她的，这样想来……

　　那家伙还真该死。

　　这只跟她主人一样惹人厌的猫，好像还会挑他正忙时来烦他，一下要吃的一下撒娇，在旁边磨来磨去要他跟他玩！他不忙时想找她玩，她就睡大头觉！
　　还记得好几次真气得不想理她，可是每次看那家伙露出无辜的眼神，又不得溃不成军立刻放下正在忙的事陪她……
　　这家伙根本把他当白痴耍！姚鱼怒！
　　不只睡觉常被巴头，他摸她时小狐时常前一刻还如德高望重老僧那样舒服眯眼打盹，下一瞬却又像厉鬼一样回答把他的手咬到差点残废，这么大的落差，时常把他给气到吐血！可是只要她安抚性的舔舔，他却又败下阵来了。
　　小狐总让他气得牙痒痒，却又爆笑到不行，肚子摸一摸就滚一圈……
　　真是一只又谄媚又任性的猫。

　　但这样想想那家伙平时除了吃饭、上厕所、展现无聊的表情给他看之外都在睡，无所事事慵懒度日，根本是浪费生命般的过每一天。
　　姚鱼绞尽脑汁想想出小狐那家伙侦查这宅邸的时刻，却发现很难。
　　那家伙睡觉的时间太长，醒着时又都是在找人麻烦，而且宅邸本身没什么秘密再加上笛穗所放置的位置隐密又耳目众多、只要小狐接近不可能没人发现……

　　有些不想承认，但尹翌凉的老神在在让小狐像放山鸡一样满宅邸乱跑，确实有他的道理。

　　姚鱼凝神想着小狐之于尹翌凉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纯粹打发时的宠物还是引出她幕后主使的诱饵？想着想着却跑了神。
　　想起有次他睡的比较熟，一翻身差点压死小狐，听见小狐的惨叫才吓的急忙爬起。
　　小狐那家伙总是挤在他旁边睡，冷的时候钻棉被还一定死要贴着，一乱动翻来覆去的话小狐就不爽，让他时常翻白眼这到底是他的床还是猫的床，却又因为她是只畜生懒得跟她计较。
　　可是小狐心智根本跟常人一般，所以其实他都不用忍让这些他妈的鸟事的是不是！

　　姚鱼握拳，他根本不该避着那只猫，他应该要找出那只猫然后掐死她的！

　　越想越气，就往小狐时常出没的地点冲去，果然看见那猫正窝那间温暖的空房间里打盹。
　　察觉到有人进来，小狐睁开了眼。看见如此气急败坏的来人是他，惊恐。
　　姚鱼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见到小狐瞬间化为了人形，挤在刚刚她猫睡着的小角落里惊恐的看着他，一副他怎样她就要叫了的嘴脸。
　　看到这副受害者嘴脸姚鱼真想打爆她，跟她的主人尹翌凉一起。

　　冷嘲热讽正要出口，姚鱼却楞了。
　　午后没点灯、大风雪的昏暗房间里，于双此刻明明是人形却有着会发亮的猫眼。
　　她长发散落，侧坐在地上紧绷着神经准备随时要做出反应，但不一会后那双眸子在他拿着的昏黄烛火中变得不再发出妖怪般异光，而是一双有着深色立瞳的琥珀色明媚星眸。
　　就像两颗随着光线变化的微凉淡色宝石。
　　那诡谲奇异的景象让姚鱼一时之间看的发怔，好一会后他才惊醒过来、才发现瞭小狐身份后的这两日里他一直都没想过的事。
　　他竟和一只能化成少女模样的妖同床共枕了那样久！
　　惊觉此事，姚鱼一张脸瞬时刷红，落荒而逃。

　　他才想到，尹翌凉那家伙在知道小狐能化为人形后、竟还能如此泰然的与她一同安稳睡着，他简直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尹翌凉竟然还能把小狐当作纯粹的一只猫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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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身份被揭穿起姚鱼就不再理她。

　　于双觉得有点受伤，她可是一点对不起穿云阁的事情都没做呀，却被她最近好不容易打好关系的姚鱼这样对待，亏她开始有点喜欢这傲娇美哥哥了说。
　　她开始保持距离尾随他，希望那半猫痴能哪天猫痴病发作、看在她这猫皮囊份上跟她从新做回朋友，但这小小的心愿却未能如果。
　　姚鱼还是看到她就转头，明显不过的漠视。

　　老实说于双很受伤。

　　她日子是那样无聊，除了尹翌凉外没有人能陪她聊天。
　　曾经试过变回人形以尹翌凉义妹的姿态去与丫鬟聊天玩耍，可是没聊几句她们就会开始打听她的身份与和尹翌凉的关系。
　　打听和尹翌凉的关系还好，问起她的家人与来自何方什么的，于双就哑口无言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国家叫做什么名字。
　　破碎的记忆只有几段关键的人事物地点，比如说尹翌凉、姚鱼还有堂妹，比如说几个城市和师父身上的气息，那些梦境般模糊不清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连她自己都搞不清那是什么。
　　这样的她，跟谁说话都缩头缩脑的，根本无法像当猫时那样敞开胸怀去与小翠他们打成一片。

　　只有尹翌凉不一样。
　　仿佛什么都知瞭的尹翌凉不曾追问她些什么，像是早知道她有所顾忌般，与她聊天都是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比如说音乐，比如分享彼此所听过的趣闻。
　　就算不说话，他们也能安静的相依。
　　尹翌凉会轻抚她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只字片语，却能填补她没有归属的那份寂寞不安。
　　于双感激这样的尹翌凉，却也对这样的尹翌凉抱着害怕的情感。
　　是不是尹翌凉早料定她是个会深深藏着秘密不肯与他分享的人？是不是尹翌凉一直都觉得，她的心还是在魔教那处呢？
　　她不敢问，不敢想，只敢平平淡淡的过着眼前日子，得过且过。

　　所以，她才会那样期待姚鱼知道她会说话后、能够和尹翌凉那样当她可以聊天的朋友，说不定还能下下棋什么的。
　　可是姚鱼却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日她徘徊游荡，终于稍稍放弃了跟踪姚鱼，躲到宅邸里一个温暖的小房间里去睡大头觉。
　　没想到姚鱼却气冲冲的推门而入。
　　她嘴巴开开震惊的看着他，随即发现姚鱼缓步朝她进逼，大有要报她平日之仇的模样，于双急忙化为人形准备随时呼救。
　　姚鱼却楞住，不动了。

　　防备的看着他，于双缩在角落随时要对姚鱼的突发反应做出应对。
　　没想到姚鱼却走了。
　　于双大为不解看着姚鱼离去的背影，一股怒气无端而生，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都变回人形了她去找点事做好了，一直睡好像也颇浪费生命，于双不满的拍拍衣服站起打算去厨房，却意外看见墙上镜子映照着她的模样。
　　少女长发披垂，容貌俏丽却脸色苍白，最重要的却是那双眼，像是近乎透明的琥珀色玻璃珠里有着一条黑色细痕，她的瞳孔在户外光线照射下竟像猫一般。

　　一双不似人类，只属于妖的兽目。

　　下章预告：

　　于双歪头看看姚鱼离开的方向，笑了，”我要去找他说说话。”
　　尹翌凉却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别去招惹他。”
　　“就只是逗逗他而已，再说他真的发火不是还有你替我收烂摊子？”
　　于双笑得明媚笑得大言不惭，她双眼发亮看看尹翌凉，没等他答应就真的自己找姚鱼去了。
　　尹翌凉却望着于双离开的背影，双眉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