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度朝夕》朝惜

5、关于爱情

　　苏祈安回头还能看到那男生的目光。隐隐约约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头一颤。肩上突然一阵温暖。
　　孙景成揽着她的肩出门，走出几步。在无人注意时，睇给那大叔意味深长的一眼。随即恢复了温柔笑意。
　　刚才的阴沉似乎只是晃了眼。
　　那大叔却突然低下头，静默下来。心底是另一阵思量……

　　孙景成找苏祈安实际也没什么事，说是昨夜回家，知道她心情不好，带她出来散散心。
　　此刻他们正在山顶上坐着，俯瞰整个城市的全景。
　　建筑鳞次栉比，挨得很紧。每个明亮的窗户里，也许都会有个温暖的家。
　　微风送来阵阵花香，枝头有鸟儿鸣叫，宁静地像禁止了时间，逃离了纷扰。

　　这座城市就像个巨大的无形牢笼，从小到大，就算颠沛流离，也从未踏出这个小小的省市。
　　对于他们来说，生活在什么地方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辗转流浪，寄人篱下，终究是逃脱不了的宿命。
　　明天会是更沉重的生活，还是更忧伤的分离。
　　他们说好不去想，他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一辈子，在一起。
　　真的分离了，找回来就是了。
　　苏祈安一直这样想。
　　孙景成有那样漂亮的眼睛，和妈妈一模一样。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弄丢了。
　　他们，一定会快乐的。

　　微风里渗杂了他们隐约的谈话。

　　“小安，你怎么知道那个大叔昨天去了惊鸿会所？”
　　“我看那个杀猪大婶杀气腾腾的冲过来，随口瞎编的。”

　　“……”
　　孙景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安，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嗯。”苏祈安闭上眼，孙景成唱歌很好听呢。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波浪追逐波浪，寒鸦一对对……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他落在草地上的手紧紧收拢，嵌进泥土里。
　　石子硌地他手生疼，心更疼。满手的草腥味。
　　怎么能不心疼呢。
　　那歌里唱，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苏祈安静静地听着，觉得那沧桑的歌曲今日由他那低沉的嗓音唱出来，格外忧伤。

　　启程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慢慢落下了。
　　孙景成一路的沉默与往日不同，嘴角的笑意也似乎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苏祈安坐在车内有些局促不安，车里的时光也变得漫长，她不曾见过这样的他，像是遥远触不到边际。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回到家门口时，已是华灯初上。
　　孙景成稳当地停下车“到了，下车吧，小安。”

　　好奇怪。明明在山上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却变了样？看都不看她一下就冷冷淡淡地叫她下车？！

　　“下车……”第二次催促，声音更显得平淡。
　　苏祈安顿时有些生气，他闹哪门子别扭？
　　“不下！”
　　“到了，下车。”
　　“我说了不下就不下！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忍不住怒吼起来。

　　孙景成握方向盘的手一僵。车里霎时陷入了沉默。
　　只听得见不平稳的呼吸，预示着车里人的不平静。

　　良久，车里响起孙景成温柔的声音。
　　“你不下车，就让我抱抱你。”
　　咦？他说什么？
　　“小安，你真的不下车，我就亲你了。”

　　她听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这是第一次，孙景成说要亲他。

　　“你不说，不下车，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他长臂一伸，一把将苏祈安抱进怀里。渐渐拥紧。
　　那是他期盼已久的拥抱，不建筑在任何安慰，亲情上的拥抱。
　　这个拥抱里他不是替代她妈妈的存在，他只是孙景成。那个一辈子只为苏祈安存在的孙景成。
　　他想爱她，想得到她的回应。而不是建筑在亲情上的依赖。
　　这样，算不算太贪心，这样，老天爷会不会允许？
　　会允许的吧，一定会的。
　　他一生，只求这一次。
　　这样想着，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她粉嫩的唇畔。
　　亲下去，辗转，会是怎样的滋味？一定很甜很温暖吧。他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苏祈安在他怀里僵直了身子。看着那混着烟草气的薄唇越靠越近，她顿时觉得一阵眩晕。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孙景成，陌生，不安一下子汹涌而上。
　　苏祈安猛的一把推开他。
　　孙景成恍惚间，后背不小心撞上车们，发出一记闷响。

　　“孙……孙景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怎么会想亲我？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亲你，现在，更不能亲你了？”他就着刚才被推得姿势，靠着车门，微皱着眉头，像是失了力气“你是我女朋友不是么？情侣间这么平常的事，你害怕？”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习惯。”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刚才的动作让她顿时尴尬起来。这不是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相处方式。
　　“你爱我吗，小安。如果亲情和依赖都不算是爱。你，还爱我吗？”
　　苏祈安，低着头绞着衣角，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孙景成看着她有些无措的脸，不禁心生怜惜，轻轻叹了口气，为她整了整衣服。
　　“小安，下车吧，晚了。”
　　“我……”
　　“别说了，不重要的。我们的关系，怎么可以单纯的用爱概括。”他若无其事的笑笑，像是恢复了过来。
　　苏祈安这次终于没有再反驳，开了车门向家里走去。
　　一步一步，离家门越来越近。她还记得，从家门到孙景成停车的地方一共五十步。那时候的她每天早上都迫不及待的出门，数着脚步，想着只要走过这五十步，就能见到她的孙景成了。而当她真的走到车窗前就会出现孙景成十年如一日的明媚笑脸。看着这样的笑脸，她才觉得每一日都是有意义的，是有牵挂的。亲情和爱情究竟怎样区分？其实她真的不明白，她只希望对她而言那样重要的人，可以一直陪伴着她，给她力量走下去。
　　孙景成望着苏祈安低着头地的背影，不禁苦笑起来，他明白她一定又在数脚步了。
　　每一次心情不好，苏祈安都会低头数步子，其实小安从没告诉他。
　　可有一次无意间，小安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兴奋地扯着衣角说，“原来每天我只要走五十步就能见到你啦，原来你离我这样近，我真开心啊！”
　　那时候还是大清早，太阳初升，孙景成的心里顿时暖得发痒。这就是他爱的人啊，爱的成了习惯，可她对他的每一次亲近，每一次因为他而欢喜，都会让他很有满足感。
　　他总想着可以这样守着她，为她遮风挡雨就好了。可今天却忍不住开了口。
　　刚刚面对着苏祈安，若说是心生怜惜，倒不如说是害怕得到答案。
　　害怕她理直气壮的说着“你说过要像妈妈一样守护我的！”这样的答案会让他很挫败，会让他绝望到脊背发凉。
　　孙景成有些烦躁的吸着烟，他看见房间的灯亮了，不知她在做什么？
　　他又怔怔地望着小安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终于开车离开。
　　情场浪子演了那么久，还是继续演下去吧。
　　起码能把她的依赖当成是吃醋，安慰自己一下，也好啊。

作者有话说

　　依旧希望有人指点呢，还有谢谢阅读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