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四十九章 被他看穿了 ...
-
大牢里不分昼夜,总是昏暗阴冷的,蹲在这个小小的四方域里,觉得时间都静止了。
我和靳随缘有一嘴没一嘴的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听,我在说。
他好像没什么想和我分享的,抑或他根本就是对我存有戒心,不想对我这个外人讲太多。
我浑不在意,我知道他的顾虑,也不逼他讲他自己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对我说起他的故事,那些不愿为人知道的故事。
我放任自流、不强求,采取“无为而治”,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被我的真诚感化,跨越那条界线,与我成为朋友。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实施计划,更是为了能和他成为真正的好友。
在这个时代,我是个另类,不管我怎么努力想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都会有人在不经意间提醒我:嗨,你怎么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就像崔直,他永远都不会理解我对杀人的感受,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为了除夕晚上的几盘菜就敢大闹将军们的宴会,更不会赞同我为了救一个仅仅相处了一年多的老兵而夜访大帅府,冒着生命危险、不惜得罪上司和失去好友也要救人的做法。
失去崔直,是我心中的痛。
我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至少和我有相似的想法,能够体会我的一些感受。
靳随缘也许不能全部理解我,但至少我和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人与人之间是讲求缘分的,我希望靳随缘是我的缘分。在古代,找到像他这样的朋友不容易。
我愿意在他面前滔滔不绝的说话,虽然我看不到他,但我感觉他听得很认真,并且在倾听之中不断思考。他也想了解我,想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我跟他说很多鸡毛蒜皮的事,说到花宋村的爹娘,说到弟弟朱利,说到师父,说到火头军的兄弟们,说到大帅丘穆陵对我的赏识,说到崔直将军对我的栽培。
更多的时候是说我的妹妹。
我告诉他很多关于我妹妹的事情,都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糗事。比如,有一次她在上铺睡觉的时候掉到了地上,压坏了别人的洗脚盆,结果带伤去给人家买新脚盆,自己却舍不得花钱买药,挺挺就那么过去了;比如,有一次和村里的姐妹玩耍,她偷偷拿了父亲的酒,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的酒量,结果刚刚喝了一口,就醉倒在大街上,还是她的小伙伴把她抬回家的;比如,她在外面看到一个乞丐老婆婆,将口袋里的钱和干粮全都给了老婆婆,自己却饿着肚子走了几十里,回到家时,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当然不是朱栏的童年,朱栏的童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的童年,那般清贫,却又充满乐趣。
回忆起童年往事,我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常被自己的轶事逗乐,那边靳随缘也不时地轻轻笑一笑。
我不知疲倦的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直到有人来到我的门口,扔给我一碗饭和一碗水,我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真佩服我自己,竟能不住嘴的说了一夜,更佩服靳随缘,竟能耐着性子听了我一夜。
墙那边也传来饭碗相碰的声音。我站起身来,大大抻了个懒腰:好久都没这么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看得见你是什么动作什么表情,没人在意你是谁,在这个狭小阴暗的四方城里,我为所欲为,这里完全是我的天下。
一个硬窝头,两块咸菜,半碗水。牢里的伙食还不错嘛!
我津津有味地啃起窝头咸菜来,边大嚼边朝那边的靳随缘问:“靳将军,你的早饭是什么?”
靳随缘也在吃饭,听我这样问,答道:“两个窝头,两块咸菜,还有半碗水!”
我看了看马上要吃完的窝头,郁闷道:“为什么你分到两个窝头,我却才一个?哦,我明白了,是因为他们看我是女人,以为我饭量小,所以就只给了一个窝头!”
靳随缘有几秒钟的停顿:“你说什么?你……是女人?”
“哈哈,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是一身的女人打扮。”
靳随缘半晌不语,有点胸闷地问:“你怎么,又扮成女人?”
“不扮成女人,怎么能顺利溜进红花岭?不扮成女人,他们怎么会对我戒心大减?他们还以为我是山下村子里的农妇,一不小心误闯进来的,却怎么也想不到我是魏军的人。”
靳随缘半天没有言语。
我以为他在专心致志地消灭他的窝头咸菜,毕竟聊了一个晚上,我们都饿坏了。
最后一口窝头被我咽下去,我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要是再来个馒头就更好了。
“你是不是故意被关进来的?是谁在帮助你?”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水碗,决定向他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