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蒹葭荣华》失心的秋海棠

14、送学，路遇

　　第二日，我命府中的小厮，驾驶着马车，将珍儿送去了私塾。到了私塾门口，珍儿开心地说道：“谢谢婶娘，我下去喽。”
　　“好的。”我吻了下她的额头：“珍儿好好表现哦。”
　　珍儿应了一声，掀开了帘子。在这一刹那，我看到很多孩子正往车里张望，脸上露出了羡慕或者不甘的表情。
　　有我这位公主在她后面撑腰，珍儿今儿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不过，想树立她的信心，光有我是不够的。
　　“车夫，去听海阁，我要去挑几样首饰。”我吩咐道。
　　车夫应了声，驾着车朝城西走去。这次陪我出来的丫头是夏雨和冬雪，我瞧了瞧低着头的夏雨，唤道：“夏雨，你去府里告诉夫人，说我今天去添几样首饰，所以晚点儿回去。”
　　夏雨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是”，随即下车去了。
　　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冬雪，那小丫头大概还为昨天的事情挂怀，现在还低着头，人明显沉闷了很多。
　　车子行驶了一段儿，终于到了听海阁。当我们下去的时候，看到眼前立着一个小平房，里面传来了明显的金石味道，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听海阁。
　　“天呢，这就是听海阁，真是让人失望。”冬雪下车后，看到如此破败的房子，立刻快言快语的说了出来。
　　“冬雪，话不能这么说。”我纠正她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所以啊，对一个人的判断，绝不是看他的样子屋子那么简单。”
　　“多谢夫人赏识。”一个中年男子，从平房中缓缓走出。随着他的走近，我逐渐看清了他的容貌，只见这个男子，身着普通的藏青色长袍，腰间用一根布带简单的束住，而挂在他腰身两侧的两块玉玲珑，正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和谐的声响。
　　“妾身前日里，得了先生所做的戗金簪子，非常喜欢。今儿得空，特来看看。”我福了福身，嚼着一堆文绉绉的话说道。
　　“夫人谬赞了。在下乃这里的掌柜薛海，若有怠慢夫人之处还请见谅。今日阁里新出了一批首饰，夫人若有兴趣，可进来挑选。”薛海淡淡说道，语气不卑不亢，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既是如此，妾身就叨扰了。”我如是说着，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了听海阁。
　　听海阁里，装饰十分简单，但简单中不失干练，这从干净的地面上就可见一斑。然而，偌大的听海阁，里面除了一个干活的伙计外，竟没有一个客人，着实让人奇怪。
　　“夫人请看。”在引了我们坐下后，薛海端了一个包着红布的盘子，里面盛着几件摆放有序的金银及漆木首饰。我随手捻起一件金制的簪子，瞧了瞧，竟然是累丝的手艺。簪子的一头，用累丝捏出了一朵怒放的花，花中镶嵌着一颗蓝宝石，美丽并不张扬，如同养在深闺的女子，在烽火连天的时代里翘首顾盼。
　　“这累丝簪子，做的真是恰到好处。”我轻轻的抚着它，心中蓦然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伤。
　　因着这份感觉，我拿下了这根簪子。同时问冬雪道：“冬雪，你有没有看上的首饰？”
　　“这……”冬雪惊讶的抬起头，在对上我的目光后，她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我沉下脸：“冬雪，你这是做什么。疑人不用，疑人不用，如果我怀疑你，你还会站在我这里吗。快起来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首饰，顺便为春月夏雨秋霜挑些，你们跟随我那么久了，总不能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吧。”
　　冬雪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谢恩道：“谢谢公……”
　　我挥手止住了她：“我看外面还有些首饰，你且去挑挑，今儿就记在我的账上吧。”
　　冬雪谢恩后，自觉地去选首饰了。我站起身，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你这里可有更上乘的首饰？”
　　“这些首饰，便是本店做的最好的首饰了。”薛海闻言，不卑不亢的答道。
　　我点了点头，薛海此人，果然是稳重之人，只是，在交付图表之前，我还要对他做一番刺探。
　　我不缓不急的答道：“是吗，小妇人不才，依稀记得家母处有一枚簪子，做的巧夺天工，让人见之忘俗。可惜家母去了，那簪子也随之入土，真让人感慨世事变迁。”
　　薛海眼中一亮，明显对我口中的簪子感兴趣：“不知是怎样的簪子？”
　　“可有笔墨？”
　　薛海忙带我到书案前，我蘸上墨汁，凭着记忆将我见过的最美的簪子画了出来。
　　在现代，我出入了不少拍卖会，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其中最让我难忘的，是一枚清宫的簪子。簪子质地为银簪，在银簪的上方有微微的花纹凸起，一只芙蓉石做成的粉红蝴蝶立着翅膀，翩跹于花纹之上，振翅欲飞。
　　接过画纸，薛海的手颤动不已，他连声说道：“真是好东西，好东西。”
　　我点了点头，虽然这簪子用料简单，但却将蝴蝶的灵气表达的通透。不知那簪子曾经的主人，是否也像簪子般，在历经荣华之后，依然能保持一颗纯净的心。
　　我扫着薛海颤动的手，适时开口：“这根簪子，跟随家母多年。见到它就想到家母，如今……不知掌柜的能否为妾身再做一支？让妾身多个念想。”
　　“这是自然。夫人这片心思，相信老夫人九泉之下有灵，定会十分欣慰。”薛海如是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看着薛海说道：“那就谢过先生了。只是，这簪子乃家母喜欢的式样，妾身不欲被其他人再得到。”
　　薛海顿了一下，点点头答道：“夫人放心，此枚簪子，在下只为夫人一人而做，只是时间会长些，大概要半个月吧。”
　　我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谢过先生了。妾身家中，还有一些首饰的图样，半个月后一并交给先生。”
　　薛海闻言大喜，与我又说了些事宜。我正颔首，忽然听到前面一阵鸡飞狗跳，孩子的哭声尤为明显。
　　“冬雪，你去看看怎么了，在未明情况前，莫起乱子。”我吩咐她道。
　　冬雪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过去。待她回来后，一张脸已经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跑得。
　　“公主，真是太欺负人了。前面的是周侯世子，他硬说汇香楼的老板偷了他的钱，正要抓他孙女抵债呢。”冬雪气愤的说道。
　　汇香楼。我心思敛了敛，和冬雪一道挤上前去。
　　此时，汇香楼里已经一片狼藉，桌椅全都倒在了地上，食客们皆被赶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里面的事情。
　　“这周世子太不像话了，次次吃饭不给钱，就是看人家孙女长得漂亮，在那儿死乞白赖。如今丢了银子，却在汇香楼里找到。哎，这家人可要遭殃了。”有人在后面打抱不平的说道。
　　“周世子，可是周成安？”我嘀咕道，同时看向里面，正有一个鹤发老人，正不住的给坐上的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子磕头，那男子，可不就是周成安吗。
　　想起自己那夜差点被这个人侮辱，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这人嚣张的样子，一双眼得意的看向老人身后的少女，呸。
　　“冬雪，你一会儿……”我将冬雪拉过来，在她耳边吩咐道。冬雪听得直愣愣的，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瞬间，立刻点头答应了。
　　周成安已经不耐烦的起了身，他的侍卫押解着老板的孙女儿，正跟着往外走。老板急了，忙上前拉扯，却被侍卫一脚踢了过去，登时吐血倒在地上。
　　然而，周成安刚向门外迈出一只脚，一个女子就火速跑了过来，将他撞了下。周成安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冬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坐着马车，隔着车帘灭火道：“咦，这不是平侯家的世子吗，怎么，出了什么事？”
　　周成安听了我的声音，又见我坐着相府的马车，已然知晓了我的身份。他面色不善的看着我的车子，说道：“今儿个，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了本世子的银子，本世子正要将贼人带回去审问审问。”
　　后面那姑娘听了，大呼冤枉，嗓子嘶哑，有些泣不成声。
　　“原来是这回事。世子，欠债还钱，这姑娘拿了你钱，自然是要好好审问。只是，世子如何知道是她拿了你的银子？”
　　“十两银子非小数，是侍卫从这女子的房中搜出来的，除了她，还有谁能放到那里。”周成安不屑的说道，眼神却明显躲闪了下。
　　后面的女子，闻声又喊了句：“冤枉啊。”声音悲怆的很。
　　“看这女子可怜的紧，周世子，你确定里面没有误会？”我提高了声音，问道。
　　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逐渐站到了我这一边，纷纷小声交谈着。
　　“能有什么误会。公主，本世子要回府了，有什么话下次说。”周成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副着急的销赃样。
　　这个时候，冬雪忽然“哎呀”一声大叫，她扑倒在地下，大声叫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小的把公主的钱袋弄丢了。”
　　“什么？”我佯装惊讶的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公主，小的刚才还摸着钱袋，应该就是丢在这里了。一个绣着鸳鸯的金边钱袋，下面还系着一条红色的中国结。呀，世子，你怀中的那个，是什么？”冬雪忽然指着周成安胸口露出的中国结，问道。
　　“这个……”周成安把那中国结抽出来，赫然是个钱袋，而且是个绣着鸳鸯的金边钱袋。冬雪见了，忙说道：“哎呀，世子，你怎么拿了小的，哦不，是公主的钱袋……”
　　“冬雪，你胡说些什么。”我忙喝道：“周世子怎么会拿本宫的钱袋？”
　　“公主，可那个就是您的钱袋啊，奴婢刚才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了下周世子，也许钱袋就是在那个时候到周世子那里的呢。”冬雪一口咬定说道。
　　“臭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世子还稀罕你那点儿钱！”周成安怒火三丈高，举起手就向冬雪的脸上打去。
　　“住手。”我刚喝下去，冬雪的身子已经在瞬间转移开来，躲开了脸上的一击。
　　这一幕，被我尽数收入眼中。我佯装不动声色，心里却寒凉无比。
　　“周世子。”我掀开车帘，缓缓走下来。周围一片抽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连周成安都愣愣的看着我，嘴角就差没流出口水来。
　　周成安看了个目不转睛。蒹葭公主的美名他早有听说，可他总觉得公主性子懦弱，根本就是个花瓶美人，中看不中用，还动不动就哭。自从那次宫宴后，花瓶美人脸上的自信和沉着，却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眼球，即便晚上有群花相伴，也不抵不住这灵动的诱惑。
　　如今再见，蒹葭公主已经挽起了发髻，一身清雅的装束，宛如从画中走出的荷花仙子，让他更无法移开眼睛。后面的小丫头算个什么，与她相比，真是提鞋都不配的货色。
　　想到这里，身下的邪念又动了起来，殊不知早有路人在对他指指点点了。
　　“周世子。”我轻咳了声，瞪向他。这个男人真是恶心，看着我的样子仿佛要将我的衣服剥下来似的，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真想爆粗口。
　　“公主，”周成安顿觉失态，忙陪笑道：“刚才那个是误会，公主莫放到心上。”
　　“咦，你刚才说的是哪个误会？”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公主，那个钱袋我从未见过，更没有碰过，这是个误会。”周成安为自己辩解道。
　　“误会？刚才世子掉了银子，却在汇香楼里找到，于是汇香楼的老板的孙女就成了贼。如今我的钱袋在世子的身上找到，按着世子的逻辑，这该是……”我故意拖长腔，等着周成安往下面跳。果然，周成安在愣了会儿后，说道：“这事儿，有蹊跷。”
　　“既然是个误会，那么就要重新查验，以免冤枉好人。”我看向他身后的姑娘，那女子，腰上还系着围裙，手上一片黄渍，她见我看她，立刻跪倒哭道：“公主，民女没有偷钱，请公主为民女做主。”
　　“银子失窃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问她道。
　　“回公主，民女正在煮油焖鸡。”
　　“那失窃的银子在哪里？”我问道，心中已经了然。
　　一个侍卫从布包里掏出那银子，恭敬地递给我。我命冬雪打来一盆净水，对着众人说道：“本宫虽然不会查案，但有件事情却看的明白。诸位请看。”
　　我将那锭银子沉入水中，随即招呼众人过来：“诸位看到了，水面上十分干净。而这银子失窃的时候，这位姑娘正在做油焖鸡，她的手上满是油渍，如果是她偷的银子，那银子上怎会不沾油呢。”
　　众人恍然大悟，忙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时候，周成安站不住了。本以为今天能带个美人回去乐和乐和，不想好事竟然被蒹葭公主打断了。该死，上次这个女人，害得自己被芙蓉抽了一顿，这次又害得自己好事落空。哎，都怪自己刚才色迷心窍，以至于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
　　“还不放人吗。”我冷眼瞧向押着姑娘的侍卫，慢吞吞的喝道。
　　“放人。”周成安明显白了我一眼，在放开那姑娘后，气呼呼的走了。
　　“多谢公主，公主的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小姑娘又在地上给我磕头了，我忙扶起她，说道：“没什么的，这里有些心意，你且拿去，给你爷爷换药钱吧。”
　　“公主，这……”姑娘捏着我给她的钱袋，有些慌乱的说道：“使不得的。”
　　“要你拿，你就拿着吧。”我抽出手：“冬雪，我们回去。”
　　冬雪“恩”了一声，扶着我上了马车。随着马车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人群散了开来，却有一男子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的方向，眉间微动处，万千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