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蕾堪德斯》南宫海

42、死亡边缘

　　在睡梦中的水凌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却发现那声音不是从身边发出的，好似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到这里，听不清在诉说着什么。
　　下午泠和露比空手而归，吃过晚饭便早早休息了。水凌一直待在旅店里无事可做，于是现在很自然的会对听到的奇异声音产生浓厚的兴趣。
　　脖子上的项链散发着微弱的热度，一定是因为戴着它的缘故才会听见那声响。水凌摸索着走到旅店门口，尽量不惊动其他人。完全像是被引导着一般，水凌甚至没有想到去告诉露比或者泠。
　　旅店老板见水凌这么晚还要出门，出于关切叫住了她：“你看都这个时候了，我正准备关门呢，还要出去么？”
　　“呃，是……我去去就回。”水凌说完匆匆走向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问店长，“您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
　　“小姑娘，你也知道，像我这么大年纪的老家伙耳朵早就不好使了。”店长笑着说，脸上的皱纹深深地刻下去看起来十分沧桑，“不过，天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难免不安全……朋友们不和你一块儿出门么？”
　　“啊，我告辞了！”水凌心虚似的立刻迈大步出了旅店，留下店长满脸惊讶的呆在原地。
　　出门后扑面而来许多杂乱的声响，花草，昆虫们的语言水凌还不能清晰的分辨出其中的内容，但让她以为自己在梦游的那声音却一直非常清楚的在重复着，虽然断断续续。水凌寻找声源的方向朝那边走去。街道上零星的还有一些在外面晃的精灵，这种冷清的感觉让水凌身上发凉。
　　渐渐地，偏离了市集的主要街道，水凌朝城郊的树林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的振动着她的耳膜。
　　“……帮帮我……痛……好痛……苦……”
　　水凌一惊。是谁，发出如此绝望的求助声。走近林子之后又听见里面传出像有野兽栖息一般的低沉的吼叫。
　　“小妹妹，这么晚了，一个人么？”身后有人在对自己说话，水凌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尖尖的耳朵上挂着几只耳环，笑得阴森森的。
　　水凌的脑中立即发出危险的讯号，她下意识的向后缩了半步，却见对面的男人身后又冒出了几个家伙来，他们都笑着，直直地盯住水凌。
　　“小妹妹，你一个人不害怕么？跟我们一块儿……”还未等领头的那个男人说完，水凌便调头朝树林里猛地跑起来。
　　“抓住她！难得的猎物怎么能就这样让她逃了！”男人下着命令，和其余几人一同进入了树林中。
　　由于天黑的关系，林中的能见度很低，水凌时不时会被脚旁的枝桠划破小腿，或被缠住脚踝。她拼命朝前跑，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即使绊倒了也强忍着痛不叫出来。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只能靠声响辨别位置，所以决不能让他们听见自己的动静。
　　怎么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呐？！水凌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被他们逮住之后会遭到怎样的待遇，她或许宁可被野兽吃掉也不要被糟蹋。
　　恩？
　　水凌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刚才一直在逃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和林中的那个声音非常的接近了，也许只隔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可能更少。她放慢速度，徐徐朝深处走去。
　　“抓到你了！”
　　这时水凌感到右手被猛然扣住，一个男人死死拉住她：“不要以为你能轻易逃走……”他急促的喘着气，显然刚刚也跑了好一阵子，“喂，你们快过来！她在这……里……”
　　话音未落，忽地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划过，只见那个精灵顷刻被拦腰截断，身体分成两半倒在水凌的面前，速度之快甚至不容她反应，仿佛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哇——！妖怪啊！！！”此刻那群家伙也赶到了水凌这边，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顿时发出惊恐的叫声，一个个向后退回去。
　　水凌立即回头看去，在她的左手边约十米的地方有一只高度与两层楼相当的魔物正向这儿接近。
　　“为什么……这么吵……”那魔物发出的分明只嘶吼声，可水凌却不思议的发觉自己似乎能听到它心里的话语。
　　“快逃啊——！！会被杀掉的！！！”那几个精灵惨叫着向四周散开。有一个不走运的家伙不小心被藤蔓绊住，他惊叫一声，魔物迅速朝他走去，一只锋利的前爪压住了他的身子。
　　“不，不要杀我……”近乎绝望的哀求着，那精灵的脸扭曲得变形，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话语也像断了弦般，只有潜意识里求取生存的渴望。
　　另一个精灵惊慌之际无意中撞倒了水凌，跟着也摔在了地上。
　　“疼……你们……难道不去救同伴吗？”水凌摸着撞疼的手臂大声问。
　　“你小声一点……”同样揉着胳膊坐在地上的精灵连滚带爬站起来，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哪还有空去管别人的死活！”
　　“可是……”水凌还想说什么，却见那个精灵早已不见踪影。
　　“……好痛……好痛苦……求求你们……不要靠近我……”
　　之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水凌转身看那魔物，它的体内分明有一个意识在极力阻止它的身体要进行杀戮的行为，矛盾的纠结在一起，所以才会如此难受。
　　我该怎么做？！水凌听见的心声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就似要炸裂开一样堵住了所有的思绪，连身体也僵直了不能动弹。现场本来就够混乱了，搅得她的脑子仿佛不能正常思考，只是愣愣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水凌的肩膀，她讶异的回头。
　　“为什么不逃走呢？”西尔斐面容镇定地看着水凌的眼睛。
　　“啊……神官……大人……”
　　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人出现，水凌睁大眼，口中却说不出话。
　　“你不害怕吗？”西尔斐见她不回答，于是又问了一句。
　　害怕？
　　当然怕。怕得全身难以控制，连步子也迈不开。思绪就如打了结的线团，怎么也理不清楚。
　　但是……
　　“……它……那个怪物，看上去好象，很难受……”水凌不知该不该说出她听到的事，可现在她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么多。
　　“哦？那么你眼睁睁的看它杀人，却无动于衷么？”西尔斐的表情很奇怪，语气像在责怪水凌，可又不那么生气。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水凌的声音打着颤。
　　“不如，你去帮帮它？”西尔斐眼色一变，似有一道笑意闪过。
　　“诶？什么？”
　　猛然感到被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水凌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的向前跌去。魔物此刻正好到达她的面前，水凌只看见它抬起尖锐的前爪朝自己扑过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她发觉自己的胸口喷出了温热的血液，身体柔弱的像失去了触觉，只有耳边的风声提醒她，正在下落的身躯上划出的伤口是多么清楚的传来了难耐的痛感。
　　连惊恐带来的叫喊也没能发出，水凌意识到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血液慢慢渗出皮肤，止不住般淌落四周。
　　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渐渐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