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的天空》霍晓格

3、味道

　　其实是修远多想了。曹晓辉同学就是想制造机会和修远老师多相处相处，因为他喜欢上了这个暴力且个性傲拽的美女老师。一小时一百，本来曹同学想给500或更多，但正直的修远老师坚决不答应，只取市场价。用修远的话说“君子爱财，但取之有道”。每个周六晚上七点到十点，并且车接车送。补课也相当轻松，曹东杰同学语文相当的好，根本不需问什么，最多就是探讨一下文学呀人生呀或八卦什么的，不过如果修远不耐烦了，他也不敢多说。只好屁颠屁颠地自己进房间去学习，留下修远老师一个人边吃零食边优哉游哉地在空旷豪华的客厅里看电视。事实上不是修远老师不负责，而是高中的文科学习关键靠学生自己，况且像曹东杰这么聪慧的孩子，只要用心再加上耐心，没有学不好的。几个星期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同时曹东杰的学习也有了明显地进步。而修远开始的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式的不适也早已消除，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坐在这金碧辉煌的别墅了，那日子不是地狱，而是人间天堂。
　　铃~~铃，一阵急促的门铃响。“我去，你继续做题”修远连忙拦住将要起身的曹东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打开大门，只见一个高大衣冠楚楚的男子双手扶住面颊绯红，摇摇晃晃的一身黑色晚礼服的曹晓辉。
　　“你回吧”说罢，曹晓辉甩开男子的手，往门里晃去。
　　两人并排走在院子里，一阵风吹过，曹晓辉的酒劲上来，站立不稳，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身旁的修远的白色衬衣。修远条件反射式的扶住摇摇欲坠的修长的身体，尽管修远也不强壮，但毕竟比曹晓辉高那么一点，况且爱好体育的她又是那种精瘦、有力的体质。
　　“呕~~”控制不住，曹晓辉揪着对方的衣领吐了修远一胸一脖子。【天哪，脏死了！】修远从小到大最讨厌从胃里翻出来的食物加酒发酵后的味道，强忍着恶心，连拖带拽地把曹晓辉弄进楼上的卧室，扔到比她家卧室还大的床上。自己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大口大口像牛一样的喘着粗气。
　　“呕”曹晓辉连忙捂住嘴，极力控制住上涌的气浪。
　　“往这里吐”修远把曹晓辉的上身挪到床边，然后拿一个垃圾桶放到床边。
　　曹晓辉就这样趴着，脸朝下，搜肝裂肺地吐到只剩下黄胆水，最后又拼命地干呕了一阵，直到精疲力竭地瘫软下来。修远看着她这么痛苦，心里也一揪一揪的疼，一手扶住她瘦削的肩，一手轻轻的拍着后背。
　　“喝口水，漱漱口”说罢把一杯温开水递到曹晓辉的嘴边，接着把她放平，用温毛巾轻轻地擦拭着白皙精致的面庞。
　　“想吃点什么吗？胃里空空的一会儿该难受了。”边拧着毛巾边温柔地问道。
　　“谢谢！”曹晓辉轻轻摇摇头，看看修远一身的“泥泞”，手指向床右边的衣柜。“那边衣柜里有新的内衣和睡衣，你换换吧。”
　　“没事，一会儿回家再换。”听着关心的话语，修远脸羞得一阵红，连忙端着那盆水和毛巾向洗手间走去。六年来的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自认脸皮锻炼得早就比长城的城墙还厚几十倍了，如今怎么就害羞了呢。

　　“她酒后通常吃什么解酒？”修远一边清理洗手间一边向门边的曹东杰问道。
　　“吃清汤面，不过今天柳妈请假回家了”曹东杰耸耸肩表示无奈。
　　“哦，我来做吧。”修远虽不会做其他的，但这个清汤面确是她的看家本领。因为她爸爸每次酒后都是妈妈做清汤面，而她也趁着吃点，久而久之她也爱上这一口，并顺便把妈妈的绝技学到了手。平时吃多了荤，隔上几天她总是做份清汤面清清胃。其实说修远厨房白痴，那是因为她太懒，懒得不想用心学做饭。有人不是说嘛：成功＝99%的勤奋+1%的天赋。我们的老祖宗也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曹东杰瞪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据曹同学的了解，他这位修远老师大多数情况下都在教职工食堂吃饭，或者到别人家里蹭饭，家有炊烟的日子还真是屈指可数。
　　“不信？虽然我的厨艺仅仅停留在能熟的水平，但这清汤面可是我的绝活”修远不无自夸道。

　　“好吃吗？”看着曹晓辉吃的那么香，修远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原来当丫鬟伺候人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辛苦，而且对她来说怎么反而有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呢？
　　“嗯”曹晓辉点点头。味道太地道了，仿佛是妈妈的味道，哦，比妈妈的味道还地道。自从来到中国，几年都没吃过这种味道的清汤面了。这段时间的偶尔的相处，修远给自己的印象就是懒得像怀孕的母猪，只知道在别墅里享受，而且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也不客气，简直无乐不做。虽然是个没权没势没钱的小教师，但整天傲拽的像美国总统一样。要不是曹东杰那个臭小子像对天仙嫦娥一样的护着宠着她，我早就让她扫地出门了。
　　“还要吗？”修远满面春风地双手接过碗。
　　“不了”一向挑食难伺候的曹大小姐，竟然猪般地拱了两碗。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撑的感觉了，摸摸肚子，非常满且足。翻身下床，拿了衣服走向洗澡间。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我们的修远边小声唱着边扭着小蛮腰，手里快活地洗涮涮、嘻唰唰、喜刷刷。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曹东杰装腔作势地拉开窗帘朝外望望。“发情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哪有你这样没老没少的说话的。”修远没好气地白了曹东杰一眼。算了，本老师心情好，大赦天下，不会跟小屁孩计较的。

　　“给你小姑说一声我走了，有事打电话”坐上车，修远又叮嘱了一下。
　　“嗯”曹东杰依依不舍地望着车渐渐地在视线里消失，不无失落走进别墅。才华横溢的修远，淡定自若的修远，温文尔雅的修远，高贵淡雅的修远，暴力生猛的修远，再加上今天的小女人的修远。修远呀，你怎么如此丰富、怎么让人百看不厌呢？你还有多少面我没看到呢？我想不沦陷都难。都说客走主家安，可是今天，客人倒是走了，主人却是无论如何安不下来。

　　“你那位修远老师呢？”曹晓辉已经洗完澡，正满屋子的找人。
　　“走了”曹东杰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地应道，“哦，她让我给你说一声”。
　　“小姑，你觉得她怎么样？”曹东杰拉着曹晓辉的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什么怎么样。”
　　“我觉得她简直是完美的女神。你看，w大高材生……”曹东杰同学把自己能收集到有关修远的祖宗十八代的资料，巴拉巴拉地在曹晓辉面前全抖搂了出来。用曹同学的话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准备打一场爱情持久战。“你觉得她完美不？”说罢，满怀期待地望着对面的曹晓辉。
　　曹晓辉边听边略有沉思，没有听到曹同学最后的问话。
　　“哎，问你呢！”曹东杰推了一下晓辉的肩膀，大声说。
　　“啊”这一声惊得晓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脸色巨变“那么大声干嘛！”
　　“我说你究竟听我说没听我说，嗯？，合着我这口干舌燥地对牛谈情啦，你专心点行不行，我的亲亲的小姑姑”
　　“我在想，你这个修远老师，我听着怎么这么亲切呢？很久很久以前见过？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印象。”
　　“切！你怎么对她有印象。”
　　曹晓辉再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揉揉不知因醉酒还是刚才思索弄痛的太阳穴。算了，不想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向雷厉风行的她从来没为什么东西纠结过，今天也采取了同样的方法。
　　“你是她的粉丝？”
　　“之一，铁杆。外国语学校喜欢她的男生多了去啦”
　　“她的引力有那么大？火星来的？”曹晓辉禁不住调侃一下那位“误人子弟”的所谓偶像派的人民教师。你说你当老师就好好的当老师呗，干嘛生的一副好皮囊，把这些小屁孩整的一天到晚神魂颠倒的。成何体统。
　　“好感归好感，不过你小子，别给我整什么师生恋、姐弟恋的”曹晓辉最后对曹东杰敲响了警钟。

　　那一夜，修远美美地一觉睡到将近大中午。
　　那一夜，曹晓辉被六年来的模糊又清晰的梦魇折腾得身心俱疲。自从和肖静华同居一年来，已经很少再做这样的梦了。她以为那个梦消失了，她自己恢复到了六年前无梦的日子。可昨夜，它又来了，而且来势汹汹，比以往任何一回都猛烈，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次次高潮。整的她都不敢闭眼，因为一沉睡就会陷入那个梦魇里。只好睁着眼到天亮，烟抽了一支又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