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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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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修远陪同妈妈来到姥姥家村外的坟场。三十几年啦,每年妈妈都会在年29回老家祭奠亲人。三十五年前,夏天,一场洪水夺走了修妈妈一家六口人的生命,由于修妈妈在外地而幸免于难。但她几十年来并不认为自己幸运,反而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让她生不如死,几十年来受着精神上的无尽的煎熬。“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侄儿,咱们回家过年……”。修妈妈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
“我该随着他们走的……”修妈妈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妈妈,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是天灾。”修远劝解道。
“我怕我走了,清明他们连个烧香的都没有人;过年啦连个家都没地方回。”修妈妈任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说着说着,悲声大放。
看着妈妈悲不自胜,修远也早已泪流满面。是啊,一夜之间,在这场建国以来特大的洪水,水库决堤,这个近千人的村庄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生还的不足十人,被称为“绝户村”。修妈妈也因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而自杀,结果被修大伟救下,在他数个月的精心照料和劝解下终于放下轻生的念头,同时也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一年后,嫁给他。人的生命即是偶然又是必然的结合体,如果没有这场洪水,也就不会有他们的因缘,而更不会有修远。
修远想到此,不禁苦笑【不知是该感谢这场洪水呢,还是该憎恨它给妈妈甚至千千万万人所带来的伤痕?】
初三下午,下了三天的鹅毛大雪刚刚停歇,天地间银装素裹,茫茫一片,洁白无限。
“小远啊,你看谁来了”前院的三婶,两手提着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修家四合小院。后面还跟着一个冻得不断哈气的美女。只见她高盘着如云的黑发,脖子里松松垮垮地搭着乳白色围巾,身披灰色毛呢大衣,脚蹬中筒平跟棕色皮靴,简洁、利落、洒脱、帅气又不失柔美。
“她说是你好朋友,大老远的从w市来,我就把她带来了”三婶边往屋内走边笑着邀功。
四目相对,修远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感动?伤心?怨恨?喜悦大于一切。这几天,自己也没好过过,心里想的念的思的几乎痛的窒息。虽然心里如此,可表面上还要假装冷漠。
“你来干嘛?你回去吧!”修远冷冷的话语像刀子一样飘进曹晓辉的心里。
“我……”她兴匆匆的脚步一下子呆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你看,这孩子话说的,即使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能把人往外赶不是?来来,进屋里暖和暖和”修妈妈拉过曹晓辉冰凉的手,热情地往屋里让。
“哎,我们谈谈嘛!”曹晓辉讨好地示弱道。“我可是在高速堵车堵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赶过来的”
“电话里不是说清楚了吗?”修远脸毫无感情地淡淡地说。
“电话里你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曹晓辉看着修远说,不无委屈地说。
“……”
“为什么?是因为工作吗?”沉默了许久,曹晓辉试探着问道。
“不是。我觉得你和肖静华比较合适”修远顿顿地说。心里暗叹【爱情可以没有阶级,但现实中人与人确实是有“等级”的,每个人都无法选择他的出生,就像无法选择死亡一样,这是每个人的宿命!同性恋的路本就不易,而不同出生背景的我们通往幸福的路则更加艰辛。】
“我不是和你备案了吗?我不喜欢她!”曹晓辉急切地解释道。
“不喜欢?不喜欢,那你们湖滨小区里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不喜欢,元旦前的十几天一直在一起?不喜欢,她还能成为你的‘准媳妇’?”修远翻身坐起,气愤地反问道。
“她是我的过去,过去!”曹晓辉抢断说,“那几天在一起是为了欺骗我妈,而且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的事只能慢慢来,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修远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不是怕你误会,怕你生气吗”阿——嚏。
“冷嘛,还不坐进来!”修远连忙把曹晓辉拉近身边暖烘烘的被窝。
“你脸色铁青得都拧出水来了,我,我哪敢坐近哪?”曹晓辉一边嘟囔着一边搓着手,把冻得发抖的的身子塞进被窝。
“以后,有什么事,不管我生不生气,和我们有关的事都要商量、沟通”
“嗯”曹晓辉重重地点下头,【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以后啦】
“我就那么可怕,曹总?”修远一把把曹晓辉搂到自己的怀里,捏捏她的鼻子道。【屋里没有暖气,在加上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曹晓辉哪里受过这罪呀,能不冷吗?】想到此,修远心疼地把她抱得更紧了。
“恨不得把人给吃了,还不可怕!”曹晓辉顺势往她怀里又钻了钻。【是哈,我曹晓辉怕过什么?可怎么那么地怕修远了呢?那么地见不得她生气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还是……】晓辉心里也在纳闷。
“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或是对我们的爱情没信心?远,让我们共同努力好吗?”曹晓辉抬头望着修远那精致的容颜,无比坚定的深情地说。
“嗯”修远把她搂得更紧了,恨不得嵌骨髓里,永远这样,时间就此停止。【因为爱你,我变得谨小慎微,变得神经过敏,变得自卑,变得患得患失,越是得到的、越是珍惜的就越是怕失去,怕这又是一场梦,怕梦醒了无路可走、万劫不复】其实,世间本无“爱情”,爱的多了就有爱情。爱情需要勇气,爱情更需要坚持到底的意志力。
经过这一番折腾,结果曹晓辉第二天就起不来了,发起高烧,浑身酸痛,脑袋昏昏沉沉。
修远忙里忙外的像二十四孝女一样,把曹晓辉伺候得无微不至。修妈修爸也是热情亲切地像自家人一样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曹晓辉心里无比的温暖和喜悦,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生病也是一种“享受”,有时甚至产生温馨美满的“家”的感觉。由于父母常年在外,她长大后也是漂泊在外求学,“家”的概念一直很淡薄。【是哈,神马都是浮云,只有这份温存才是生命中最真实的存在】
时间如流水,一晃一周过去了。
“晓辉,电话!”修远说着,把聒噪的手机递给了躺在小憩的曹晓辉。
“喂~”曹晓辉懒懒地接过电话。
“嗯”
“啊?……啊!嗯嗯……我马上回”说话间,晓辉脸色阴沉,边下床,边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