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月影儿

17、第十七章

　　孙悟空动情的握住哪吒的手，紧紧地抓着，生怕他会抽身离开，哪吒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

　　哪吒是个聪明人，面对孙悟空炽热的目光，他又怎能不知道其中含义？只是愧疚不安令他低下了头。

　　“给我点时间，好吗……”

　　“哈哈，好像有点闷，我去开窗！”

　　孙悟空忽然转移话题，往窗边走去，用力一推，只听“哗啦”一声响，半扇窗户掉了下来。

　　拿着半扇窗户，孙悟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我会修好它的！”

　　“修得好吗？”哪吒一脸的不信任。

　　“相信我，修得好！”

　　哪吒搬了凳子坐到孙悟空旁边，拖着下巴看他如何动作，孙悟空满脸窘相，笨手笨脚的把窗子装上去，但窗子摆明了跟他作对，才放好了，一松手，咣当一下又砸了下来，还带下厚厚的灰尘，孙悟空猛地往后一退，脚下一空，地板竟被他踩了个窟窿！

　　哪吒笑了，被孙悟空大汗淋漓、手忙脚乱的滑稽样逗得呵呵直笑，孙悟空用手往脸上一抹，完了，整个脸花得跟只大花猫一样。

　　“别弄了！”哪吒示意孙悟空停下来：“这些都不能用了，你要是真心帮我修的话，到外面砍些木头回来重做吧！”

　　“哦……”

　　傻傻的跟着哪吒走了出去，哪吒边走边说：“要最好的红松木，我喜欢那种颜色，很亲切的！”

　　“你可真刁！”

　　“我不管！你答应的！”哪吒扮了鬼脸，撒腿就往外跑。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哪吒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步伐也越发轻快，发自内心的笑容显得那么的真诚，富有感染力。

　　跟在哪吒的后面，孙悟空心里也释然，其实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神仙的时间很长，不是吗？

　　翠屏山山势巍峨，屏峙江岸，山中绿树扶疏，藤萝缠绕，站在山顶上俯瞰下去，整个陈塘关尽收眼底。

　　“这里真漂亮，比起花果山有过之而不及！”

　　“那当然！这里是我的故乡嘛！”

　　哪吒充满自豪的回答着，尽管他只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这个地方却给他留下了许多难以磨灭的记忆，欢乐的、悲伤地，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

　　哪吒说着，跃上一棵参天红松，扶着树干眺望远方，孙悟空也跟着爬上树，站在哪吒身侧，手搭凉棚四下观望，只见山脚下，奔腾的九湾河水顺流而下，汇入东海。

　　“听说你以前大闹东海，是在这里吧？”

　　“嗯。那条河叫九湾河，连着东海，那时候我才七岁，大热的天在家也呆不住，于是跑到河里洗澡，洗着洗着，不知怎么的就晃动了东海龙宫，巡海夜叉和龙三太子寻我的晦气，于是我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就像这样——”

　　哪吒说着，褪下手腕上的金镯子，比划着的就要往孙悟空头上敲去，孙悟空连忙侧身避让：“喂！别乱来啊！我可不想像那什么龙太子那样被你扒皮抽筋！”

　　哪吒手一偏，顺势拍在树枝上，密实的松针被拍得簌簌直落，他有些不满的说道：“果然大家都这么说……”

　　孙悟空安慰他道：“其实也是他们技不如人吧！像我，到老龙王那儿讨了全套装备，还拿走了他的定海神针，他不也把我告到玉帝那儿去了吗，现在也没人敢说我的不是——欺软怕硬，其实都一样的！”

　　“欺软怕硬？哼，对与错，谁知道呢？”

　　尽管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孙悟空还是有所察觉，大闹东海，杀死龙子，哪吒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水淹陈塘关，剜肉还母，刮骨还父，金身被毁，差点魂飞魄散，这些也算是他的光辉事迹了，若不是师傅太乙真人以莲花化身替他还阳，也许他们就没这个机会站在一起说话了。

　　他们就这样站着，看着山脚下的风景，看着宽广的九湾河，还有随波起伏的渔船，享受秋天的凉爽。

　　平静宽广的河面上多了一条白色的缎带，将河水拦腰截断，白色的水际线由远及近的靠了过来，仔细辨认，那竟是逆流而上的潮水，白色的缎带则是翻腾的水花和飞沫。

　　渔船上垂钓的老者竭尽全力想稳住颠簸的小船，只是这潮水来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河水吞没，就在他打算弃船跳水的时候，身子突然轻飘飘的被托了起来，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岸上。

　　老者犹如大梦初醒般，惊奇的打量着自己，发现自己竟毫发无损，连衣服鞋袜都不曾弄湿，知道得神灵相助，便虔诚的往翠屏山正东方拜去，口中念念有词。

　　“嘿，听他的说话，像是在拜你啊！”

　　“山上有我的行宫，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求神拜佛，说实话，自我上天之后，就没怎么帮过世人了，这一回，也算是补偿了。”

　　哪吒所说也不无道理，凡人不同于天神，生老病死贪嗔痴怨，无一不是痛苦与罪恶的根源，寻常老百姓无力抗争，无力改变眼前的现实，只有把希望寄托于庙宇里面的泥胚子，碰到热心肠的、有空闲的、偶尔路过的、或者良心发现的神仙会施加援手之外，其他的根本无暇顾及。

　　二人装作游山玩水的路人来到老人面前搭话，只见那老者虽然穿着朴素，但言谈举止却不粗俗，应该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破红尘隐居山林之间，乐得一个清闲。

　　哪吒询问道：“老丈，这潮水涨得好生奇怪，是不是年年如此？”

　　老人见他二人气质长相、衣着打扮不同寻常，知道二人定有一番来历，心中暗暗赞叹一番，答道：“这个嘛，听老一辈人说，这河水本是不涨潮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潮水逆流而上，远远看去像一条白线，我们都叫它‘一线潮’。老汉我见风和日丽，一时兴起到河中垂钓，忘了时辰，幸亏得以天助，否则老汉我恐怕要吃不少苦头罗！”

　　“怎么会这样……不会啊……”哪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哦，这位小哥知道九湾河水的情况？”

　　“我年幼之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印象之中从未见过逆流而上的潮水，老丈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老汉我还真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每到涨潮前后，便会听到水底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幻雾境’。潮水过后，还会带上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在河岸边捡到过亮晶晶的碎片，或是珠子什么的，老汉我也有幸捡到过一样——”

　　老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月形的石头，哪吒伸手接了，只见这东西洁白如玉，摸着非常光滑，应该是被河水常年冲刷的结果，看形状像是某种动物的犬齿。

　　“看上去挺有趣的！老丈，不瞒你说，我最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这石头你卖不卖？”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谈不上卖不卖的，而且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这位小哥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那就多谢了！”

　　哪吒欢喜的收了东西，与老人道别之后，拉着孙悟空往河下游走去。

　　“哎，你怎么净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啊，不就是块小破石头吗？”

　　见哪吒拿着那小石头边走边看，还举到半空对着阳光研究，孙悟空很不理解——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虽然哪吒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不过如果他愿意多想想就会觉得正常了，当初与哪吒在花果山交手的时候，他那三头八臂法身一下子就拿了十六件法宝，那些法宝若是单独摆出来，无外乎就是什么乾坤圈啊混天绫啊绣球啊，跟小屁孩的玩具似的，虽然这些玩具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而太乙真人也是凭借了这一箱子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才把哪吒这小瘟神哄得服服帖帖，哪吒有现在的表现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小玩意儿？哼，这是龙牙！”

　　“龙牙！？”孙悟空难以置信的叫道：“就这么丁点大，说是狗牙我还信呢，还龙牙，这龙多半是条泥鳅吧？”

　　哪吒猛的停下脚步，用所谓的“龙牙”指着孙悟空，一本正经的说道：“水里有东西！要不要下水看看？”

　　“下水？不是吧又来！”

　　“怎么，你好像很怕水啊？”

　　说到“下水”，孙悟空不得不打个寒颤，第一次和哪吒见面的时候，就被淋成了落汤鸡；第二次见面，被他捆得跟个粽子一样一脚踹下水塘；中秋节被他诓出去骑马赏月，说好了不下水的，好家伙不但下了水，还弄了个水淹广寒宫！后来交手，跟着他往滚水里面跳，葬送了自己的一身好毛，就算长了新的，但回想起来还是肉痛！孙悟空之所以畏惧水战，也是让哪吒给闹腾的。

　　“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在岸上等我好了！”

　　“谁说我怕了，只是我们出来这么久，天庭那边会不会察觉我们旷工啊？”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就算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他们也不会察觉！况且只是下水一探，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哎，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