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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并不是一个对数字敏感的人,记住一个电话号码都需要很长时间。
      2009年9月24日,2011年4月3日。这两个日子却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曾试图在无穷无尽的忙碌中逃脱以前的生活,然而这些记忆,真的不能随心泯灭。
      易蓝,那你就向前走。一直走,再也不要回头。

      《一》
      大三刚开学的时候,我和严冬代表学校去参加了一个津城高校的交流活动。
      我和严冬都是校会的,我是外联部的部长,严冬是宣传部的头儿。我们俩不仅是脾气相投的室友,也是工作中至诚合作的好同事。这也是我俩一块参加的唯一一次校外活动。从接到通知,严冬一直兴奋不已,她挑着眉毛拿出她最稀罕的衣服跟我比划着:
      “易蓝,你也好好收拾收拾呗,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可怜咱们文科学院男生少的跟冬虫夏草似的,老娘来这两年多了没见过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男生。”
      “你都有老公了还懂什么歪主意呢…难道你要做一枝勇攀高墙的红杏么亲爱的?”我坏笑着看着使劲把裙子往自己身上套的严冬。严冬确实有男朋友,叫方圆。俩人已经好了有八九年了吧,初中的时候就相濡以沫了,让我这错过早恋的人情何以堪啊。当然我也是很羡慕严冬的。毕竟能跟初恋走这么长时间的人已经不多了,或许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走着走着就是一辈子了。
      “白眼儿狼啊,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么!这活动地点在医科大学,全市所有院校的校会精英都去,你就没想过趁机□□一个么!兄弟院校哥们儿们质量怎么着也比咱们学校那些唧唧歪歪的靠谱的!你以为咱就是纯粹去开大会吃盒饭啊!寻寻觅觅你懂么!懂么懂么!你什么时候能提高一下你的智商上限啊!”严冬的吐沫星子喷得我有种在细雨中惆怅的感觉。
      我抹了一把脸,严冬的脸在一通小咆哮之后漫开桃红。她就是如此可爱热心肠的姑娘。
      “好了好了。你这一说我感觉我的销路怎么这么不好呢。再说我整个一个假小子,再怎么打扮也最多扮个系草给您老拎包护驾。冬姐~你提携提携我呗~”
      严冬立刻投来一个无限嫌弃鄙视的眼神:“你就墨迹吧,等你毕业都二十好几,您了现在还没谈过恋爱,绝对的濒危稀有物种啊啧啧。”
      我吐吐舌头,默然了。如果说在我过去的二十年里没有喜欢过谁那估计是没人相信的。我确实有过喜欢的人,那也都是中学时代的青涩小念想,没有付诸实践。何况妈妈也是整天痛陈早恋的十八般危害,我也就老老实实忙着考学了。我不禁感慨,当年我真是太听我妈妈的话了。但是到了大三了还是单身。这次第,怎一个苦情了得啊。
      严冬见我不说话了,就笑嘻嘻地凑过来:“你试试这个裙子,你身材比我好,穿着肯定比我好看。”严冬绝对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儿,她宁愿把她最喜欢的裙子让给我,宁愿把最好吃的跟我分享,宁愿天天跟我妈一样操心着我的归属问题啊。

      裙子还是她穿了,我则是规规矩矩的正装,严冬挽着我的手臂,二人雄纠纠气昂昂地奔向医科大学。
      我在公交车上趴在严冬耳边说:“咱们俩这个打扮,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咱们两个是蕾丝边啊…”严冬哼了一声,然后瞪着大眼珠子大义凛然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当时就囧了。周围人盯着我,气氛很尴尬,只有严冬露着牙花子大笑。

      我们进入会场的时候,严冬捅了捅还在发呆的我:“花痴。眼睛都看直了。你能不能矜持点啊,盯着人家前台接待一直看。”我给了她一个白眼:“我哪有,人家多跟我说了几句话看你嫉妒的!”
      前台接待的那个男生斯斯文文的确实看着很舒服,虽然穿着明显不是很合适不知道从哪借来的正装,但是明亮的眼睛和牙齿让我瞬间大脑空白。他刚才开口问我:“同学,请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然后伸出手把活动安排的宣传单递给严冬,我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话:“哦,我们是理工大学生会的代表,你好…”说完拉着严冬就冲进会场了。
      “你当时冲进来那个表情,好像女壮士就义,死而无憾似的。”严冬看了看宣传单,瞟了我一眼,左边的眉毛还挑了挑。
      “不过那个男生真的挺不错的。”
      “用不用我牺牲一下,去帮你要电话啊?”
      “哎。算了吧,我就那么一说。”
      “易蓝。你什么时候修炼成老娘这样的厚脸皮,你就能摆脱单身了。”
      “别瞎扯,我这么贤良淑德。”
      “呸。”

      落座的时候,会议还没开始。但我忽然发现挂在脖子里的代表证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绳子在我的脖子下妖娆地晃荡,我惊呼一声,然后拉着严冬满地找银子似的搜寻。
      “说你蠢就算了,这东西你也能丢,你脑子里都是煎饼果子吧!”
      “。。额。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慌乱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同学,这是你的代表证吧?”一个貌似熟悉的男声从我头顶传来,我直起腰一仰头。霍,这不是刚才前台那位同学么。此时我已经急得没什么形象了,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汗,脸都憋红了。
      我用手理了一下头发,强装镇定,冲他嘿嘿一乐:“啊哈哈,谢谢你啊,我正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而复得了,谢谢你啊同学。”
      他一直很温和地笑着,露出一排秒杀一切的整齐小白牙,伸手把证件递给我。然后挥了挥手,离开。
      我握着代表证呆望着他的背影:“冬姐。我刚看见他的代表证上的名字了,他叫桑晨。多好听的名字啊。。。。。。”
      咔嚓一声,我扭头,才发现严冬已经掏出了她的单反对准我。
      “小蓝蓝,让我为你记录下这个春心荡漾的时刻吧!啊哈哈哈。。。。。”

      我只记得那天的开幕会议真的很漫长,我不时四处张望,寻找白牙哥的身影。
      “你身上痒痒啊,扭来扭去的。”严冬肘击了一下我的腰。
      “哎哟,你别说还真是有点痒痒,我这昨天还是用的你的沐浴露呢,是不是过期了啊?”我撅着嘴。
      “哎哟喂,那用不用我给你买点达克宁啥的涂涂。早用早轻松~”
      “你有没有常识啊,达克宁是治脚气的。。。。。。”
      “。。。。。。。。”
      我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各种领导照本宣科的念那些冗长的讲话。
      心里感觉很奇怪,好像突然之间有一根绳子牵着你似的。阿弥陀佛,难道贫僧心动了么。
      “心动不如行动。”严冬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吓我一跳。我那点肠子肚子她倒是清清楚楚的。

      到整个活动结束,我没有再跟严冬提过桑晨。我总觉得这种偶遇能在心里种下小苗的几率很小。我对他的好印象可能也只是出于友好和欣赏,每当念起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那一排小白牙。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月,大概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白牙哥的时候,他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我们学校的礼堂门口。那天早上我跟严冬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朝教室狂奔,经过礼堂门口的时候,我的眼睛定住了,我拉住了严冬。
      “哎,你看看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易蓝,别强装镇定了。那不是你日思夜想的白牙哥么。”
      “。。。。。谁日思夜想了。。。赶紧的吧,要迟到了。”
      “哟,你不打个招呼啊。”
      “来不及了。还有一分钟上课了,同学。”
      那节行政管理课真是听的我如坐针毡,白牙哥怎么又来了呢。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铃响,我正要奔出去制造偶遇的时候,电话震动,一个来电。学生会一个副主席打来的,说是上次我和严冬去做的那个活动,活动的项目介绍和成果展示以及大会进程都制作成册了,医科大学的人专门送过来了,让我去接收一下。
      这就是白牙哥出现的原因吧。
      他在教学楼C区等着我。我一步步走过去,真心觉得他身材很棒,高高的,比例刚刚好,穿着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ROCK”。还是干净清爽的样子。发现我朝他越来越近,他倒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嗨,是你啊,呵呵。”
      竟然还记得我啊,这倒是挺让我受宠若惊的。
      “嗯嗯,是我,我们副主席让我来找你的。谢谢你啊,还专门送来。”
      “我也是受人之托啊,呵呵,其他人都有课,我有时间我就跑一趟吧。”
      他把纪念册递给我,脸上挂着那一天一样的笑。我后来告诉过桑晨,我看到他笑的时候,真感觉世界都是蓝色的。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抒情。
      “谢谢。”
      跟他告别之后,回去的路上,我有点眩晕的感觉。见过了两次,我有点相信这是缘分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放学去食堂买好饭然后回寝室,严冬一直说我是个怪咖,我从来不在食堂吃饭,太吵的环境我都吃不下去,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的吃相不好看怕丢人现眼,于是每天都是带回寝室自己慢慢啃。打开电脑,看看当天的新闻。然后是人人网,看看有没有消息提醒。
      “又上□□。”
      严冬故意把“淫淫”拉得老长,她是东北人,按理说这个字东北人确实是这么念的。她一直强调绝对是“淫淫”而不是“银银”,她解释说:这网站跟Facebook一样一样的,不就是高调勾搭的好地方么。严冬真有想象力啊。。。。
      居然有一个好友申请,点开之后,我几乎快从座位上弹起来。
      “严冬!!!!!!!!!!桑晨申请加我为好友!!!!!!!!”
      “桑晨是谁啊。是你新欢么?”
      “。。。。。。”
      “那你倒是告诉我是谁啊,老娘阅人无数,怎么能一个个都记得清楚。”
      “就是医科大学的那个前台白牙哥,早上你还认得。”
      我满脸黑线地盯着严冬,她饭盒里的饭被她祸祸得风卷残云般惨不忍睹。
      “我靠”她跳到我的旁边,盯着电脑屏幕,“白牙哥绝对想要勾搭你。”
      “你脑子里就剩下那些三俗的想法了。”
      “就你丫想法和谐哈,你想想,他也只不过见过你的代表证,他要是没留心过你,怎么会还记得你名字呢,又怎么会想到在□□这个三俗的地界儿找到你呢。”
      “听你这一说我感觉自己好有魅力哟。”
      “滚你的。少在那山花灿烂,也就白牙哥那样的不开眼啊哈哈哈哈。”
      虽然她是开玩笑的,我觉得说的挺对的,毕竟我并不是脸蛋很出众的女孩,身材也不是弱柳扶风,但是我总跟严冬说我是从内涵帅起的,然后她就作呕状。同时,作为外貌协会的成员之一,我觉得桑晨是很耐看的男生,应该属于广大基层群众都喜欢的类型。
      我点开了他的主页,一中午都在仔细研究他的资料状态还有所有的照片日志。他是本地土著,跟我同届,比我大一岁。看他写的日志还有旅行的照片,真的会被他的阳光气息感染。
      如果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心里一定不会有阴影。
      从那天起,我在黑夜里总会在梦中惊醒,然后两目无光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是桑晨的笑脸。这种想念,像吸食灵魂的魔鬼一样,恣意伸展着它的手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我不是一个习惯想念的人。我会记得每个星期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听妈妈絮叨几句。父母倒是对我很放心的,但从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时也会有点想家,也只是在自己极其脆弱的时候,例如生病的时候,或是快被现实的洪荒淹没的时候。
      我在很知根知底的朋友面前话很多,抒发思想感情表达内心感受的时候却变得言语贫瘠。严冬总是嘲笑我瞎害羞。她说爱就要说出来喜欢就要说出来,无论是对你的亲人朋友还是对你的男人。
      “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可是,如果是互相很了解很亲近的人,不用说就能感觉得到啊。”
      “如果有一天你变成哑巴,该说的都没说,你就会后悔的。”
      “哦。那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哼,臭不要脸的。老娘已经有主了。”

      不得不感谢严冬口中三俗的□□,我和桑晨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熟络起来。
      只是源于有一次他评论了我写的日志,他说:“你的文笔挺好的。”
      “过奖了,都是一些流水账了。”我在第一时间恢复了他的评论。
      之后,我俩在人人网小窗聊天,他要了我的扣扣号码,接着转站腾讯扣扣。他看起来是那么寡言的男孩子,其实是十分健谈的。我性格也是很男孩子气的,平时也很喜欢看新闻啊篮球啊。聊着聊着就发现共同话题越来越多,他总是很惊奇的说:“你也知道XX啊。”我就会发过去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告诉他:“我可是努力向凤姐学习的涉猎广泛的好青年。“桑晨回说:“ORZ,那你岂不是也要成为前三百年后三百年无人能超越的学贯中西的奇葩了。”
      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时间都在线。早上打开扣扣,就是桑晨的“早上好”,晚上睡觉前还有他“晚安”,每天都如此。
      严冬总是鄙视地看着我冲着电脑或者手机屏幕傻笑,然后揪揪我不到十五公分的短发。
      “啧啧,瞧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哎。我马上要进化成淑女了。”
      “你丫真是见色忘友,自从跟白牙哥聊上之后,白天黑夜的傻笑,完全无视老娘对你的嘘寒问暖苦口婆心,人和人之间的关心是相互的,你什么时候能像对白牙哥那样对我啊。”
      严冬这一番话酸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桌子上放着她给我泡的热腾腾的牛奶麦片。我赶紧走上前去,一个熊抱。严冬个子比我小,完全在我的覆盖范围之内。
      “我绝对没有忽视你啊,咱们可是吃一碗饭睡头对头的交情,2012来了我还要跟你一块死呢。”
      “去你的啊,我还有我老公呢,谁要跟你一块死啊。老娘只是对自己的失宠表示抗议,看在你青灯黄卷寂寞沙洲冷的份儿上,你先勾搭你的男人去吧,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啊哈哈。”严冬挣开我的怀抱,接着看她的韩剧去了。
      我给桑晨发了一个窗口抖动。
      “喂,我的闺蜜都吃你的醋了。”
      “哟,这从何说起啊。”
      “她说你天天霸占着我,我都没心思理她了。”
      发送出去我就后悔了,这句话貌似说的太不矜持了,“霸占”这个词太严重了吧,毕竟我跟他还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我还寻思着怎么解释刚才那句话,就看见桑晨回复。
      “你告诉她,我以后还要长期霸占。”

      他一句“要长期霸占”,我就六神无主了,我跟严冬念叨了好几个钟头。
      “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靠,你还有脸问,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还在老娘面前秀幸福。”
      “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啊。他是觉得一直跟我聊天很好?是这个意思么?”
      “我看你绝对是驴胶吃多了,脸越来越厚。脑壳也越来越厚(严冬想表达的是我脑子小,说的够含蓄的哈),这小子明显喜欢你好么。”
      “怎么可能。他充其量就是觉得我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或者哥们,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样的。我又不好看也不淑女。”
      严冬把筷子一撂,坐端正了,严肃的对我说:
      “不是淑女怎么了。易蓝。你平时不是挺自信的么,怎么一谈起感情的事就畏畏缩缩的呢。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感觉,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别看我平时总是损你,但是你在我心里,绝对比那些只有脸蛋没有大脑的女的强多了。人那,对自己不要太苛刻。”
      我真是难得看到这么正经的严冬。她这番话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没有爱过,也不知道被爱的感觉。
      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桑晨的给我的感觉很好,我愿意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惦念一个人的感觉很好,至少自己的存在具有了新的,特殊的意义。

      我不知道桑晨从哪里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
      虽然我们一直在扣扣上聊着,但从来没有人提及过电话号码。可能是都不好意思。我们相识满两个月的时候,他给我发了第一条短信。11月24号,短信的内容是:我是桑晨,今天有雨,记得带雨伞。
      我当然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我的电话的。难道是上次大会留下的基本信息么?
      我握着手机兴奋了良久,严冬在我旁边龇牙咧嘴。
      “你丫有点出息会死啊。不就一条短信么。”
      “哼,你老公第一次给你发短信的时候你肯定比我还激动呢。”
      “拉倒吧,我老公哪像白牙哥这么羞涩,我老公直接冲到我面前说喜欢我!白牙他敢么?”
      “这种大义凛然的精神,当然一般人是不具备的。”
      “我看白牙哥挺磨叽的,这拐弯抹角的迂回战术不是长久之计啊,我都替他着急。”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家说不定不是喜欢我。”
      “那咱们就打个赌吧,你俩要是成了,你就请我吃大餐。”
      严冬简直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当然我也希望是那样。
      “要是没成呢,那你就养我一个月。”
      “成,你丫真成,一个月就一个月,就这么说好了。您了就准备好银子吧。”
      仔细想想,不管是输是赢,吃亏的都不是我哎。

      中午的时候,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一星期没跟家里通话了,给妈妈拨去个电话,貌似是跟爸爸又生气了,正在床上躺着,声音很微弱,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家里面的情况就是那个冷清的样子。自从姐姐出嫁之后,我又去外地上了大学,房子里面只剩下他们老两口。两个人本身话也不多,脾气又都很执拗,大吵小吵不断的。
      对于这种生活,中学的六年我已经彻底习惯,父母经常吵架是摆在面前的事实,我和姐姐在家里是从来都插不上话的,所以一直都是观望状态,在他们熄火的时候,两边沟通开导。好在夫妻三十年了,最后还都是会和好的。
      其实我真的害怕吵架,他们吵架的时候,我的心都是在抽搐的。我曾无数次的设想,等我立业成家之后,要给我的孩子创造一个温馨的家庭氛围,父母不仅仅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也要做孩子最好的朋友。
      我很担心母亲的身体,母亲没有工作,为家操劳了这么多年,落下了一身病。
      我记得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出去工作的时候,母亲半夜被送往医院,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从医院赶回来的姐姐告诉我妈妈病了还在医院输液,我和姐姐,抱头痛哭。
      她不能生气的,一生气就要躺在床上好几天。在过去的两年中,我经常会梦到母亲病了,而我不在跟前,回不了家。早上醒来眼睛是湿的。
      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了。
      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心情跟着天气变得沉郁起来。作为时代的受益者,我们是无法体会老一辈的人披荆斩棘时候所经历的磨难的。他们当时的经济条件还有社会环境都是和当下迥异的,但是我真的仰视那个时代,我们的父亲母亲,活的更单纯。
      我跟严冬关系那么好。但严冬的家境跟我完全不同,她是从小被爸妈捧在手心的独生女,她的父亲经营着当地最大的私企,她的母亲是有着体面工作的公务员。
      我的父亲在科室待了二三十年,一辈子平平淡淡安安静静;母亲有孩子之后就完全家庭主妇了;姐姐没有上大学,早早的结婚生子。我总感觉我的使命就是努力,让全家过得更好。
      严冬告诉我:“有些东西,要看得淡一点。”
      父母的矛盾,家庭的条件,毕竟目前也都是我不能改变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给予他们温暖,还有就是好好学习长本事了。
      我从来不是爱攀比的孩子。在我认为,外表干净得体,处事大方自然就足够了。能力能够赢来更多的尊重。
      严冬喜欢看《奋斗》,我也跟着她看。她喜欢夏琳,我喜欢向南。
      女的要像夏琳那样有骨气,男的要像向南那样爱老婆。

      我和桑晨一直短信扣扣联系着,但没有人捅破过窗户纸。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这份默契。
      那年的秋天特别短暂。
      夏天过去之后,秋天只是一瞬,然后大家都开始裹着棉服出门了。
      我喜欢凉凉冷冷的天气,把自己笼罩在帽子围巾和厚重的外衣里。在清凛的空气里,头顶灰白色的天,大雁南飞。
      我觉得我性格里面有很奇怪的因子。渴望被关怀又害怕被靠近。我盼望着桑晨能朝我走来,又害怕这段说不清楚的感觉发展的太快。
      桑晨跟我说,他的温和都是来自他和睦的家庭。他的父母感情特别好。
      我猜想他绝对不会像我一样,在某一天听到Danny Boy,会突然落下泪来。
      世界之广,何处以归。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桑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在电话里面的声音跟现实中有一点不一样,似乎更温和更有磁性。
      “易蓝,最近好么。”
      我显然有点紧张,我猜想着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
      “…还好了。”
      “恩,挺好就好,我现在和同学在北京呢。”
      “是么,去旅行么?”
      “也不全是,也有点事。现在在颐和园呢。”
      “恩,那祝你旅途愉快。”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但说无妨。”
      “那个…等月底我回去了,我想去看看你,不知道你…欢迎么?”
      “…怎么会不欢迎…来吧,我请你吃饭。”
      “哈哈,那好,最近要注意天气变化,添加衣服啊,回头给你电话。”
      “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的时候,我还是跟做梦似的。如果说我们两个亦近亦远的关系有时候也会让我烦躁落寞。这个电话算是一个镇定剂。出现在最恰当的时刻。
      桑晨是个什么事情都拿捏有度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很细致很有条理。就像有时候我遇到什么烦心事,或者是问题,他都会很有层次的很全面的帮我分析,或者开导。他身上有一种,我所缺少的,云淡风轻。或许这正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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