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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兔子恩公的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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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代赭收拾好东西将酸梅放进背筐里出了门,临走前交给了盖尘一颗药丸,说是固本培元的好东西:“指望现在打坐修行突飞猛进是不行了,勉强调理一下,至少得能正常的化个形才是。”盖尘点点头,抱着脉殊依依不舍的看着代赭出了破院子。
盖尘说他恩公姓程,名唤阿皎,住在那朱门大院里。
程家是闻堰城里的大户,街边随便一打听,大宅子里的各类小道故事应有尽有,程家阿皎堪称其中之最。
代赭坐在坊街口的豆花摊子里一边呲溜着甜豆花一边听卖豆花的老汉侃大山。
话说程家祖上本是将门,宣武皇帝的时候征讨涂越一代有功,后来仗不打了就赏赐了良田大院在这南北往来的要道闻堰城里,也算是镇守一方。
当然,宣武皇帝都是三代前的皇帝了,现在海晏河清的,没啥需要镇守的,程家现在的当家是闻堰的漕运使长。漕运使这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掌管着盐粮水运,中间的水太深。加上程家在这闻堰城里许多年,也算是地方世家,即便是那新上任的太守也不敢小觑了他们。
至于程家阿皎,更是本地的无人不晓了。程阿皎是程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孙,程老爷三房妻妾,庶出儿女好几个,偏偏正房夫人一直无所出。老太太几次嚷嚷着要休了媳妇,都被程老爷拦下了。
程老爷和程夫人当年也是闻堰城里的佳话,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奈何一直无后。程夫人哭着让程老爷随了老太太心愿休妻另取,但程老爷说什么不肯,于是程夫人便开始张罗着给丈夫娶了两房妾。
两房小妾先后生了儿子,老太太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对媳妇越发不满起来。两个妾也仗着有儿子也满心巴望着爬上正妻之位,大宅院里明争暗斗,程夫人只能独自垂泪。
曾经婺州有名的美人儿,温婉可人,十八芳龄嫁进程家,夫妻伉俪情深抵不过无后不孝。终于老天可怜程夫人,苦熬了十年,有了孩子,也就是之后的程阿皎。
程阿皎本名一个安字,阿皎是乳名。出生时未足月,连哭都不会,而生母程夫人则还未来得及看幼子一眼就撒手人寰。程家小公子出生便没了母亲,故此一度很不讨父亲喜欢,一家上下只有老太太喜欢这嫡孙,成日里心肝肉的唤着。
程小公子百日的时候老太太拍板,程家的嫡孙百日宴要热热闹闹的,指使着儿子大宴宾客。流水席摆了几十桌,程家大门前热闹非凡。丁点大的程小公子身体不好,从出生起奶水药汤混着喂,但奶妈抱着出来见人的时候却是不哭也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就这么看着满院子乌泱泱的人。
席间有个云游的道人问流水席间的管事:“小公子可有取名?”
管事答:“不曾”
道人又说:“小公子似有先天不足,虽俊秀聪慧,怕难以长寿。取名务必好好琢磨,平日里唤的最好还是取个女名,也好骗过阎王三五载。”
管事转头把话学给主人,老夫人一听忙请管事去请那道人,可管事回到流水席间时哪还有什么道人,左右宾客喝得迷离,谁又能记得刚才旁边坐着何人。
听了管事的回话,程老爷这才第一次认真抱过自己的幼子端详,看着与爱妻神似面容不禁悲从中来,感慨万千。当时正值傍晚,天分两色,一半漫天晚霞红似火,一半深蓝沉静新月高挂,便给孩子取名阿皎。
程阿皎五岁会作诗,七岁会写赋,十四岁解试拔得头筹,小小年纪便有了功名。可惜身体不好,不堪省试路途奔波,考学之路也就此结束。
不过阿皎的谈资可不止这点,比起才学,满城的姑娘小姐更热衷于阿皎其人。
之前说了,程夫人年轻的时候是婺州出了名的美人,阿皎和他亲娘七分相像,明眸皓齿,顾盼生姿,至于另三分,程老爷的好相貌一点没落,使得看过去娇而不媚,浑身透着股风流气。加之程阿皎性格温和,大方懂礼,见人总是嘴角含笑,喜欢他的姑娘可以从南门排到北门……
卖豆花的老汉说的笑呵呵,代赭听得也挺高兴。
“按您的说法听着这程家阿皎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听你谈及他夫人?”代赭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问道。
“这个……不提也罢。”老汉叹了口气,脸上的笑退了个干净,“程家小公子今年十八,喜欢他的姑娘是多,可谁家父母乐意把姑娘嫁给他呀。”
“哦?程家不是这城里的大家么?只听过小姐难嫁,可没听过大户少爷难娶的。”
老汉惋惜的道:“哎,还不是因为那先天体弱。你看这正值登高的好季节,城里的公子哥儿们呼朋引伴出门游行的多热闹,但程家小公子从来不参加。”
说着声音又放低了两分:“据说十多天前那秋雨后,程小公子的病又犯了,也不知这次熬不熬得过。”
代赭听着若有所思,喝完碗底最后一口豆花,客气地说:“老先生您知道的挺多呵。”
“那是那是。”老汉听着代赭说他知晓得多,不由得小得意,“我老婆子在他们家做短工,自然知道的多。”
代赭笑着点点头,放下几枚铜板:“豆花很好喝,谢谢了。”
说完背上竹筐,向老汉摆摆手告辞,朝着程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