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
火雷霆带着水冰走进寺庙中，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席地而坐的难民，个个看起来神色萎靡不振，瘦弱不堪，都如皮包骨一般，身上衣服的补丁好似比本身的布料还要多。
水冰一行人光鲜的衣着在其中分外扎眼，所有人都抬起呆滞的目光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陌生人。尤其是看到水冰和火雷霆这样的人物，以为神仙下凡一般。
小男孩跑向一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人，蹲在老人身边看着老人怀里安睡的一个小女孩。
老人虽看起来有些病态，但是看着孙子回来，眼中透着慈祥和欣慰。
水冰胸口一阵气闷，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不远处是最繁华不过的杜陵城，此处，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食不果腹的难民，眼中的绝望和空洞，看的人心惊。死亡的气息弥漫这个寺庙，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水冰深吸一口气，招手示意身后的飞廉将食物发下去。
飞廉见到这番景象早已愣在那里，主子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他却见过无数次，曾经的他，也是其中的一个。
饥饿、寒冷是他们绝望，讥讽和驱逐让他们心死，没有人听得见他们的哀嚎和乞求，没有人肯顾怜他们一眼。
飞廉忍住心中的悲痛，从车上取下食物，一个一个分发下去，看着递过来的尚有余温的馒头，原本浑浊枯黄的双眼迸发出对食物的渴望，所有看到的人，疯了一样冲过来抢夺。
飞廉没有意识到是这样一番景象，始料未及，又不敢伤害他们，无奈的被抢走了手中的食物，还有人冲向水冰的身后，想要抢车上的馒头，火雷霆眼疾手快，将身子僵在远处的水冰护在怀中。
一旁的带着斗笠的男子，看不清他斗笠下的神情，但是却看的分明那颤抖着的身体。
“飞廉，制止一下。”火雷霆轻声命令道。
飞廉从惊讶中惊醒，想要推开那些人，却抵不过他们疯狂的欲望。
火雷霆看的着急，亲自上前，一脚踹飞一个看起来比较健康的男子，人群看到火雷霆的功夫和眼中凌厉的目光，吓得动作一停。
“每个人都有，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领，不然，我就全部带走。”见众人安静了下来，火雷霆递给飞廉一个眼神，示意他将所有人安排好，又看向一旁带着斗笠发呆的男子，口气有些不耐，“过去帮忙！”
男子被火雷霆喊的一个机灵，反应过来立刻过去，帮忙分发食物。
水冰恢复了神智，看着屋内身子不便的老人，便拿了几个馒头走过去。
抱着自己孙女的老人眼神定定的看着走过来的水冰，那眼神中的苍白和平静让水冰一阵心酸。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亦没有对事物的疯狂，所珍视的唯有身边尚且年幼的以对兄妹。
水冰将馒头递过去，老人犹豫之下还是伸出干枯的手接过来，却没有吃，而是轻轻的呼唤怀中安睡的孙女，“英儿啊，醒醒。”
小女孩懵懂的睁开眼睛，有些虚弱的看着老人。
老人将馒头放到女孩的嘴边，扯动着褶皱的脸，好似在笑，“英儿啊，你看，是馒头，来吃一口。”
小女孩低下眼睑，看了看，慢慢的伸出小手，缓缓把馒头推到老人那里，用虚弱的好似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爷爷吃。”
老人又把馒头递给身旁的小男孩，“鹏儿啊，掰成两半，你和妹妹一人一半。”
小男孩摇摇头，把小手背到身后，坚定的说道，“爷爷和妹妹吃，我不饿。”
老人轻叹一口气，看着孙子孙女懂事的样子，很是窝心。
看着眼前这一幕，水冰心也酸痛不已，哽咽的欲望徘徊在喉间。水冰将手中的另一个馒头递到男孩的手里，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道，“这个也给你，和妹妹一起吃。”
小男孩感激的看着水冰，接过来馒头，用手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先是递给老人，“爷爷，你看，我还有一个，你和妹妹先吃，我再吃。”
老人看着那还手中的馒头，又看看水冰，低头吃下了。
那个叫英儿的女孩子见自己的爷爷吃了馒头，也张口吃了哥哥递过来的食物。
即使是处在这样的环境，即使只是一口最朴素不过的馒头，却因为亲人之间的情爱而变得异常美味是吗？
水冰看着三个人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和温馨的气氛，痛苦中终是有一丝的欣慰。
转身走出屋子，看着外面拿到馒头之后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人群，水冰眼中尽是悲痛和愤慨。
火雷霆轻声走到水冰的身边，慢慢的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没事儿吧？”
水冰无声的叹着气，试图舒缓一下胸口的烦闷和压抑，却怎么样也止不住从心底涌出的酸涩。
“怎么会这样？已经严重到这中程度了吗？”水冰忍不住的低声说道。
火雷霆也是同样的感受，止不住内心的怒火，杜陵城外看来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了，百姓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还只是临近杜陵城的难民，尚且如此难过，那些远在边境的百姓，若是没有官府的管理，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一想到此处，火雷霆就止不住的悲愤，国家变成这样，为官者，为王者，还享受着怎样的奢华呢？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水冰咬牙切齿的说道，却遏制不住的冷笑，“还真是~~~”
火雷霆更加紧握住水冰的手，看着庙中可怜可悲的生命，他和水冰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眼带悲戚。
不一会儿，飞廉就发完了所有的馒头，庙中的人数不少，大家拥挤在此处，身上又脏又臭，神色疲倦，甚至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飞廉克制这自己的激动，站在水冰身边，低声询问道，“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水冰的视线移到安静的站在一边的带着斗笠的男子，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呆滞中，好像对看到的景象很激动，水冰低声的说道，“在看什么？”
男子听到水冰的问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卸下头顶的斗笠，水冰看到一双已经哭红的双眼，男子用哽咽的声音恭敬的讲到，“回主子，在看自己。”
“什么意思？”
男子看向这群带着乞求目光的难民，“看着他们，就想到当初的自己，被人当做肮脏的垃圾，被人摒弃，若不是这幅皮囊，或许早就暴尸荒野，虽活了下来，但是却过的生不如死，苟延残喘至今日。”
听完他的话，水冰看到一旁似乎深有同感的飞廉，便知道此景触动了他们。
那个男子忽然跪在水冰的面前，激动地说道，“主子，求主子救救他们吧，如果是主子，一定可以的。”
虽然他不知道主子的背景，但是，她就是觉得主子可以。
“若是主子肯就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水冰不禁好笑，“你自身都难保，还替别人求情，太不自量力了吧？”
男子羞愧的低下头，他确实是不自量力，连他自己都不知今后的去向，还谈什么求情呢？
“你若想帮助他们，有很多办法。”
男子惊喜的抬起头看着神情捉摸不定的主子，带着期待和希望。
水冰回头看向火雷霆，“这些人，大概要麻烦你了。”
“我也正有此意，不管如此，还要聚集周围的所有难民，替他们安排好一切，是个大工程，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水冰点点头。
男子一听有望，脸上立刻显现灿烂的笑容，感激的看着水冰。
周围的难民虽有心求这几位仿若从天而降的救星，但是奈何刚才火雷霆显露身手，叫他们不敢向前，只好在一旁怯生生的望着。
火雷霆对着所有的人高声宣布着，“听好了，我是杜陵城城主火雷霆，今日偶然至此，既然各位已经入我杜陵城，便是我杜陵城的人，明日，我会派人来接管各位，到时莫要惊慌，也莫要害怕，听从安排，他们自会安顿你们的一切。”
众人听到火雷霆的话，先是一愣，互相看看，有些不确定。
火雷霆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这些人比起话来，还是馒头更管用一些，“你们放心，我可以保证，你们每天都会有馒头吃，会有地方住，生病了也会有人治疗，不用再担心生计的问题。”
大家一听，居然峰回路转有人肯救济他们，不用再饿肚子，立刻兴奋的欢呼起来，感恩戴德的跪在水冰和火雷霆面前，嘴里还不住的高呼，“神仙下凡，神仙下凡。”
水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急促的拉着火雷霆的衣袖，转身离开了寺庙。
和水冰一同离开寺庙的火雷霆见眼前的小家伙情绪如此低落，也很心疼，看着她呆愣在那里的情景，忍不住就想要抱住她，盖住她的眼睛，挡住所有的画面。
反握住水冰的手，拉住一直仓促的前行的水冰，火雷霆沉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一直低头不语的水冰表情很严肃，不是难过，也不是担心，反而夹杂着一些愤恨。
“神仙？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想的还是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就算身处寺庙又如何，真的会有神仙下凡来救他们吗？”
火雷霆不知水冰竟是因为此事而激动，柔声劝道，“或许那是他们唯一的寄托！”
“寄托？”水兵摇摇头，“不，不是寄托，是误导，是国都的人对他们的欺诈，这个世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圣女，她们只不过是国都欺骗世人的幌子而已。可是，这些鬼神之说却在百姓的心中根深蒂固，难以拔除，所以，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她们想的还是会不会有神仙来救他们，就是这样的愚昧害了她们。”
“冰儿”火雷霆柔声说道。
“我不是什么神仙，承受不了她们的跪拜，我也不是什么圣女，不能给他们带来风调雨顺，我还能作什么？”水冰甩开火雷霆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望着转身离去的水冰，火雷霆终于明白水冰在气愤什么了。身为大和国的公主，却只能看着自己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承受天灾带来的灾难，难怪她会如此不快。
其实火雷霆不知道，真正让水冰不可理喻的是，国都的人对百姓的蛊惑，还有对承受着灾难的人的不管不问。
水冰早已没有了闲逛的心，带着飞廉和男子回到了若木阁，火雷霆也久未来若木阁，便一起回来了。
回到若木阁的水冰直接来到了杜若的住处。
杜若正在和那三名女子说话，见水冰和火雷霆走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公子，冰儿。”
水冰微微颔首，直接进了屋，对于行礼的三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杜姐姐，给我沏杯茶吧。”坐在椅子上的水冰有些低沉的说道。
杜若打趣道，“今儿怎么不讨酒喝了。”
“你不是说，茶最是平心静气吗？”
“冰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杜若问道。
水冰没有心情回答，杜若不解的看向火雷霆，只见公子示意她不要多问。
三名女子见水冰的心情不好，便要退下，水冰却出言阻止了，“留下，我有话说。”
听到水冰的吩咐，三人站定在原处，水冰又指指屋外的男子，“你也进来。”
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进了屋，站在那三名女子旁边。
杜若此时也看出来水冰的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有些怒气，又有些解不开的伤感，体贴的没有说话，在桌边平心静气的泡着茶。
“这四个人，是我从黑市那里买来的，也该叫你瞧一瞧，我打算留在若木阁中，为我做事。”
火雷霆仅是从他们脸上扫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冰儿看着好就好。”
“不行，若木阁是你我二人的，若是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坚持，毕竟关系着你们火家的身家性命。”
火雷霆无所谓的说道，“不过几个女子，留在若木阁中帮你就好。”
水冰目光炯炯的看向火雷霆，口气有些强势，“不，她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水冰指着那四个人，“你可知我们要做的是什么，我们的敌人可是大和国最高位的人，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有差错，尤其是，这四个人，可是要知道我们秘密的人，我需要你的认可。”
火雷霆看着如此严肃认真的水冰，心知刚才寺庙的事情大概对她有些刺激，也不敢懈怠，仔细的看着站在一边的四人。
“你们四个，可知道今后做的事情会关系自己的生死。”
四人中的三名女子点点头。
“既然如此还肯留下来，说明你们不惧死亡，对吗？”
三人同样点头。
“如此，我便没有异议了。”火雷霆简短的结束了对话。
水冰见火雷霆问完了，便知他定是认可了这几个人，只是没有想到他这般痛快，其实火雷霆只是对水冰信任而已。
水冰的视线扫在几人的脸上，分外庄重。
“这位就是杜陵城的城主，火雷霆，也是你们今后的主人。我本来打算，等你们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之后在和你们说，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今天我便和你们明言。”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