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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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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驶进承州站的时候,已是深夜。头等包厢里,闪着微弱的灯光,娴静的女子靠在窗边,借着站台上的月色,望向铁轨旁树立的站牌。“承州”两个大字一如当年,冷冰冰的傲视着前方,无需言语,单凭那份回忆,已经沉重的让她承受不起。
窗外响起了鸣笛声,提醒车上的人,旅程还在继续。这一切,仿佛与她没什么关联,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梦忆中。她不在这里下车,是了,她不再属于这里,或者,她从未属于这里。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两个看似毫无联系的人,在机缘巧合中相遇,突然间闯入了彼此的世界,又突然带着满身伤痕离开。心口上的那些伤,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愈合,这几年,已经看不出血迹,但今夜被这片土地触摸,才发现那疤痕是一辈子也去不掉的印记。
包厢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不知是谁深夜在走动,对于静婉来说,这声音比鸣笛更加清晰。侧耳去听,那人渐渐走近,似乎进了隔壁的包厢,她仿佛又看到开门的瞬间,闪进一个挺拔的身影,伴随着低沉厚重的男声“对不起,我走错包厢了”。
摇了摇头,似乎想从头脑中甩掉那个身影,但总是无法控制。承州的这片土地,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让六年来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静婉低头看了看熟睡中的两个孩子,从包里掏出那只怀表,熟悉而清脆的音乐声响起,还在微笑着,眼泪就模糊了双眼。
当年,就是在这间包厢里,他轻轻的唤她一声“夫人”,然后就是……静婉下意识的去触碰自己的嘴唇,仿佛那里还遗留下他炽热的体温,还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转眼,一切都变了,她的世界,因为他的一个选择,彻底的崩溃了。那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逃离他。
六年前,她离开承州的时候,除了那只怀表和旅途的开销,没带任何东西。静婉精心的把他送的所有首饰连同两年来所有的温暖回忆,都留在那幢小楼里。南下到达上海,她给父母和信之各自去了一封信,内容大致相同,“我很好,勿挂念”。
静婉知道,慕容沣早晚会找来,无奈之下,她去银行提取了当年他为她预留的十万元,她曾以为永远都不会用到,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乌池不能回,除了承州,沛林第二个搜的地方必然是乌池。俄国也不能去,沛林会想到,她对那里熟悉。
静婉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曾经不顾一切奔赴的爱情,如今却要千方百计的逃离。再三思索下,她踏上了前往法国的游轮。真是天大的玩笑,沛林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安排她去法国,她就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