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点雨山前》墨妖

18、台后真话

　　不想这个时候和牧晨对上面，所以杉雪很痛快的把小灶搬回了屋内。牧野自然只有从命的份！
　　两个人才把房门关上，就听到了楼下开门关门，还有有些歪歪扭扭的走路声。再然后便是何媛的冷哼，和两三句拌嘴，直到最终毫无声息。豪宅嘛，别的不说，隔音效果一定是很好的。

　　“来，吃粥。”
　　杉雪依旧活泼，可牧野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别处。把晾得正好的参粥吃完，却不见杉雪有下楼洗碗的行动。把东西搁到一边后，就把牧野推进了浴室。洗漱干净后出来，就见床上，摆了六张卡片。

　　晴天、阴天、雨天。
　　相聚、相爱、别离。

　　“这是什么东西？”
　　牧野实在是摸不透这个老婆在想些什么。以前她隐藏她和祈连认识的事，在当时来说还无所谓。各家都有各有的烂帐，她想如何处理杉家的事，牧野没有干涉的权力。毕竟在当时，就算欣赏或者说依恋新婚时间的那种温暖，两个人之间仍然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是近来，感觉已经不再相同。牧野承认，自己喜欢杉雪。然后，爸毫无预示的把自己召回了牧家。哪怕是在自己已经卖掉了申牧金控后！甚至还接受了杉雪的存在。理由就只能有一个：龙马。
　　二哥去天津的事，祈连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祈连知道，那么她会不会知道？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形？
　　“你真的不在乎龙马？”牧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问出这句话时，声腔中带出的颤抖。

　　是震惊？狂喜？还是惊惧？疏离？
　　杉雪记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什么？
　　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可是谁又能肯定自己心里在想的究竟是什么？就象现在……牧野的提问，四种的可能，皆是存在。他可能是在震惊杉雪的怨恨，也有可能是在欣喜此后没有顾虑的任意而为，也有可能是在惊惧这个女人怎么会这般狠心？或者在意识到这个女人对生父尚且如此冷情，那么对自己又会如何后的疏离。
　　所有的猜测都有可能！因为不只是别人的心理你无法真正猜测，就算是自己的内心如何想，自己又真的知道吗？

　　“我妈的事，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她在一生中最阴暗的时候，遇到我父亲。依从现实，认命生活，以为一辈子就那样了。守着一个根本不爱，打心眼里看不起的男人过一辈子。却不料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雨，改变了一切。父亲的偷吃固然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可何尝又不是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开始。她和李延之走了，有了一份全新的开始。”是祸？是福？对于杉雪来讲，也许是祸，可对于雪涵本身来讲，却可谓是一种再生的福气。
　　六张卡片在杉雪手中交错，这次换成了杉庭。
　　“父亲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妈妈，我不知道。听奶奶说，父亲曾经很喜欢妈妈，应该算是欢喜。可如果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种事？可以归结为人都会变吗？我不知道那样的理由是否正确。”小时候的深恶痛绝，独自一人闯荡在外看过的形形色色，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杉雪已经从搞不懂到现在的不想再去弄明白。“后来妈妈离开了，父亲气急败坏，很快娶了那个和他勾搭的女人。可是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的生意做的越大，在外面就越花天酒地，乱七八糟。”对于这种心理，杉雪曾经也研究过，曲婉对此也和杉雪好好讨论过。因爱生恨？不满意先退出的那个人是他抢来的女人？还是因为失了男人的面子？答案有很多种，哪个对症却不知道。

　　“龙马现在混到这样的地步！其实归根结底在他自己身上。他学历不高，靠关系和时运发家，社会上养成的见识受制于本身的眼界到底短狭。如今的时局越来越开放，他的能力跟不上时代，只能被淘汰。更别说公司里面外面养的一堆大舅子小舅子乱七八糟。内忧外患，积弊已久。就算破产，我都不觉得丝毫的意外。”

　　“所以……”
　　“所以我是真的不关心龙马的将来。不管是祈连，还是牧家，亦或者还有别的人家。”龙马这块肥肉真的很香，不然祈连也不会从南京跑到天津去，亲自啃这块蛋糕。既然酒香，那么巷子再深都挡不住。牧家会借自己的关系找上门去，那么别的人嗯？将来的局面，真的无法预料。

　　牧野不知道该如何接下面的话，只能看着杉雪，听她继续坦白，超过牧野意料的坦白。
　　“我和你家里人不熟，外面的传言再如何，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金融经济这行，我是真的不懂。你熟悉的那些股票证券，我一窍不通。但我一个人在外面混了这么些年，人情世事，还是懂得一些的。”

　　杉雪的眼神迎向了牧野，牧野感觉到了尴尬。杉雪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明白父亲叫她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目的，更看出了一些大哥二哥不和的苗头。至于自己这个牧家唯一的婚内生子，古人所讲的嫡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于她眼里很是奇怪吧？
　　“牧野，我不知道你们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一直呆在旧金山不回来抢权的具体理由。更不明白你为什么有在D城落户的愿望。实话实说，我们两个，其实真的算是一对陌生人。”既不是青梅竹马的知根知底，也不是同舟共济的相濡以沫。完全陌生的两个都市男女，各怀着小小的心思结下了这门快速得不能再快速的婚姻。没有任何干扰的相处，算是真性情的交融确实令人愉悦。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世外桃源终究只是一时之梦，生既为人，牵情于世，总是不可能逃脱这些的。

　　屋内一时的沉默，悄然无语。
　　牧野抓住了杉雪的手，想说什么，因后果太多，反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杉雪，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二哥这次去天津，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只是听祈连说，我父亲和你二哥接上了头。商场上的事……”杉雪真的很头痛，自己真的对那种事一点不懂。可是以杉雪对父亲的了解：“待价而沽，坐地还价应该是必要的过程。”具体的实施手段因人而宜，段数高低更是各凭本事。“我和父亲的感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糟糕。他不可能因为我的缘故而偏向哪方，哪边给的条件好，倒向哪边是他的不二做法。”对此，杉雪早已经心如止水。

　　牧野手上一使劲，把杉雪拉到了怀里，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好抱着她，用彼此的体温来消藉安慰。
　　“祈连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他的手腕关系不用我说，你应该听说过。”何止听说过，这几天纵横几乎成了信息部的主要任务。虽然自己和杉雪结婚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在公司发布，可是已经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在私底下悄悄漫延。三少搭上了龙马的大小姐，打算和二少联手夺权，是最热门的八卦消息。对此，牧野保持沉默，却挡不住各路扫来的关切眼光，还有若有若无的探问。爸把自己直接扔进投资部，更是如同在油锅里直接扔了个冰块。

　　“牧家的实力比纵横如何，你心里应该比多更清楚。”纵横是做运输贸易起家的，后来发展进出品，盖大型商场，创立品牌超市。祈连正式接管后，更是与时俱近。一力发展物流，精化企业资金链，连锁发展商城超市，将品牌做精做大，铺向全国。用野心勃勃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这次看上龙马的航运，是祈连准备把物流从国内发展到国外的一个重大项目。祈连不会轻易罢手的！
　　至于牧家……“我真的不看好你家的走势。”

　　“为什么？”杉雪刚才说自己不懂金融的话，依然在耳，牧野的问话里带了好笑，可更多的则是藏在心底的颤抖。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微笑里带上三分调侃就好，不要露出一丝丝的欣喜和急切。可眼光扫处，却发现杉雪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富丽奢华的水晶吊灯。

　　“做任何事不过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你家和纵横谁都不占上风，人和我这里一点也不用指望，祈连在纵横说一不二，你家里四分天下乱七八糟。至于天时，纵横的物流已经发展得极有规模，而你二哥的那个朋友，到底能不能指望上。人家又有没有必要一定要和你合作？”从来没有涉及的领域，本便是个新手。虽说有人领路会好很多，可如何比得上纵横的多年经营？牧晨的那个朋友，去年的黄历拖到今年，感觉真是太不靠谱了。

　　“所以嗯？”牧野的话声里透出了一丝忍耐不住的笑意，让杉雪听之错愕。有些不解的看着牧野，自己都把立场说得这般明白，又分析得牧家几乎没有得胜的希望，为什么这人居然这般高兴？
　　“所以，我想让你选择，这六个，你如何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