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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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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有些迟疑的声音忽然在流川身边响起。流川惊讶的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家伙一脸傻乎乎的模样,撑着把伞站在自己身边。
“白痴?”尽管流川君仍然是那不变的一百零一句,根本跟“敏感”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的花道却莫名其妙的明白了流川的疑问。只是还是没法避免条件反射,“混账死狐狸你说谁是白痴?我是天才啦天才!”
“你在这里干嘛?白痴!”根本不搭理花道的反驳,流川只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家就住旁边啦。倒是死狐狸你怎么跑到这边来的?这里不是离你的狐狸窝很远吗?”
“回去了。”这白痴啥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果然是回答不上来。好在平时冷漠的性格忽略别人的问话已经是流川性格的一部分,所以干脆直接无视了。
“狐狸你骑脚踏车过来的?”显然是在没话找话说的花道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又不忍心把那只湿淋淋的狐狸就这么扔在雨里不管。
可是这个距离也未免太近了。花道心里有点毛毛的。
折叠的伞不算很大,花道自己一个人用也只是刚刚好。现在一把伞下面挤了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如果不想淋到雨的话,势必就得紧紧挤在一起。少年运动后高热的体温比平时更加灼热的散发着身体的气味。花道有些不自在的偏过脸去,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原来狐狸的洗发水是薄荷味的。
春末夏初的天气,健壮的少年已经早早的穿上短袖衫,几乎靠在一起的肩膀忠实的传递着彼此的体温。这样的温度,这样的气味,这样的接触,这样的刺激。对于本来就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压抑着自己情感的花道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嗯。”流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样平静的跟樱木花道这个咋咋呼呼的像团火一样灼热又不安定的男孩子相处,对于流川来说,是完全没法想象的。
很尴尬。
这种情绪对于一向淡漠的流川君来说还真是比害羞什么的还要罕见的感受。
明明是个白痴,有什么好尴尬的。流川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
球场边上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停放脚踏车,所以流川来的时候把脚踏车停在球场附近一个可以停放脚踏车的小公寓楼下面了。流川加快脚步,果然还是赶快去拿了车子回家的好。
花道一言不发的撑着伞走在流川身边,稍稍往外挪动了一下身子小心的避免跟流川的身体接触。
流川走到自己的脚踏车旁边,有些懊恼的发现。雨太大了,视野十分模糊。不说淋了雨可能感冒,这样的天气在暴雨里骑着脚踏车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雨太大了啊。”喂,我明明没有说话啊!虽然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没错。当然了,因为说话的是花道。“我家在楼上。”
发现流川看着自己,花道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雨停了再走吧。”
“白痴。”这种松了口气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像是在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样的感情是怎么回事?流川再次为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情绪皱眉的时候。花道却误会了,急冲冲的吼道,“要是你这只没体力的狐狸淋了雨生病了耽误训练的话,大猩猩会很生气的……对了,眼镜哥哥也会担心的!才、才不是在担心你呢!”
“白痴。”流川又说了一句,然后赶在花道暴走之前补了一句,“几楼?”
“四楼。”花道嘟囔了一句,“臭狐狸靠边啦。”收起伞来把流川推开些。楼道很窄,花道几乎贴着流川从他身边擦过去。流川忽然觉得,那一刹那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喂,狐狸,发什么呆?快点上来。”花道走了几步发现流川没赶上来,转过来叫了一声。
流川没再吭声跟了上去,注意到花道白色的T恤从脖子的部分湿了一大半。这白痴到底是把伞的多大一部分倾斜到自己这边来了啊。
花道打开门,猫腰脱掉已经湿透了的篮球鞋换上塑胶的室内拖鞋,顺手从鞋柜里抽出另一双拖鞋扔在地上给流川,“我家没多的拖鞋,这双是洋平的。将就一下吧。”
流川没回答,也弯腰脱下自己球鞋,换上拖鞋。拖鞋有点小,脚上的皮肤凉飕飕的让他有点不适应。那白痴自己打开门进的房间,并没有说“我回来了。”那一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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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山的吐糟:其实我超喜欢【流川第一次去花道家但花道家只有洋平的拖鞋所以说狐狸你就将就一下吧】这个梗。很亲密,很经常去对方家玩的朋友那里,才会有你的拖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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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人住的吧,樱木。房间里那种空荡荡的寂寞的气味流川非常熟悉。毕竟每一年总有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家也是那种气味。
“浴室在进门左边,狐狸你先去洗吧。”花道进了自己的卧室,没关上的门外哗啦啦的雨声中,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失真。
流川进了浴室,顺手反锁上门,开始脱衣服。樱木家的浴室打扫得很干净,小小的杂物架上放着沐浴液,洗发水和香皂。挂钩上挂着毛巾和沐浴球。浴室有些旧了,跟这栋公寓楼的外形很搭调。
他自己就是常常用那个沐浴球的吧。流川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红色的沐浴球在流川的眼里,跟那个一回来就不知道钻卧室里去干啥了的家伙的脑袋重叠了。
“狐狸,你在里面吧?”花道本来打算直接开门的,没想到流川把门锁了。
“什么事?”
“衣服。”
“哦。”流川打开门,这是他第一次到别人家用浴室,只是出于习惯随手锁了门。但花道误会了。
流川大概很讨厌自己吧——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必要在用同性朋友的浴室时候锁门?起码自己偶尔去洋平家借用浴室,或者洋平来自己家的时候,谁都没锁过门。
流川开了浴室的门,花道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打开的门旁边问,“狐狸你手是干的吧?”(干燥的)
“嗯。”
“给你,拿好了。”花道别开眼睛,只是从门缝里把衣服放在流川手上。
流川关好门,看了下手上的衣服。灰色的运动长裤和黑色T恤,干净的白色毛巾,都是新的。奇怪,从来没见过白痴穿这套衣服啊。流川疑惑了不到3秒钟,顺手把毛巾挂到架子上衣服放进小柜子里,却发现衣服下面还有什么团状的东西。
掀起来一看,是个新的蓝色沐浴球。
那只猴子就这么不情愿自己用他的东西吗?流川怔了一下,生气了。
其实如果是谁跑到自己家去借浴室,自己肯定也不会愿意跟别人共用沐浴球这样的清洁具,但即使是这样,最多也就是把别人用过的扔掉换新的,哪有一开始就直接拿新的给别人的道理。
流川想了想,还是用了新的沐浴球。虽然很想不管那个白痴,赌气偏用他的沐浴球,但那样未免太孩子气了。
用他的沐浴露总没问题了吧?流川(还是)在赌气,重重的挤上了不少。
是水果气味的。流川嗅了嗅,觉得这气味有些微妙。刚才在雨里的时候,有一小会儿为了避雨樱木的肩膀紧紧靠在自己身上,随着被水分濡湿的体温一丝丝传过来的就是那个气味。
有时候打架什么的,缠在一起,也会有那个气味传过来。流川觉得一阵灼热的气息忽然从心口的位置热烘烘的冲上了脑门。
像是被烫到一样,流川猛的松开了手,带着樱木的沐浴露樱木气味的沐浴球掉落到了地板上,被温热的水冲刷着,变得浓烈起来。流川的手掌撑在浴室冰凉的瓷砖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喂,狐狸你死在里面了?”雾腾腾的浴室水声里外面传来樱木的声音仍然有些失真——不对,那白痴今天就没正常过!流川有些愤愤然的胡乱擦干净身上的水,答应了一声,套上衣服打开门出去。
“你还没吃中午饭吧?”樱木有些别扭的问。
“嗯。还没有。”流川一直在打球,本来是打算结束训练之后回家的路上顺便解决的,却被这场不识相的雨耽误了。
樱木似乎没想到流川会这么直接的回答,沉默了几秒钟,转身进厨房带了个托盘出来。“那个……雨太大了。外卖也过不来,凑合一下吧。”
托盘里是水饺和一小碗黄瓜蛋汤,流川颇有些意外,“速冻的?”
“平时包好扔冰箱的啦……死狐狸问那么多干嘛!怕我下药毒你吗?”樱木有些害羞了,掩饰的吼起来。
好啦,他知道一个大男生干这种自己包水饺扔冰箱速冻的事情太娘娘腔了,知道花道这个习惯的樱木军团除了洋平都嘲笑过花道这个习惯(都被花道暴力解决了),虽然这帮臭小子在抢水饺吃的时候倒是没见他们客气过!
但是像狐狸这样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不会知道花道自己包水饺放冰箱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只是为了省钱。
“没有。”流川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花道反应会那么大。直接捡了个饺子吃了。
很意外,味道很好。流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花道。那家伙的脸红还没有结束。身上被雨水淋湿的那件白色T恤已经换成了一件浅蓝色的。红红的鼓鼓的脸颊在因为暴雨而光线不足的房间里像个小小的太阳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
“狐狸你看什么?”原本就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人相处一室而忐忑尴尬的花道,在流川一言不发的埋头吃饭之后稍微轻松了点。好不容易有勇气抬头去看流川的时候,却发现那只狐狸嘴里咬着饺子,呆呆的看着自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花道的脸从流川进来起就没出现过正常的颜色,也不对,是从今天见到这只狐狸起就没正常过吧——身为前不良少年的花道显然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于是抢先呛声。
“……白痴。”同样别扭的还有一千零一句台词万年不换的流川君。刚才那一瞬间居然会觉得这白痴看起来好可爱。
哪里会可爱了?明明是个粗鲁又少根筋的家伙,与其说是可爱,倒是“可怕”更符合这家伙给人留下的印象吧?流川暗暗腹诽着。继续埋低头吃自己的饺子。
眼睛看不见,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家伙那张精力过分旺盛的脸,却忽然一下子清晰起来。
不良少年头发上搞搞怪很正常,比如宫城学长的卷发和耳钉,再比如三井学长混不良时候那头不男不女的长发。虽然樱木火红色的头发是很罕见的颜色,据说却是天生的。
樱木的面相是典型的剑眉鹰眼,看起来很有精神。琥珀色的眼睛立起眉毛来的时候看上去凶极了。在流川的眼里却从来没觉得他有什么可怕,因为总是冷眼旁观的看着樱木耍白痴和经常因为生气或者害羞而红扑扑的,有着一层像桃子一样细细的软软的细绒绒的汗毛的脸颊。跟女孩子(尤其是队长妹妹)说话的时候,琥珀色的大眼睛会蒙上一层雾气。
明明是个经常一脸凶相的男孩子,在闷闷的冷冷的很少说话也很少搭理别人的流川君眼里,却比任何一个(不管是名字还是脸)都没什么印象的女孩子来得可爱。
要是樱木知道自己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用他招牌的头槌把自己锤至脑震荡吧。流川喝完最后一口汤,把餐具收拾好放进托盘。“我吃饱了。”本来想说句承蒙款待的。始终还是觉得太别扭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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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山的吐糟:其实在餐馆吃饭或者朋友请吃饭说【承蒙款待】很正常。反而是关系很亲密的情侣(甚至比如谁的多桑和卡桑)之间才会说【我吃饱了】吧。礼貌也是疏远的另一种注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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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花道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把餐具收拾进厨房。
等花道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流川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了。
不是吧,花道顿时感觉囧了,这只狐狸不是一向很有洁癖的吗?不是一直跟自己很合不来见面就吵的吗?这样完全放下警惕自然而然的靠在一向讨厌的队友家那张随时有可能散架的小破沙发上真的不要紧吗?
“狐狸你困了”花道还是问了一句。流川没吭声。
啊嘞?真的睡着了?
花道有点无奈。他家房子不算大,家具的尺寸也小一些。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也有些袖珍,他和流川这种体型的男生要一起坐在沙发上,就得紧紧挨在一起了。
是把睡着了的狐狸弄到卧室去让他躺平呢,还是把自己弄到卧室去躺平呢?花道犹豫了5秒钟,挨着沙发坐下了。反正沙发面前的地上有块小地毯,还是樱木军团经常跑过来看电视专门买的。
沙发就算了,那只狐狸一会儿醒过来发现睡在自己床上估计会生气吧。管他的,反正以狐狸深厚的睡功也不用担心他一会儿醒过来会觉得不舒服。
而好不容易才能跟喜欢的人独处一室,花道也不愿自己回卧室去。
流川真的睡着了,锐利的星子般的眼睛安稳的闭着,长长的刘海随着平稳细碎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就算能看看他也是好的嘛。做人就是要有这种无下限的乐观精神呢!花道在心里为自己鼓着劲。挨着流川坐下,脊背靠在沙发上。慢慢的也睡着了。
流川醒来的时候稍微愣神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家里。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脖子和腰酸痛得厉害——花道太高估流川了,即使是有着深厚睡功的流川,身体还是没法配合这种有害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