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GL）》藩田同学

9、八、骗局

　　经过忆然住的客院，施晶晶并未作什么停留，只是稍微往里面瞧上了一眼，之后便抱着一卷画像去了晚月那里。
　　“晚月姐姐，杨柳的画像取回来了。”进了屋子，施晶晶便将画放在了桌上。她看着正在清点行李的晚月，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好十日之后再走？为何突然又说是今日就要离开？”
　　“我不过是替人来说媒，与男方家里说好是来取女方小姐的画像，岂有耽误人家时间的道理？先前说了十日，那时我一时大意，没想到这层而已。”晚月过来，拿起画展开来看了看，倒是特别满意这位画师的作品。
　　“张鹤昨天去旁边镇上看货去了，明后天回来。回来之后你让他和杨柳记得准时过去，去的时候尽量在白天进城，好让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那里来了一位怎样漂亮的大家小姐。”
　　施晶晶点头确认，后久久地坐在那里，也没见她去帮忙晚月收拾东西。“有件事，我还是想与姐姐说说。”
　　“说。”
　　“是关于忆然……”
　　施晶晶才说到这里，晚月便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也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来像是收拾累了。“她怎么了？”
　　“忆然这两天将自己关在客院里，一步都不踏出。过去给她送饭菜和物品的丫鬟说她看来面色不太好，想必是病了，所以我想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其实施晶晶想表达的是，忆然有些反常。
　　“这事不必跟我说吧。瞧大夫是很正常的事情，谁都可以。还是说，你觉得我连这宅子里的人生病就医的事情都会不同意？”施晶晶刚想解释，却听到晚月补说了一句：“不过，她的那些不适，怕是没有哪个大夫能给瞧好。”
　　“此话怎讲？”施晶晶实在不解。
　　晚月摇头，这事她本不想管，可是看施晶晶满脸担忧，还是决定去忆然那里走一趟。“让人帮我把东西搬上车，我一会儿就过去。”

　　忆然有两天没出过院子了，晚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天晚月也没太在主院那边走动，都是与忆然有着相同的理由，而用的接口也都相似，反正都是装病。
　　既然这么不愿意相见，那么晚月选择离开。她知道若是将忆然赶走，那么忆然只有流落街头。在这动乱的时候，忆然一个人在街上流浪，会遇上什么事情？仔细想想，倒是让晚月觉得那样有些恐怖。而且如果她将忆然赶走，张鹤知道以后必定又会跟她起一番争执。
　　应该只有这些原因，晚月会让忆然留下的原因。

　　去到客院的时候，忆然正对着院子中间那大水缸发呆。她本来是想借游鱼来打发时间，却没想鱼儿都不给她面子，今日居然静得很异常。
　　噗通——
　　石子入水，打乱了那光平如镜的水面，水面荡开层层波痕，鱼儿受了惊吓，便在波痕底下胡乱游蹿。忆然眨眨眼，那一瞬都还没能意识到是有人投石入水，还以为是天上落了大雨，这才破坏了原本的平静。
　　“怎么是你？”忆然有点慌，原本的她只是发呆无神，看见晚月之后却成了六神无主。
　　其实这两天忆然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想了不少，起码她现在能很好地接受晚月就是青蝶这一事实。对她来说，为难的是让她接受晚月让她回去继续做皇后。
　　晚月抬眉，向水缸那边走去。她每走一步，忆然都会相应地朝另外一个方向移动一些。突然间就好像忆然梦中的青蝶一样，无论忆然怎么接近，青蝶都离她那么远。
　　“不是你说你想见我吗？好不容易见到了，为何又要躲着我？”
　　“我想见你？”忆然不禁发笑。“你是谁？我想见的人绝不是希望我回去做皇后的人。”
　　以前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晚月就一味地认为是忆然的错，忆然就算解释得口干舌燥都不起任何作用，后来更是发生了晚月跳水求死的事情。本以为过了两年，晚月或多或少能想清楚一些了，可是不然，甚至变本加厉。如此想想，忆然对晚月真是无可奈何。
　　晚月也没看她那笑容想表达的都是什么，只是说：“不管是不是，我只有一句话对你说。我没空过问你太过，可是我的人都很关心你，你别让她们为你操心太多就对了。”
　　“这你不必担心，我能分清楚你和她们。”
　　“你能做到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说罢了，晚月便要离开。
　　“等等！”忆然突然叫住晚月，也都上前了两步。虽说前天是她落荒而逃了，她现在几乎没什么立场去与晚月“较量”，可她还是很不甘心的，不甘心就那么接受晚月让她去做皇后的事情。“你真就那么恨我？”
　　晚月缓缓转身，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你觉得呢？”
　　忆然咬咬牙，她觉得，她能觉得什么？“那么，你想让我回去当皇后也是真的？”
　　晚月没出声，只是忆然似乎是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浅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当初如果不是你要做皇后，如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相见？

　　晚月走了，可她并未告诉忆然自己的离开。直到中午，有丫鬟过来叫忆然到前面去用餐的时候，忆然才知道晚月之所以会来找她，其实是来与她道别罢了。
　　忆然很难理解晚月到底在想什么，她做的和她想说的似乎是两码子事情。
　　饭后，施晶晶留忆然在主院休息，说是晚月交代过，让人将忆然的东西都搬到那养花的小院子里。那个院子安静得很，也不会像客院那般又空又大，忆然搬过又有那么多花草作伴，平日养花修性倒是很适合她那文雅的性子。
　　“晚月真是这么说？”忆然似乎是不太相信施晶晶的话。
　　“难不成我还骗你？”施晶晶说着，又将桌上那几件还包裹着的新衣裳打开来对忆然说：“你看，这些衣裳都是她说要给你做的。回头你试试，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就拿回去让裁缝改改。”
　　忆然收下衣服，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怎么，总之她是真摸不透晚月的想法就是了。
　　“对了！”施晶晶急道：“明儿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晚月姐姐同意你出门了，她还说怕你在家里憋坏了！可是哪有那么严重，平日里不还有我们陪着你吗？”
　　施晶晶独自乐道，因为作为这宅子里的姑娘，她也没怎么出过宅子，这次有机会可以出去，自然是高兴的。所以她哪里会发现忆然那些有了变化的表情？

　　两年能让人改变，却没能让她忘了她总是喜欢上街玩耍。
　　是这样吗……

　　隔日上午，响水城最热闹的街上出现了两个美丽的女子。有人私下言论起来，说是瞧见她们从那姓张的宅子出来。听说那宅子的主人有一位温婉美丽的妹妹，听说那位妹妹尚待字闺中。于是又有不少人起了猜想，这两位美丽的女子，到底哪一位才是那传闻中的妹妹？
　　有人认为，施晶晶看来比忆然小一些，却不如忆然娴静，若是这二人来作比较，，可能大部分的人会站在忆然那一边。

　　说来忆然可能不信，这宅子里的三个姑娘，来得最晚的也在响水城住了一年多了，可她们平日却极少走出那个宅子。忆然只是自己兴奋着响水城的热闹，根本不知施晶晶的兴奋几乎都不亚于她。
　　“我们不常出门，倒是去了别的那些大城小镇逛得比较开心。”施晶晶如此与忆然解释着，因为晚月说了，多少让忆然知道一下自己身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不过这会儿处在大街之上，不好说得太明白，让别人听了去不好。
　　“你们还能去别的地方玩耍？”
　　“以前可以，以前若是想跟着晚月姐姐一起去，便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出发。到了目的地，他们办正事，跟着去的人就可以随便玩儿，然后跟着一起回来。”
　　施晶晶这么解释，可忆然也听不太明白。那所谓的正事是什么，又为什么是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那所谓的正事，其实就是一种婚骗。以“有钱人家的美丽小姐”为诱饵，让她嫁入另一有钱人家，然后用最老套的方法——迷昏新郎之后将作为诱饵的姑娘救出。整个过程下来，为的就是骗取男方送到女家的聘礼。
　　那些聘礼自然是事先与男方说好的东西，折合成银两之后，数字相当可观。而那些东西，后来都由张鹤亲自拿去黑市处理掉，换成钱财或是价格相同的东西拿回来。以货易货，用钱赚钱，这便是张鹤最大的本事。
　　其实以前晚月没那么忙，并不会出现这种回来几天就又要出发的事情。以前他们还会雇佣别人来当托儿，所以若是有人要求跟着去玩儿，晚月都有精力去照顾跟过去的人。可是后来有人出卖了他们，险些让他们赔掉了所有的一切。好在事情最后是躲掉了，不过打那以后，无论多辛苦，晚月都不会再让别人来参与他们的行动。

　　这样毫无道德的事情让忆然瞠目结舌，让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整个骗局的背后主使竟然是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我大概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她会出来骗人，或许你可以去问她。”
　　可能忆然真的会去问晚月，若是晚月缺钱搭配要冒着大风险去骗人，为何不干脆回去临城找她？忆然是觉得事情并不是缺钱那么简单。“那你可否告诉我，为什么张鹤有自己的生意，还要跟着晚月一起骗人？”
　　施晶晶凝神想了想：“虽然张鹤一个人挣钱，我们整个宅子就能不愁吃穿，可那些也比不上我们出去骗一回。而晚月姐姐的不只是钱，更是一份厚实的身家。因为近两年发起的张老板逐渐有了名气，他的家财虽不必临城的余老板，却也在这一方土地上有着不小的名气。”
　　听说张老板，忆然一点概念都没有，锦国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才发起不久的张老板？她实在没有听闻，只看见施晶晶在一旁不禁笑了。
　　将忆然拉到较为偏静的地方，施晶晶悄悄附在她耳旁说：“这话就骗外人，你不要信。说是张老板，不过就是张鹤，我们现在就是在帮他造出这份身家来。”
　　“这……”忆然很是不能理解。
　　施晶晶摆摆手：“以后慢慢跟你说，今天不如好好逛街，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
　　可是，话已经都说到这个份上，忆然哪还有什么心思去逛街？

　　逛街的两个人，一人尽兴得很，一人满腹疑惑。偶尔会看见尽兴的一人拉着疑惑的那个欢笑想着跑到某个小摊的棚子下，然后拿起一件玩意儿与她讨论。虽说二人脑袋中想的并非同一事情，可她们都不曾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口中议论的中心。
　　张老板的妹妹，那从未在响水城露过面的温婉女子……此时正逛在一起的二人之中，到底哪一位才是她？是那位看着俏皮可爱的可人儿，还是那位文雅娴静淑女子？不管是她们其中的哪一位，见过她们的人是信了那位张老板果真是有一位温婉美丽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