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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三、缓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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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要到晚月门口,施晶晶便看着忆然提着裙摆急忙忙地朝晚月屋子里跑。从第一眼看到晚月的痛苦表情,到后来大夫让晚月平静下来为止,忆然的每个动作,甚至每个表情都让她汗颜不已。
试想以前晚月病发时候的情景,施晶晶虽也很担心,却从未有过忆然这么着急担忧的样子。她不是看低了自己的感情,而是想不到忆然竟对晚月如此情深。
忆然在那里哭,整个屋子的人都明白了她与晚月的关系。忆然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了一旁椅子上了,施晶晶的心却是跟着沉下去了。
施晶晶似乎是觉得,将要失去意识的晚月,她承受的心痛,都化作了忆然的心痛被哭了出来。如果晚月就死了,忆然将会哭干她的泪。而晚月活着,静静地睡着,忆然才会有被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后的虚脱状态。
这或许就是两情相悦与单相思间的差距,忆然可以不顾一切冲到晚月身边,因为她知道晚月需要她。而施晶晶不敢,她只能在一旁看着,带着这宅子里一个姑娘的身份可以有的所有感情,一边惊讶极了,一边也十分不是滋味。
大夫走了,忆然将张鹤拉到了屋子外面,屋子里围着的那些人也都纷纷散了,这会儿施晶晶才有机会到晚月身边去。
晚月痛出来的汗和眼泪不再像流水一样淌,只是先前的那些也没来得及蒸发干净。施晶晶很想去拧了帕子来给晚月擦一擦的,可是那样的念头上来了,她却不敢动。都这样的情况了,若是她替晚月擦汗,别人看了会怎么想,忆然看了又会怎么想?
好在环儿平日将晚月照顾得周到,施晶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环儿一会儿就过来替她做了。
又过了一会儿,忆然从外面进来,看见环儿在给晚月擦脸,她刚想过去接手,结果进了里边屋子就看见了施晶晶。
“晶晶还在啊?”忆然看见她倒没觉得意外,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施晶晶木然地点了头,一个屋子里清醒着的人,包括环儿在内都觉得尴尬起来了。施晶晶视线时不时地就飘到了忆然身上,而忆然几乎都是看着晚月,偶尔感觉到施晶晶在看自己,才会向施晶晶投以疑问的目光。
“怎么了?”忆然问她。
施晶晶站起来,把忆然拉到了外屋。“可以,聊一会儿吗?”
忆然抿嘴,还是笑了笑,探了半边身子朝里屋,说道:“环儿,一会儿她要是醒了,或是有什么事,就到隔壁屋子来找我。我和晶晶有些事要说。”
“好。”说时,环儿又拧了毛巾,正准备给晚月解衣裳,冷不丁却发现忆然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她。环儿突然明白忆然的意思,立刻就住了手,把拧好的毛巾挂到架子上了。
在隔壁屋子,施晶晶坐在忆然对面,知道忆然明白自己的心思,却也因为如此而不好开口了。她俩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说着,忆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此时不再像是一开始那个对谁都热情极了的姑娘。忆然觉得,这,有些让人心疼。
她们聊着,终于还是说上了正题。施晶晶说,她只想知道晚月与忆然的关系,想听到忆然亲口跟她说明。而忆然说的不止这个,她说,晚月说的姐妹叫做青蝶,青蝶与她有一段情。只是她后来被许了人家,就与青蝶也失去了联系。后来她嫁人了,也没办法找青蝶。
施晶晶也不知道忆然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详细的事情,可她也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想知道。听着难受是必定的,所以她又绞着十指,那双眼睛要么是垂着,要么就望着忆然身旁的地方无神地打量两圈。
可是听到忆然最后说的那几句,施晶晶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一样,莫名其妙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也跟着跳得厉害了。
“你嫁过人?”施晶晶两只眼瞪圆了,直看着忆然。“那、那你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在响水城,被张鹤救回来了?”还有,施晶晶很想问的,她既是和晚月的好姐妹有关系,又嫁了人,为何又与晚月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我嫁过人,却只是拜了堂,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忆然一边想,一边也在编造。“夫家那边……嗯,夫家那边因为家族家产受到了威胁,不得不从以前住的地方搬走。路上我病了,他们嫌带着我麻烦,就把我丢在了路上。
我一个人,身无分文,流浪在街上的时候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幸亏张鹤救了我。我一直在想,既然那么幸运地恢复了自由身,就也想趁着这机会找到青蝶,然而更幸运的是,晚月竟然就是青蝶本人。”
忆然谈到此,倒是露出些高兴的表情。不过她没跟施晶晶说晚月当初投湖的事情,也没告诉她自己与晚月怎么样又和好了。她觉得,有些事情点到了就已经很伤人了,要是说得详细,只怕就不给人留余地了。
施晶晶得知了晚月与青蝶是同一人,忙着惊讶了好一会儿,又开始去恍悟她俩之前给自己带来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样说来,是她们有情在先了,施晶晶的心情又复杂了不少。
“我跟晚月的关系一直微妙得很,她真的没想过要与我和好,自然不存在她对你有隐瞒的说法。你若是有怨,就怨我吧,是我没舍得放手。晚月她向来真心待你,我不希望你们因此而有隔阂。”
施晶晶止不住地皱了眉头,她的性子也就是吵闹了一点,又不是喜欢与人争执与人抢的那种,所以忆然先就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还能当着忆然的面说什么?只是她怎么可能做到没隔阂?
“你……”施晶晶想说什么,却像是开了口就忘了词,自己又坐了好一会儿,最后勉强又尴尬地说:“等她病养好再说吧。我、我没什么,嗯。”她想摆个笑容,却只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哭的表情。
她们聊天的时间,大概多过了一个时辰,施晶晶也坐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和忆然这么处着不舒服,干脆还是回去自己那院子了。
在忆然看来,施晶晶这事或许没法真的解决,除非她不再对晚月有情。而有时候即便是无情了,也不代表彼此可以无事一样地相处。不过现在话说开了,能让她明白的也都让她明白了,这事情也就暂时能缓解一下。
病发的时候,晚月痛得精疲力竭,大夫给的那止痛药吃了很管用,起效了,她自然是睡得踏踏实实。忆然回来的时候,环儿正坐在床边,抓着个团扇给晚月扇着风。
“她还没醒?”忆然问。
“没有。”环儿站起来,把自己坐着的凳子也移开了,给忆然腾出了地方。“睡得这么踏实,大概会睡上几个时辰了。”
“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吧,这我照顾着就好。”
环儿把团扇交到了忆然手里,自己便走了。忆然舒了一口气,才将刚才被环儿移开的凳子拉了过来,自己也坐下给晚月扇风解热。
想起来,忆然好像还没有过什么机会好好地、细细地将晚月的睡颜看在眼里。于是她也不坐在凳子上了,缓缓就蹲去了床头处,上身趴在那里,凑着离晚月十分近,手里的扇子也只是有一下无一下地在扇动。
晚月睡着的时候眉头还微微皱着,忆然还以为是刚才的剧痛让她在睡梦中都还心有余悸。不过后来的日子里,忆然才发现这是晚月的一个不太好的习惯。而这微微蹙起的眉,和她那两片薄唇上看了就让人担忧的颜色搭配在一起,不禁就让忆然心疼地将自己的唇送了过去,吻在眉心,也贴在那两片唇上。
刚才环儿想给晚月擦身子的时候,忆然盯着她的那眼神,与要吃人的那般都扯不上关系,却让环儿尴尬得很。现在忆然想起来,都被自己产生的那股笑意弄得有些窘了。
忆然想啊,眼前这人儿是她的,除了她谁都不能碰!结果环儿竟还想去拉开她衣衫上的结子,给她擦身子,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那会儿要和施晶晶去隔壁屋子,忆然也没功夫多想什么,更没空去交代什么给环儿,只好摆出一张木头脸的表情,歪着脑袋盯着环儿。好在环儿明白得快,赶紧就把手里的事情停下了。
忆然生怕晚月被别人占了便宜,而她那窈窕、美丽的身子要是被别人看了,会不会也害得别人产生些个瞎想?所以给晚月擦身子这种事,只能由忆然来动手。
过去关好门,忆然才过来替晚月解开衣服。原本只打算替她擦一擦就好了,可后来想想晚月痛苦的时样子,忆然还是觉得干脆替她换一身干净衣服比较好。
换衣服,自然要先脱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些。晚月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过去,哪里经得起忆然胡乱折腾?她迷迷糊糊在梦里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推着撵着,又揉来揉去的,一刻都不得安宁,直到她越发觉得这感觉来得真实,她才从梦里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忆然抬着往一件薄纱衫里塞。
“你、在做什么?”晚月人是醒了,脑子却迷糊得紧,尚未发现自己是衣衫不整到了怎样的程度。忆然只是把要给她穿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了她身上,连那肚兜也不过是刚刚才给她穿上的。
“怎么就醒了?”衣服也不给她穿了,忆然高兴起来,俯身过去,一只手就搭在了晚月额上。“还有不舒服吗?”
晚月摇摇头,疲倦的眼眸费劲地眨了两下。
“啊!”忆然站起来一些,不觉就是一幅俏皮模样。“是我弄醒你了?”
晚月揉了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我睡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晚月重复着,觉得自己很想睡,却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等、等等!”忆然忙阻止她,结果没让她躺回去,倒是看着她的那张脸从没什么血色的样子变成了通红,红得连脖子都没放过。
晚月下意识就抓起能抓的东西抱在胸前,又羞又气地尖着嗓子朝忆然小声吼道:“你干嘛啊?!”
“如你所见,替你穿衣服。”
“之前呢?”
“之前……”欲言又止,忆然就在床前站直了,笑得一脸妩媚妖艳。一只手抱在自己腰上,托着另一只手手肘,手指送到自己唇边,小口一张,指尖便被两排贝齿咬住了。
“大白天的,你、你……!”晚月看着忆然那举动,简直羞得一张脸快要管不住血液里的不安分了。心里就想,难怪自己在睡梦中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忆然未免也太过分了,趁着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做这种事,更何况自己还是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忆然越是抿着唇在那里微笑,晚月就越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最后还是忆然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晚月才知道自己被耍。
既然醒了,晚月自己穿好衣服,又让人来把床单撤走换了干净的。她自己坐在院子的大树树荫下乘凉,心想那忆然真是越来越占上风了。这与以前不一样,以前,包括晚月还是青蝶的时候,晚月都是让着忆然。如今可好,倒像是忆然吃透了她的性子,稍微动点歪脑筋就能逗她来解闷。
丫鬟们过来之后,忆然就回自己院子去了。晚月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想起刚才的事情,真是后悔没有一把将那可恶的女人拉来压在床上狠狠欺负一下。这事情倒可以真的实施,晚月似乎是下了决心要替自己报仇了,谁知她还计划着,就在院子里吹着的阵阵凉风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