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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龙镇上的王大力 ...

  •   青龙镇,位于天朝版图上东南沿海之处,面朝东海,占天朝对外出口之地,乃是最大通商口岸。

      但青龙镇之所以有名,并不全然是因为地利之便,而是因为这个镇的特产──船只。

      天朝沿海一线,多靠渔业和贸易维生,船自然是最重要的设备,但是青龙镇的船与他处不同,乃是由青龙镇自行制造,不论质量、速度、安全等各方面来说,都是上上之选。

      相传青龙镇之名,乃是源于三国时期孙吴曾于此地建造青龙舰,而后有文人赋曰:「排青龙之战舰,斗飞燕之船楼」。此说法是真是假,倒也没人去考据,即使今日青龙镇根本没有战舰遗留的踪迹以供瞻仰,青龙镇的居民依然人人都敢自卖自夸且自豪:放眼整个儿天朝,青龙镇造的船只要是称第二,那便没有其他船能称第一。

      王大力也是这么认为,他以自己生长于青龙镇为荣。

      青龙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半以上的男丁,长大后都留在造船厂工作,或者该说,他们从小就立志当造船工匠,那可是件很威风的事。而另外一半的居民,则从事出海捕鱼、贸易的工作,一部分则是在本地开设各种店铺。

      王大力现年二十三,还是光棍儿一个,没娶媳妇儿,因为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没人在催,也就不急着物色,每天都到造船厂去上工,图个温饱。

      话虽如此,不论是造船厂还是青龙镇居民,都知道王大力是个老实的年轻人,工作很认真,心肠也很好,长相嘛……虽称不上俊俏,倒也人模人样,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长歪或是缺陷,因此也最近被媒婆列入说亲行列。

      坐在码头边阴凉树下吹风,王大力拿出自己乱煮一通的烧焦鱼和烧焦饭准备要吃,看着饭盒,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上吴媒婆又来找他了,这吴媒婆仗着自己是王大力爹亲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最近三五天就来找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说:「你爹娘不在了,姑婆平常自己也忙,竟然疏忽你的终身大事,真是不应该。不过大力你放心,姑婆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婆一定帮你找个乖的、会生胖小子的!大力啊,你觉得张三家那个招弟怎么样?她骨盘大,一定会生!啊!对了,李老头家那彩纽儿怎么样?精明干练啊!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总是不行的,啊你倒是说说话啊!」

      王大力也不是不想赶快娶个媳妇儿,可是他现在看到媒婆就头痛,只好躲到这码头装忙,连吃饭也不回家去吃。

      他扒了口饭,嘴里食物味道并不好,自从他爹娘出海遇难后,他就一直是这么乱煮一通吃饱就好,但偶尔他也有点羡慕,一起工作的那些大哥和朋友们,都有香喷喷热腾腾的爱妻便当可以吃。

      如果娶个婆娘,应该也会过得好一些吧?就不用吃烧焦的饭,家里也有人整理,还有个人儿作伴。

      王大力搔搔头,认真在思考娶媳妇儿的好处,这些好处当然是媒婆灌输给他,他才开始想的。

      嗯……可是他现在,养得活老婆吗?又没什么钱,如果生孩子的话不知道银子够不够度日?

      对于孩子,王大力倒也没有特别想要,他光看船厂大哥那样拚死拚活给那几十个孩子吃饭都快累死了。

      王大力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日子过得去也就好了,他不太能想象自己有了那么多孩子的时候,应该会痛苦到想死吧?每天就是不停的工作也养不活呀!

      突然,他又一拍自己的扎的很紧的包子头。

      想什么呢?媳妇儿都还没着落呢,就在想孩子怎么养。

      他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回想媒婆介绍的媳妇儿人选。

      天朝民风开放,青龙镇又是沿海之地,接触的人多,也没有太多讲究,对女孩子的拘束不多,尤其这种小乡镇,对姑娘抛头露面更是没意见,甚至觉得会做事的女人更好。

      吴媒婆介绍的姑娘王大力自然是见过的,有不少都还认识,啊不过……

      每个都是像妹子一样,这样娶回家感觉好像怪怪的。

      王大力啃完鱼头,把碗放进包袱里收好,一边还想着,而且他也不喜欢她们,娶回家当婆娘要干什么呢?

      左思右想,青龙镇上,好像没有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青龙镇虽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因为同龄孩子从小一块玩到大,最后许多人都这么青梅竹马、欢喜冤家地结了亲,可算得上是「自由恋爱」,一方面长辈们也是看着这群孩子们长大的,对品行自然是了解。

      王大力身边的朋友们老早就一对对结了亲,连娃娃都生了,自然是轮不到他这愣头愣脑的结亲,剩下来的,则是没有青梅竹马的这些人勉强夹去配罢了。

      就像吴媒婆常说的,无鱼虾也好。

      但是王大力虽愣,却是个死心眼的。

      他死去阿爹阿娘感情十分好,两人也是相爱结婚的,数十年如一日,即使生了他这么个儿子也是一直如胶似漆。想当然尔,小王大力就想和他们一样,决定以后也要娶一个自己那么爱的老婆,才不要虾,他要自己钓的鱼。

      「唉……」但是钓鱼哪那么容易?现在镇上跟他年龄相当的都是虾啊。

      即使王大力在其他姑娘眼里应该也是虾,而且是小虾仁,但是他仍然固执着要娶一条自己喜欢的鱼。

      正当他在愁思不已之时,大船入港,又是一艘不知道从何处来贸易的大船接近了。

      王大力灵机一动,哈哈,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既然青龙镇的姑娘都不喜欢,那他就娶其他地方来的不就得了!

      但是还没高兴一刻钟,他就突然又拍了自己的头,想到一个现实问题。

      ……但是要怎么让那个外地来的姑娘留下来嫁他呢?一般都是住一阵子就走了啊!怎么办?

      王大力支着下颚开始想想想,想要找出能留下喜欢的姑娘嫁给他,毕竟他又没钱没势又长的
      不英俊,凭甚么让外来的姑娘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嫁给他,并留在这青龙镇呢?

      「小……梦?真的是你!小梦!小梦啊……」

      王大力听见了,没抬头,只觉得这声音还满好听的,不像他们青龙镇的男人一样都是粗哑的大嗓门,这声音虽然有些急促,却是温温和和,不高不低,听了让人很舒服。

      「小梦!我终于见到你了,小梦……」

      啊,是情人相会戏码吗?戏班儿演的那个书生跟乡下姑娘久别重逢?

      王大力原本在想媳妇儿的心思被这一声声饱含喜悦之情的呼喊给吸引了,他抬头,看见前方有一位男子正朝这方向走来,嘴里激动喊着:「小梦」。

      那男子容貌长得十分俊秀,细细的眉,因喜悦而发亮的眼和扬起的嘴角,皮肤跟王大力比真是白皙,那乌溜溜的长发扎上金冠,前面两撮长浏海贴着脸颊,由于头发过长的缘故,不像王大力那样一丝不苟地全部扎紧成包子,而是垂落在身后。

      男子的衣着也很讲究,外袍是亮眼温暖的橘色滚着深红领子,深衣则是上身褐绿下裙鹅黄的混色锦缎,领子和外袍相衬也是橘色,颜色却较浅,上面也佣金线勾勒出花纹。腰带则选择对比色深紫和相近色褐色绑束,看上去整个人让人感觉很舒服,也很符合那人温文的气质。

      王大力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无袖深褐色粗布衣裳,下面简单穿了一条灰色旧长裤,腰间为了半旧不新的浅黄腰带,肩上披着擦汗的毛巾……

      再摸摸自己剃掉却还是有着短短胡渣的下巴,想着那位公子是怎么把胡子剃的那么干净光滑的?等等,如果其他地方的男人都像他这么俊,那船上的姑娘还会看上他这个粗汉吗……

      王大力顿时陷入浓浓的自卑中,丝毫不觉那一声声的小梦越来越大声。

      「小梦!」

      等回过神时,那位公子已经站到他前面三步之处,王大力不知为何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嘛……起码两人一样高,他还是有一样没输的。

      「小梦,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下船的人早已都四处散开去逛了,王大力看着这位笑瞇了眼的公子,心想,有没有这么激动啊,都笑到哭了!

      小梦是谁?镇里有这个人吗?能让这位公子那么想见的姑娘,想必一定非常漂亮吧?

      禁不住好奇心驱使,王大力心跳有些快递转头瞄向右边身后。

      嘎?没人?

      王大力眨眨眼,一抖,是见鬼了吗?没人啊!

      回过头刚要问问这位公子在叫谁,忽觉一片黑朝他扑来!

      「小梦!」

      王大力僵直着身体,脑袋整个石化了。

      那位橘衣公子,此刻、双手环着他的肩,紧紧、紧紧地──抱着王大力!

      「小梦,是小梦,亲亲小梦、我最爱的小梦啊……」

      橘衣公子兴奋地语无伦次一直跳针,嘴里一句都不离小梦,脸还像小狗一样蹭着王大力的脸庞,蹭得王大力的脸越来越热……

      直到橘衣公子双唇覆上王大力的唇时,王大力终于醒了,他急的一把推开那橘衣公子。「你、你干嘛!」

      橘衣公子毫无防备,王大力又推得很大力,他整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王大力看着那橘衣公子抬起脸,一脸委屈,眼里有些受伤地呢喃着:「小梦,你为什么推开我?你在生气吗?气我现在才找到你吗?」

      王大力只觉头大,用手臂擦擦嘴唇。「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小孟!我姓王,叫王大力。」

      尽管王大力有些气恼自己的初吻竟然被一个陌生公子夺走,不过看他的样子很显然是认错人了,他也就不好揍他了。

      「小梦!是我,我是风华,你的丈夫,萧风华,你不记得我了吗?」萧风华有些气急地爬起身,双手握住王大力得手。

      蛤?丈夫?

      王大力张着嘴看着眼前自称自己丈夫的萧风华,见他又要抱上来,他急忙甩手,退了一步。「欸…那个、萧公子,我是男人耶!还有我都说我不是什么小孟了……我姓王……」

      「小梦,你喝了孟婆汤了吗?小梦……你真忘了我吗?」

      眼前的萧风华仍然口口声声叫着王大力小梦,深情呼喊,表情丰富,若是看戏,多愁善感的单纯王大力可能会被感动得哭出来。

      ──但现在,王大力只想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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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龙镇上的王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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