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故事》禾子痕

3、小晖的童年

　　小晖上小学时已经6岁了，是大孩子了，一年期的学前班都上了两年了。
　　其实，5岁的小晖已经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份毕业证书--学前班毕业证书，但是却上不了一年级，因为年龄不够。谁让你不上大班？就因为雨不在了所以就闹腾地不去了？谁让你爹妈仗着你有点小聪明就让你直接上学前班？小晖6岁了，三姨拉着老师的手热情地发动攻势，小晖甜甜乖乖地在一旁帮腔，老师终于同意让小晖入学。
　　于是小晖就是小学生了，可以撒欢儿的童年正式开始了。
　　班里的同学真多，一打儿一打儿的，每个人都被迫背着手上课，说话之前得举手。小晖看起来很开心，很开朗，和同学很要好，但是小晖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像小猫爪子轻轻挠着，不疼但是不舒服。几年之后，青春期的小晖明白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寂寞。小晖总在盼望着有一天，平常的一天，自己背着书包下楼，雨就站在那儿，然后用柔柔的小手牵着自己。但是每一天，楼下等着的永远是哥哥。
　　心里难受，日子总要过，小晖是个好孩子。小晖努力学习，因为在那里，小孩子能做的事情不多，没有PC、PSP、DVD的时代，除了漫山遍野地瞎逛，就是学习。又乖又聪明又努力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一年级的期末考，除了体育得了90分，小晖是班里唯一的双科一百，受到了老师的嘉奖，当了“三好学生”。而千里迢迢赶回来的爸妈也是相当开心，带来了一个消息：接小晖去南方，一起生活。
　　小晖其实并不是非常开心，虽然终于能和爸妈一起生活了。舍不得三姨，舍不得姨夫，舍不得哥哥，舍不得山后的三百梯，舍不得这块生她养她的土地。更关键的是，万一有天雨回来了，就找不着她了。可小晖还是笑了，因为爸妈很开心。于是，在小晖7岁还差一个月的时候，踏上了火车，来到南方的一座小城，开始新的生活。
　　从山里出来的孩子，对什么都新奇。小晖搬到了部队大院，突然身边就多了很多陌生的孩子，大家倒不认生，都愿意在一起玩，彼此好得像亲兄弟亲姐妹一般。小晖第一次见到了电脑，第一次看到了彩电，还有各式各样从没见过的水果。被其他孩子带着，小晖心里潜伏的“野性”被彻底激发了。学照上，但放了学就不见人影。今天爬树摘果，明天生火烤地瓜，后天下池塘摸鱼。小晖妈也不管，只要不惹事，要怎么闹就怎么闹。三年级时，开始流行BB枪，于是已经成为孩子王的小晖，肩上永远扛着一把冲锋枪，领着一帮孩子在大院里“作威作福”，打打枪战，躲躲迷藏，偶尔策划着偷只鸡摸个蛋，总之，很是开心。
　　一个人的时候，小晖还是会想雨，都说孩子的忘性大，但是小晖忘不了雨，雨的样子没有变模糊反倒是愈发清晰。她现在一定更漂亮了，小晖想，因为她本来就很漂亮。再瞧瞧自己，头发乱糟糟，衣服总带着泥，鞋子脏兮兮，幸好脸上没挂着鼻涕。8岁的小晖，其实已经很寂寞了，这种寂寞似乎与生俱来，说不清道不明，而缓解这种感觉的方法，就是喝点小酒。惊讶吧！小晖很小就会喝啤酒了，因为姨夫爱喝。一开始就给不满岁的小晖用筷子蘸着点酒舔舔，后来用小瓶盖，再后来小杯小碗，到离开姨夫，小晖已经是个小酒鬼了。本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突然一天这个爱好就暴露了。有一次小晖说起自己能喝酒，被小伙伴嘲笑吹牛，年轻气盛的小晖在部队食堂就要了一瓶漓泉，一个人自斟自饮，愣是喝完了一整瓶，整个部队大院为之轰动，小晖妈也轰动了！之后，小晖再也没敢喝，到了大学，死灰复燃。
　　美好的童年，伴随些许寂寞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