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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香囊暗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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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边上的竹子已经窜的很高了,青翠的竹叶在阳光照耀之下,叶片周围蒙着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微风中轻轻的晃动,在我手上投下了一道道细细尖尖的影子。
我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子,把那些伸到廊子里面妨碍走路的枝杈剪掉。
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剪枝。
我身上斜挎一个布袋,小心的把剪下来的枝条放进去。
“哎,雨燕,你在干嘛呢?”
“嗯?”我放下剪子,抬起头。
原来是那个叫青鸾的小道士,今天他头上高高束了一条褐红色缎带,显得格外的精神。但是我对他的为人表示非常怀疑,所以回话的时候没用上好气。
“哦,是你!哎,你怎么还没走?”
他似乎没听出来我的不友善,却是一愣:“你。。。听到谁说什么了么?”
“嗯。。。没有,这些天一直没看见你师父,就以为你们早走了呢。”
青鸾点头笑道:“一时还走不成。”又指着我的布袋问:“我看了你半天了,就是没弄明白你干嘛要把剪下来的枝条放进袋子里。”
“这跟你有关系么?”我冷冷的道。
青鸾微一沉吟,忽然一拍脑门:“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舍不得扔掉这些花枝,想把他们留起来,是吧。”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说的确实没错。所有剪下来的花朵、翠枝,我都没有扔掉,而是把他们拿回我的“库房卧室”。我成果颇丰,如今的窗台上、地上已经瓶瓶罐罐的摆了好多的鲜花和绿色植物了。这样一来,不但赏心悦目,而且屋子里空气也好了不少。
见青鸾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哎,青鸾,我问你件事。”
“好,你说。”小道士挺直腰板,似乎很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你师父怎么会和我家夫人师兄妹相称的呢?”
“嗯。。。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你不如去问问茶婆婆,她应该知道。”
鬼道士,如果我敢问她的话还会在这里问你吗。
“看样子,你师父应该是琴庄的常客。”
“也不经常,一年来不了几次。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师父是紫阳派的副掌门。”青鸾说起副掌门三字,脸上不无骄傲。
“是嘛!北空芸、南紫阳,说的就是你师父吧。”
我瞪大眼睛,故作惊叹。
青鸾果然很受用,呵呵笑道:“差不多,差不多。在我们紫阳派,论武功,除了掌门悠幽子,那就是我师父了。而且掌门每日闭关修炼,一派上下都是我师父在管。”
“哎呀,厉害厉害。”我连连点头称赞。“这么说山阳道长每天一定很忙了。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望夫人,看来他们交情真是不错。”
“雨燕,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青鸾忽然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啊?”
“断弦夫人可是个虔诚的道教徒啊!”
“哦?光看见她每日涂脂抹粉,弹琴写诗,从没见过她求仙问道,请神诵经啊?”
“嗯。。。也难怪,每次师父来给夫人讲经、做道场,都是在雁足园的邀月楼里。你也看不见。再说你是新来的,对夫人的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做道场的话,你不用在一旁陪着么?”
我一脸认真,青鸾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知他乐的一发不可收拾,几次抿嘴想止住,都没成功。
我皱着眉问:“哎!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啊,小时候被羊踢过么?”
“被羊踢过?哈哈~你,你怎么知道?哈哈哈~”他却捂着肚子,笑得更欢了。
忽然间游廊外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
“哎呀,是晔公子。”
“公子您回来了。”
这两句话真好比灵丹妙药,青鸾马上止住了笑声。
仿佛严霜骤降,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冷清下来,连落在竹子上的两只雀儿,都停止了婉转。
我知道白晔轻功极好,走路毫无声息。但仅凭感觉便知道,他已经近在咫尺了。
“晔公子,好久不见。”青鸾扬着一张笑容灿烂的脸。他个子不高,和白晔讲话需要仰视角度。
我却站在原地,既没动也没说话。
“你是。。。”白晔语调平淡如水,停在青鸾面前,我只能看见他一个背影。
青鸾显然颇为紧张,一双手在下面来回搓着:“呵呵,晔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山阳子的大徒弟,青鸾啊,咱们去年在夫人堂上见过的。”
“想起来了。”
“晔公子,我记得那天。。。”青鸾还满脸堆笑的说着,白晔却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两人身体交错,清风乍起,白晔的衣袖从青鸾身上轻轻拂过。
待白晔过去,青鸾耸了耸肩。整个人才又放松下来。
“雨燕,你可真够厉害的。”他小声说。
“我,怎么了?”
“见到他你居然连招呼都不打的?”小道士竖起大拇哥朝后指了指,眼中闪烁着一丝惊诧。
“你管得着么!”
我把脸板下来,把手中的大铁剪子挥到他面前空剪了一下,“咔嚓”一声,吓得他眼睛一眨。
我刚要离开,一瞥之下却发现白晔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喂,青鸾!”他喊道。
小道士回过头去:“晔公子,你,你没走啊。”
“你东西掉了。”
“啊?什么掉了啊?”
白晔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奇怪,能有什么呢。”青鸾自言自语,用手在自己身上左摸摸,右按按。猛然间他仿佛想起什么来,把手按在胸口。一按之下,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随即便慌忙的弯腰低头,两只眼珠飞快的在地上搜寻。
可能是因为他太过慌张,眼前模糊了,结果还是被我率先发现,就在青鸾的身后,一只丝线打的五彩荷包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我连忙指着:“你看看,是那个吧。”
青鸾如同饿鹰见到了野兔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去,一把捡起了那只荷包,紧紧的握在手里。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脸已经红得如同秋天熟透的番茄一样。
我不由好笑:“不就是钱包掉了,你至于的吗?又没人跟你抢。”
青鸾嘴角抽动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呵,呵呵,我就是。。。比较财迷啊。”
说完这句话,小道士捏着钱包飞也似的跑走了。
刚刚还笑声洋溢的游廊,很快的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午饭时被告知,清明已过,东西焦尾的忙碌将告一段落,下午全庄在子午台集合练剑。
总算盼到这一天啦。一想到下午就能见到东焦尾的姐妹们,我心情大好,足足多吃了一碗饭。
冷清已久的子午台上再度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景象,姑娘们的说笑声、比试的呼喝声、剑锋相碰的乒乓声不绝于耳。
观台上站着白晔和茶婆婆。
二紫叉腰按剑,在台沿上来回巡视。
我在人群里左绕右绕,好不容易找到了烟霞他们。
“死丫头!我还以为你上了金銮殿,就把我们忘了呢。”青空笑着说。
“哪能呢?多少次我都想偷溜出来找你们,可是一直没机会。”
烟霞道:“你还是老实些吧,别为了我们又挨罚。”
说笑了一阵,若琳要我讲讲南焦尾的事。
“说实在的,那还真没什么好玩的。”我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上午遇见青鸾的事,便和姐妹们说了。
我拍拍青空:“万银迷,这回你算是碰上对手了,那个青鸾,比你还要财迷。你们不知道他看见那荷包的时候,眼睛瞪得有多大啊。。。”
若琳对青空笑道:“对了,你们两个,名字里都有个‘青’字,可见财迷都是出自一家。”
“切,财迷怎么了?你们倒是不财迷,把月钱都给我好了。”青空朝大家伸出手来。
一众姐妹都笑起来,只有烟霞若有所思。
“雨燕,”她侧过身低声问“你见到那个荷包是什么样的?”
我把荷包式样和她说了。
“那荷包里是不是有股香味?”
“这个。。。我当时光顾笑了,没注意啊,怎么了?”
烟霞低头不语,脸上却微微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来。
“烟霞,你说啊,怎么回事?”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事有蹊跷。
烟霞把我拉到一边,贴着我耳朵轻声说:“听你说的意思,他那个荷包可不是装钱的。”
“嗯?不是装钱的,那是装什么的?”
“哎呀。”烟霞的脸更红了“你自己慢慢想去。”
“真是的,你怎么也会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烟霞的声音细若游蚊,我废了好大劲儿才听清,她说的是:“那是男女之间,私下送的东西。”
我一听这话,脸上也热起来。不过回忆青鸾那时的表情,烟霞说的定是真的无疑了。
好个小山羊,果然是心存不良,不守清规。
等等,既然是那么私密的东西,小道士必定是揣的再严不过。怎么会轻易掉出来。
难道是。。。白晔?
一定没错的。
现在看来那时白晔衣袖拂过青鸾身上,根本不是被风吹的。他探囊取物的本领甚至在万贼之王之上,耍这个花样无疑是小菜一碟。
可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在我面前捉弄青鸾一下吗?青鸾不过是在和我说笑,哪里得罪到他了。一贯面冷心硬的白无常,怎么会做这种只有小孩子才干的无聊事情。
一转身之间,看见观台上白晔正在向这边看着。
我这次一改常态,刻意的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越过纷乱的人群,远远的彼此遥望,良久,我头脑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
白无常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