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语萧清落》亘*****光

2、夏洛·错过身去

　　夏洛在毕业后考上了本院系的研究生。萧筱在毕业后，同莫清一道回了内地去发展。晴晴却一意孤行的留下了这海峡对岸，她的学历不低，却还是因为种种障碍没能找到好工作。最后只选择了一家小厂子做会计文秘的工作，在夏洛的学习附近住了一间小房子。

　　每天从研究所回来之后早已经过了晚上的八点，桌上总会放着一盅煲好的汤。同宿舍的研二学长眨着眼半开玩笑的暗示着他。他却对着那些汤，有点不知所措。如果说最开始的夏洛只是被通知去机场接曾经的好友的话，现如今，他再迟钝也有些察觉了。晴晴的到来和扎根是为了他。想到这一点，让他十分的惊愕。与萧筱同在台湾的这些年，不是没有为她准备过什么？那种心意的诚挚，他太了解了。所以在对着晴晴如此温柔却直接的行动表达时，他害怕多了什么会伤害她，也害怕少了什么会让她误会。

　　周末里他约晴晴出来吃饭，计划着找个机会婉拒了她的好意。只是学生并没什么消费能力，所以两个人去的是台北的士林夜市。好吃的东西很多，晴晴也热衷于这样子的气氛，有说有笑的很开心。她眯着眼笑，本来是细长带点妩媚的眼睛显得更加的勾人，但是周身只有一种欢欢乐乐的气息包围着。

　　夏洛在后面走得慢，她跳着回过身来拉他快点儿走。一拉一拽，纤细的手指一滑，抓在了那宽厚的大掌上。

　　两个人都一愣，晴晴的心忽然静了下来。赌定什么似的，暗暗加重了手的力道，没有松开。夏洛感觉到了这样的暗示，却只能是垂下眼睑，微微使力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拒绝的意味已经表现的分明。垂下的手微颤了两下什么也抓不住的空落落。沉静了一会儿，用最短的时间为自己做好建设，晴晴重新抿起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她说：“我想去买个头饰，先过去看看好了。”错开身子自己朝前走去，从容的走进了人潮里。对于刚刚的小动作什么都没有开口说。夏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道，赶忙跟着晴晴涌入的方向找去。却忽然发现自己看不到那个背影了，人潮的缓慢移动像是掩埋住了她一样。那种忽然涌现的不安，撩得他心里一凉，赶紧拨开人群向前找去。

　　还好。最后在出口不远处的小饰品摊前找到了她。她手里拿着一只连着珠坠的簪子，银白色的。夏洛叫她，她拿着簪子回过头来。招招手，然后转过回去继续和老板说要试戴。说完就解开了自己用皮筋束着的发，长发散下来，几缕带着波浪的抖动，衬着她的侧脸让夏洛惊艳了一瞬。但很快被她熟练的卷上几卷盘起，并插上簪子。过程里手极快，也不用上什么别的工具。借来老板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很满意，就要付钱了。

　　被夏洛拦下来要帮她付。

　　晴晴摇摇头，说：“夏洛，你请我吃饭是一回事，我给自己买簪子可是另一回事。簪子这东西不是自己买，就是要有心人送了。”拨开了他的手，晴晴很快付完钱。推说是要回家了。夏洛看着时间也挺玩了，两个人就一起往着公车站的方向走。晚上时段的公车空荡荡的，晴晴坐在夏洛的右侧，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

　　台北白天自己走了太多遭，晚上时分还是第一次这么静静的看着如此繁华的夜景。与大陆那里，与自己曾经求学过的城市，有同也有不同。霓虹灯的色泽斑斓不管是哪个城市都一样，夜景总有繁华也有静谧。只是对于城市的情感总会不同。曾经在听闻夏洛在台北的时候，她就无数次的想：可不可以来找他？

　　而如今，她来了。却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来找他？两人的感情似乎除开友情外，所剩无几。

　　这半年多来，在这个无所依的地方。晴晴自认是把事情做全了，也表示得太过于清楚了。但还是看不清夏洛的态度。

　　当然，刚刚那个抽离的动作也可能是说明。只是有的人就是这样子，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会死心。可能你说清楚了我也死心不了。

　　“夏洛。”回过头来，晴晴叫了声看着前方发呆的夏洛。

　　“呃？嗯。”

　　“你喜欢我吗？”

　　“......”夏洛眼底深深的看着她。

　　晴晴一笑，这是又明白了一些。缓缓道：“你走掉的那一段时间，我有阵子特别不甘心。萧筱那时候烦着莫清的事情，我没办法去告诉她也不敢说。可是就是自己捱着，觉得难受。那时候就什么都想。想我如果能在你在时就大胆点跟你告白，或者疏远点，一开始就不要认识你会不会好一点。后来听说你在台北，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追过来。别笑我傻，我也就是一时冲动。我想自己究竟是对没有尝试在不甘心还是如何？但我有预感没有结果，所以我没来，也没联系你。再后来，萧筱追回了莫清。我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正在等着面试，可是鬼使神差的。接完电话我就离开了那里。我知道我们和她们到底是不一样，他们有着时光都见证了的久远和深刻的情感，我们什么都没有。无非就是那么日子，那么些我主动找你说话的时间。我挺欠考虑的，但就是有股劲。嗯。”

　　“......我......”夏洛支支吾吾的，“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们应该没有办法在一起。”

　　“你不要觉得为难。我只是和你说说话，感觉心里憋得慌。说明白了自己晓得点情况也好，不然自己傻傻的光使劲却不知道你是不是收到了。”话虽这么说，晴晴却想起来那时候自己偷偷告诉萧筱自己的来意时，萧筱那个有点担心和深意的表情。忽然想通了一些，“我想我知道那个是谁。真的还是那么喜欢她吗？”

　　有这句话开始形成了一个断点，晴晴不再说，夏洛也不回答。直到夏洛将晴晴送到了她家楼下。

　　晴晴挥挥手就要上楼去，夏洛也随着转身要走。却在几步后，晴晴在楼梯上站定，不回身也不看他，对着自己面前还昏暗一片的楼梯间，道：“夏洛，她确实很好。但我，姚晴晴也一点不差。”话说全，就接着迈开了脚步。留下原先要走的夏洛停了下来，看着她所住的那个房间的灯亮起来才抑制住了猛烈跳动起来的心。似乎要承认，今天晚上那个用百态在倾诉的晴晴，让自己怦然心动了。心间滑过那由盘起的发上落下的几缕发丝。

　　不似早前那么好动，变得沉静也显出了独属于她的那一份犀利。

　　那天之后，晚上回宿舍时候依旧有那盅煲好的温热的汤。只是不再是之前那么细心煲好装好的模样，是学校后街钱叔那里买来的。一次两次，后来却次次如此。夏洛想给晴晴打电话，却想不出能说些什么。舀了一勺汤抿掉，心情复杂的放下了勺子。

　　汤的味道不对。

　　不是那种味道了。

　　舍友看出了他的挣扎，“啧啧”的咂嘴：“你说那个女孩子不是你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有一天你会这样子了。其实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好，什么都很好。我就想不出了，人家对你情意绵绵的，你那种爱要不要的样子怎么还能对你这么好。这两天她来送汤的时候，我看见她了。昨天我还问她呢，你这么冷清，怎么就看上你了。她说了，因为得不到。所以舍不得走。不过开始想走了，再留一会儿。”

　　夏洛垂着头，声音弱弱的：“她说想走了吗？”

　　“是我，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对方却不冷不热的，早就走了。”

　　“......”依旧低垂了很久，才开口，“我好像有点......该怎么办呢？”

　　......

　　一整天都有些恍惚，导师讲的话漏听了好几句被训斥了一顿，赶回了宿舍让他还是好好休息吧。觉得心烦用手机在刷消息，微博一打开刚好刷出了一张大海的照片。跟的微博内容是：“放弃了。”猛烈的感知让他点开了那个微博的资料。备注上写着，晴晴。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接了起来后。那头，是晴晴的声音。

　　“夏洛啊。我回来了。也是我走了。”

　　“......”迟疑了很久才艰难的回，“这么突然？”

　　“嗯。台湾到底不适合我啊。但，那才是你的真正的家。我走不进去，所以还是回来的好。”

　　晴晴记得萧筱告诉他，夏洛本来就是从台湾来的。他的爸爸一直都是台湾人，只是因为生意关系才举家来到了大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的生意再一次没有告别的消失。他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大陆定居，所以晴晴去了。

　　“嗯。挺好的。”夏洛淡淡的说。其实心里翻涌着千言万语想要留下她的话，可是那些句子都太虚了，太飘渺让他在短时间都把握不了。

　　通讯的结束，像是让两人都陷入了一场真空里。静得像有了断层。

　　晴晴拉着行李箱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要回家去。夏洛打开了晴晴的微博，从最近的一条一点点的翻下去。读她写的句子。读这个女孩子她说：“放弃了。”

　　也说：“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第一次那么冲动且直白。”

　　合上眼睑，在黑暗里对比起那么热情的女孩和冷清的自己。那个勇敢的女孩和胆怯的......

　　无意里按出一条评论，网名是“亡矣”的人回复女孩那条最新的微博。他说，“还好我还坚持着，换我来等你。”那一刻羞愧简直淹没了他。夏洛攥紧了手机壳，松开，拔下来电池。

　　胆怯是比一切莽撞都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