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花影入梦来》亦棉

11、拍戏

　　锦言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凭自己的能力生活。平心而论，她并不怪江月海，她本来就不过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孩，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善待她？

　　在这些天里，锦言通过各方面的接触，惊奇地发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绝大多数女性都是要外出工作的，都具备独立的经济能力，一开始，锦言很难理解，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就该呆在家里做一个贤妻良母，可慢慢的，见得多了，她也就开始接受了这种现象。

　　尤其是现在，她花锦言如果能够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凭着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那她还用受江月海的白眼吗？

　　这个想法固然很美好，可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该到哪里去找工作呢？

　　于是，她只能去求江月天。

　　月天先是不肯，在他眼里，锦言是那样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适应现代职场的尔虞我诈呢？

　　但是，他又实在不忍心看到锦言满眼失望的样子，只好答应帮她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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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公司里没有什么事情，月天提前离开，开车去花艺学校接锦言，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锦言犹豫：“月天哥哥，你提前离开公司和你大哥商量了没有，别又惹他不开心。”

　　月天笑道：“你别管他了，我见你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想着带你去个好地方，算是给你道歉吧，上次不该把美菱的香水给你，害你被大哥误会，不过，我本来不是想这样的。”

　　“我知道。”锦言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让江大哥因着香水的味道对我产生好感，只不过最终弄巧成拙罢了。”

　　顿了顿，锦言还是把那句话问出了口：“月天哥哥，你就真的那么想让我和你大哥在一起吗？”

　　月天听到这句话，表情微微一滞，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锦言心里无故划过一丝难受，再开口时，语气里竟然带了一点负气的意味：“算了，我不该这么问你的，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你放心吧，月天哥哥，我不会食言的。”

　　江月天依旧是微抿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锦言极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不免也有几分懊恼，她懊恼自己的莫名其妙，她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她根本不该对这个世界的人有任何感情。

　　更何况，眼前这人，是一心想要撮合她和他大哥的江月天，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吗？

　　锦言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嘴角牵出一个浅笑：“月天哥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江月天似乎也调整好了情绪，终于肯在脸上浮出一个微笑，他答道：“快到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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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个地方停下，锦言随江月天下车，立马有一个男孩子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说道：“江少爷，张导现在正在忙，他让我先带你们四处看看。”

　　江月天点点头，锦言早就四处打量起来。

　　在这里，她看到令人惊奇的一幕，一大群人，穿了古人的衣服，在场地中间打斗，在他们四周，围了一些穿着现代衣服的人，不时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锦言不由得奇怪地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月天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问，他也不急着回答，反问道：“锦言，你还记得你在家里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吗？”

　　锦言点点头。

　　“你当时不是觉得很奇怪吗，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会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我今天就是专门带着你探秘来的，你看他们，就是在拍电视剧。”

　　锦言又一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把头扭过去继续看那些人拍戏，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加深。

　　江月天站在一旁，他注意到锦言的表情变化，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几天，为那香水的事情，他一直对锦言心存愧疚，虽然锦言并没有怪他，可是，他每次看到锦言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是万分不好受。

　　两人正在观看的时候，张导走了过来，笑道：“今天我们剧组真是来了贵客了，月天，好久不见。”

　　江月天和锦言立马回过头去看他。

　　张导年纪不大，却已是国内知名的导演，他个子不高，略黑的脸上留了一字型胡须，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大有一种文艺青年的派头。

　　他和江月天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月天总觉得他的眉宇之间隐了几丝烦闷。

　　他不禁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张大导演头疼？”

　　张导见江月天洞悉了一切，干脆不再伪装，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你今天来得真不巧，我这里刚刚有一个女演员罢演，我一时半会又不知道上哪里去挑选合适的人，哎，真让人头疼。”

　　锦言对男人的客套话一向不感兴趣，她继续把目光投向场内，恰巧此时正在上演一个男人被一个丫鬟耍得团团转的戏码，她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张导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这个一直站在江月天身后的女孩子。

　　他望了一眼后，目光就像胶水一般黏在锦言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眼前的女孩子，有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五官精致而又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汪着一潭秋水，望着人的时候，能让人觉得周围一切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最让他动心的还是女孩身上的气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却总让人觉得她是不同的，她的身上看不到那种世俗的喧嚣，总觉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远远而来。

　　张导当导演这么些年，曾阅人无数，可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具有古典气质的女孩子。

　　“月天，这个美女是谁？”张导问道。

　　江月天这才想起还没有给他俩介绍，他赶紧拉过锦言，说道：“这是我妹妹，花锦言。”然后又指着张导说道：“锦言，这是我的好朋友，知名导演张昊，你就叫他张导好了。”

　　“张导，你好。”锦言一笑，乖乖叫道。

　　锦言的声音异常柔和，听得人心里发软，张导更加中意了。他和江月天本就是好朋友，因此有话也就直说：“月天，我看你这妹妹太适合拍这古装戏了，干脆让她到我们剧组拍戏可好？”

　　锦言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她正愁找不到工作，怎么可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正要回答的时候，江月天打断了她：“不行，她不会演戏。”

　　锦言不乐意了，撅了嘴，瞪了江月天一眼，但是她一向听他的话，因此他既然说了不可以，她也不会反抗。

　　只是张导做事一向执着，他好不容易才发现一颗好苗子，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因此脸一沉，不悦道：“月天，你还是不是我哥们？现在我都快愁死了，你就帮帮我这次吧。”

　　江月天看看张导，又看看锦言，有点为难：“可是，锦言是真的不会演戏，她会拖累你们剧组的进展的。”

　　“我是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锦言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立马表示决心。

　　张导眉开眼笑：“看见没有，月天，你妹妹想演。你放心好了，我会教她的，先让她去化妆好不好，要是等会试镜的时候实在不会我也就不勉强了，那样的话你们就权当玩一回，也算是没有白来我剧组一趟。”

　　江月天见张导说得这样诚恳，又见锦言一脸的跃跃欲试，实在不想拂了两人的意，因此只好点点头，对锦言说道：“你就去玩玩吧。”

　　锦言得了许可，兴奋到不行，立马跟着剧组的化妆师进了试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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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锦言就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怎么样，好看吗？”锦言大大方方地在两个早已呆住了的男人面前转了两圈。

　　化妆师给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曳地纱裙，更加衬得锦言肌肤胜雪，纱裙的裙摆处绣了几朵粉色的桃花，更妙的是，桃花的旁边，还零星地绣上了几片花瓣，走动的时候，花瓣在裙角若隐若现，倒真像是在无意间踢到了几朵桃花，让人顿觉步步生香。

　　锦言的头发，松松地梳了一个流云髻，几缕发丝看似随意地散落在脸颊旁，髻上斜斜地簪了几朵桃花，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她那小小的一张脸上，也只是略微施了些粉黛，依旧是淡如新柳的眉、亮若晨星的眼，别有一番清新可爱。

　　江月天并不是没有见过锦言着古装的样子，可是那个时候，正是锦言最狼狈的时刻，额头上带了伤，又掉进水里，那样的她，只会让江月天感到怜悯。他从没有想过锦言穿上古装是那样好看，真像是穿越了几个世纪，顺着时光隧道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张导乐得嘴都歪了，一个劲儿地夸锦言好看，锦言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飞红了脸，低下头去。

　　张导夸够了，就带着锦言进了场地，然后叫过来一个人，专门教锦言怎么演。

　　江月天站在外围，远远地看着锦言，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唇角勾起的幅度渐渐加深。

　　看着看着，他脑子里又突然想起锦言在车里说的那句话。

　　她说：“你就真的那么想让我和你大哥在一起吗？”

　　江月天，你真的想让她和大哥在一起吗？

　　在车里，江月天没有回答锦言的问题，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内心，他还是无法回答。

　　内心就那样纠结在一起，似乎，于纠结处，还能感觉到一丝疼痛。

　　江月天抬起头，望向锦言的方向，她还在很认真地向人请教问题，他却觉得她的面目渐渐模糊，仿佛要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一样。

　　那么，终有一天，当她离开的时候，他也会疼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