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又来》上官若韵

4、Chapter4.春渐

　　Section1.
　　天气还没有暖起来又冷了回去。我缩在羽绒服里赶了一个通宵的画稿，好不容易将涂了墨色压了网点的线稿传上去给主编之后，发现我的毛拖鞋不知道被我踢到了哪个角落去。
　　我趴在电脑桌底下找了半天才找到我的毛拖鞋，往脚上一套就跑去浴室用热水洗澡。无他，实在是我的地板太脏。
　　洗完澡后我望了望墙上的钟，才六点，清晨的风透过那落地窗的缝隙吹进来，皮肤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干的水迹，这一吹，吹得我抖了几抖。我觉得我就像那寒风中左摇右摆的小草，那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我一个颤栗，溜回房间踢掉拖鞋甩掉外套大棉被一盖便蜷在被窝里睡着了。
　　待我睡醒过来的时候，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了两点半的位置。我揉了揉眼睛，发觉肚中有点饥饿，裹紧了外套正要去冰箱翻点什么东西出来吃的时候，就听到了那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一惊，把茶几上的手机往手里一握，接通了电话。
　　“喂……”我的声音中带了几丝迷糊。
　　“终于醒了？”电话那头传来他戏谑的声音，“小笨蛋，我在你楼下等你。”
　　我愣了一愣，终于完全清醒，站到阳台上探出头去。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机，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Section2.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的竟会是宠溺二字。
　　而我，也就那样地渴望，能永远被他宠溺下去。
　　我换了身衣服，依旧套着那件雪白的羽绒服，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
　　而他，就那样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心，微笑道：“下一次可别再熬夜了。”
　　我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便下意识抬手翻了翻通讯记录。
　　一百零一个未接来电，最早的那一个，时间是8点05分。
　　“你……”我哽咽，“你等了我6个小时？”
　　他把连着我的羽绒服的帽子翻过来，盖住了我通红的耳朵，漫不经心地随意一指：“也不是很辛苦，那间店的老板来请过我进去坐的。”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好似胆汁一般，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以我对他的理解，我知道的，那小店的老板必定请过他进去坐，而他必定没有进去。但是，既然他不愿意让我知道，那我也继续装作不知情吧。
　　“那也是等了很久了吧，”我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走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奖励，下次来我家时我给你烤柠檬派吃。”
　　他顺了顺我额前的碎发，仍然微笑：“你都等了我五年了，不也没喊苦。我等这么几个小时，真的没什么的。”
　　真的没有什么吗？我苦笑，只有等待过的人才能明白等待的艰辛，而那种等不到人的期盼与担心，则最是折磨人。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心急，没有说“再晚一点我就要打电话到警局里报案了”之类慌乱的话语，但是他的眼睛，却泄露了一切。
　　若不是担心，他那么紧张地盯着我生怕我消失了是为了什么？若不是担心，把我抱得这么紧又是为了什么？
　　“以后都让我来等你吧，”他笑说，抱着我的那只手又紧了一紧，“以后都别熬夜了，知道不？”
　　前后衔接不上的话语让我更加确定他是慌张的。我倚在他怀里，听着他时快时慢仍未平复的心跳，听着他为了平复心率的深呼吸，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心底终于泛上一丝甜蜜。
　　我面前的这个人，他是这么温暖而又真实。
　　我伸出食指调皮地在他心口慢慢勾勒出一个心形，笑意盈盈：“我听到了呢。”
　　他一僵，低下头来疑惑地问：“听到了什么？”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嘻嘻地笑道：“我听到，你的心里面，住了一个人。”
　　他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然后我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呐，我找到了一间很好吃的点心店，我们去吃吧！”
　　他含笑，迈着大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边。
　　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然后再戳戳。
　　没反应，我只好非常不甘心地开口：“哎，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
　　他侧目，眼中又带上了几分疑问：“搬回去？”
　　“当然，你不会什么都记起来了，就是忘记了你在东京还有套房子吧。”再戳戳，这白白嫩嫩的皮肤戳起来真舒服。
　　他的眼神黯了黯：“那里不是我的家。”
　　哎？我呆。
　　他接着道：“只有我一个人住那么空空荡荡的房子，那哪能叫家。”
　　“可是……”
　　他抬眼，一向清冷的眸子中似乎染上了几分笑意：“不过如果是兰想和我一起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搬回去。”
　　“……”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怎么样？被骗了吧？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啊……”
　　我抬脚一个回旋踢。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有从英俊美少年向猥琐老大叔发展的趋势了。
　　Section3.
　　“喂，喂，喂，已经第三匙糖了……”我面无表情地往那壶玫瑰花茶里面加糖，引得在一边点餐的工藤某人飞奔过来阻止。
　　“没事，这个糖不甜的。”我继续舀起第四匙糖，却说着“地球人住在火星”这样一般匪夷所思的话语。
　　“兰，你这匙糖再加下去，基本上喝了这杯茶之后我的血糖浓度就可以歇菜了……”他一脸惊恐。
　　“不是有胰岛素么。”我搬出高中生物课本的知识来，然后将某男一脚踹开。
　　“兰……”他一脸哀求之色，“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匙糖，还是把它放下了：“我不是看你跟那点菜的小姑娘聊得挺好的么，所以想多加两匙糖让你俩蜜里调油一下么。”相信我，其实我只是找个理由多加两匙糖而已。
　　他赶紧抱大腿外加痛哭流涕：“兰，你怎么可以想着一脚把我踹开啊，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
　　我没那功夫听他真情告白，一脚把他踹开：“去去去，为妻命令你赶紧去点菜。”
　　他喜滋滋地“领命”去了。
　　我扶额，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喝了一口。嗯，不够甜，这工藤新一真讨厌，我加多两茶匙糖都不给。
　　转头又看到那个点菜小妹灰败得很是漂亮的脸色，我挑了挑眉，这花茶好像也芬芳甜美了起来。
　　Section4.
　　吃饱后出门转左不到一百米突然见到一间卖台湾手抓饼的小店，于是我就走不动了。
　　“啊啊啊我要那个！”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吃得很饱了么。”
　　“那不一样啦，刚才那是正餐，现在这个是餐后小点啦！”
　　“……”
　　“给我去买嘛~”
　　“好吧。”
　　“嗯，你一个我一个……就要两个好了！一个加鸡蛋一个加肉松！”
　　他无奈转身去给我买东西，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在他身后喊：“哦，对了，那个酱料我是要番茄酱加辣椒酱的啊！！！”
　　排队的人并不多，他花了五分钟时间便提了两个小纸袋出来。我吃完自己的那一份，转过头去，见他手中的那一份还没有动过，便有用火热的目光看着他手里面那一袋。
　　“就知道吃。”他敲了一下我的头，把自己那一袋也递给了我。
　　我撅了撅嘴，接过来就啃。别怪我不厚道，我本来就没打算留给你的嘛！
　　待我吃完了他的那一份手抓饼之后，他才幽幽地出声：“你吃了我的那一份，那要给我吃什么？”我抬起头，他的眼中有灼灼的火焰。
　　我呵呵地笑着，装傻：“哦呀，你要吃啊？可是已经没了……要我去给你再买一份？”
　　他伸手将我的腰一环，手指轻轻点过我的鼻子，似乎仍不知道我在装傻：“好啊，那我要点菜。”
　　我傻愣愣地问：“你要吃什么？”
　　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我要吃你。”
　　我没有反应过来。吃我？我有什么好吃的……嗯……
　　在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慢慢低下头来，吻住了我的唇。
　　我呆在原地。
　　那个吻非常温柔，温柔得像水一样。他的唇有点凉，却是薄薄的软软的。他吻得很专注，很认真。我看着他垂下来的眼帘，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一时失神。
　　他舔了舔我的唇，道：“闭上眼。”
　　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让我闭上眼我为什么就要闭上眼啊！
　　可是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
　　他撬开我的唇齿，把舌头伸了进来。他卷起我的舌头，抬起我的舌根，吮吸了一下我的舌尖。我觉得我好像是有点难受，有点窒息的感觉，可是我却是喜欢他这么吻我的。
　　我迷醉于唇舌的交缠中，直想就这么和他吻下去，到永远。
　　我晕乎乎地入侵回去，却不想随之而来的是他更猛烈的攻势。
　　脚有点发软，我暗骂自己没用，却也只好一边抱住了他的腰。
　　等他折腾完了以后我觉得我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消化掉了。
　　他却还搂着我的腰说：“居然还能反过来勾引我，不错嘛。”
　　我无语，其实我只是被迷晕了而已。不过不知道这么说他会不会相信。
　　我推了他一把：“我饿了。”
　　他眯眼，微微地笑，笑得像只狐狸：“还没有吃饱？”
　　我诚实地点点头：“我又饿了。”见他像是想俯下身来的样子，我挣脱了一下，“我想吃饼。”
　　他有点不满地皱了皱眉：“先喂饱我再说。”
　　啊？还来啊？
　　在被他的唇吞下还没出口的话之后，我不禁神游了一下，我的嘴唇会不会被吻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