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甘楽

7、冲动与平静

　　断炎觉得半边天塌了，可是他还要硬扛。

　　太不公平了，一肚子的委屈。断炎一拳狠狠砸在沙发靠背泄愤，又一下无力地瘫软陷进沙发里面。该死的凭什么他要承受怀疑，那是他弟弟，说到底是自己对Brelin认真了。

　　Brelin…

　　Brelin…

　　仰着头，身子迅速下滑，纤长的手指从头顶下滑，压过前额的发丝，盖住紧闭的双目。

　　“咚咚”

　　“……”

　　“咚咚咚咚”

　　“……进来。”有气无力，断炎丝毫没改变姿势。

　　最不想见的人站在门口，一步没跨进门。

　　“Cut it out！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敲门的！”断炎向他喊，“要我求你进来吗！”

　　“该生气的是我，Terty。No more excuse，你让我难过。”Brelin愤怒地抵着门压低嗓音。

　　“Fuck off！你只是一味地追逐，却没给我信任。”

　　“Trust？Don't you know your brother is gay？How dare you…you…”Brelin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愤怒。

　　“呵，gay？你真了解他，比我还了解！I see ,you mean we are through！”断炎强忍住放低姿态的冲动，他的自尊不允许。

　　“看看这烂摊子！It made me sick！”Brelin又一次甩门。

　　没有走远，他低声自语：“我只是比你对我还要认真而已。”苏祉从他身边擦过，若有所悟。

　　断炎觉得自己蠢透了，自尊什么的本来就虚空之物，谁划分过界限，分明是他们都不够冷静。断谍，为什么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平衡…

　　浑浑噩噩地干完活，天黑地彻底。走出电梯，听见Ton他们一群年轻人讨论晚上去哪里狂欢，他愣了一会儿，绕过他们，不想再看见熟人。

　　走过公寓长廊，看见自家门口蜷着的一个男人和旅行箱。

　　“Brelin！”几乎抑制不住心跳地猛烈撞击。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缓缓抬头。

　　“…宗律师？”断炎已经跟不上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大脑混沌一片。

　　“大叔先让我进去吧。”宗轼一脸诚恳。

　　迫不及待地挤进门，宗轼一副回到自己家的感觉，脱了鞋，直接开始逛房间。

　　断炎没理会，拿了衣服跨进浴缸，几乎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大叔，你睡着了吗？两个多钟头了！大叔！大叔！”越来越焦急的呼喊。

　　“号什么！没死哪！”断炎哗啦从水里一声出来，奚奚索索穿着睡衣出来，扑倒在床上。

　　半夜突然醒过来，神智清晰地睡不着，恍恍不安。断炎赤着脚走出去，看见客厅里宗轼在看着无声的电影，特别专注的神情，仿佛他也是演员。

　　断炎在他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看。一部法国片子，平淡的，猜得到剧情又不想去猜。

　　“大叔，你有没有觉得世界都在沉睡只有我们醒着？”宗轼的声音突然划破黑夜的寂静，他依然一丝不苟地盯着屏幕。

　　断炎的杂乱的心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平息，无声的呼吸，与空气融为一体。明明只是个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却那么自然无声地交流。

　　“大叔，失眠吗？”

　　断炎一语未发，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气息，听他的声音能够安抚人心。

　　“我对人的期望值很低…”宗轼的声音富有独特的磁性，语调催眠，断炎却觉得特别振奋人心。“我想有一天，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我也不会觉得意外，只是会有些难过。”

　　“大叔有难过的事吧，你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宗轼对着电影自顾自地低诉，“也许我也一样…”

　　之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电影放完，宗轼用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断炎，“我想有个归宿。”

　　“住在这儿吧。”第一次开口，伴着疲惫。

　　彼此又沉默了一会儿，宗轼开口：“大叔不想问我的事？”

　　“我也没向你倾诉什么，不是么？”

　　“陪我坐坐，就这样。”

　　沙发上两人卸下防备，相依着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