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点燃.熄灭.》恢复空间

4、第四章 简单

　　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他只想这么简简单单过日子。从小到大，照划好的路线，按正常的轨迹，学习，工作，结婚生子。他相信这已经是快乐了。
　　可某一天，老天偏偏恶作剧般地，用一颗小石子打乱他平静如水的生活。
　　周末，天气很不错，一个适合相亲的日子。门开了，是那个PUB里叫MIN的男孩子，含笑的眼睛，在金色头发下尤其好看。
　　那个男孩紧紧抱住他，下一秒，让他忘记了原本该做的一切。
　　他还是出门了，拉着MIN的手,觉得他的手很冷。走在马路上，往人多的地方走，路边橱窗的玻璃闪光，映出他们两个的影子。他看着，对反光里的自己笑，然后更牢地抓住MIN的手。
　　他们接着走，谁也没有说话，走累了，并排坐到公园的长凳上。阳光很好，也是金色的，撒在他们身上，脸上。除了温暖还是温暖。
　　他告诉MIN，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和女孩子见面的，因为你对我说，我该结婚了。
　　MIN笑了，那你别管我了，去见女孩子吧。
　　好的。他说，大笑，温柔地看着MIN的眼睛，只是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一只小鸟落在长凳中间，很奇怪地跳，迟迟没有飞走。他看MIN一把抓起小鸟，放在手心细心地检查，原来是受伤了。
　　半天，MIN把小鸟交到他的手里。你能照顾它吗？MIN问，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肯定地点头，轻轻抚摸手里的小生命，脆弱而倔强，心忽然一阵被撕扯地疼。
　　欣慰。天晚了，我该走了，店开了，晚上还要接客……谢谢你陪我。慢慢吐出这句话，MIN轻松地笑，起身准备离开。
　　他不能让他走，又一个紧紧的拥抱，紧得好像要永远把他禁锢在自己心里。掉下去，就掉下去吧……他不在乎，现在，他只想和MIN在一起。
　　让我给你一个家。
　　家，还是那个简陋的小地方，只是现在凭白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只鸟。
　　推开门时的干净冰冷，被开灯后的昏黄暖色取代。他找出个废弃多年的方形小铁笼，休整擦拭，把小鸟放进去。然后打开冰箱，用剩下的材料做饭。
　　听时钟滴答作响，秒针，分针，转过一圈又一圈。两个人一起吃饭，准备睡觉。
　　这并不是他们相处的第一个晚上，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新鲜感。他认真把床整理好，铺上暖和的被子，让MIN安心睡下。自己抱了毯子躺在沙发上。
　　关灯，享受夜的宁静，他听不远处另一个人温柔的喘息声，居然有种特别的塌实和舒适。接着他沉沉睡去，这样也很好，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早上他醒的时候，发现MIN已经起床，坐在窗边逗笼子里的小鸟。风扬起他金色的发，他说想亲眼看小鸟飞走，不再落下，它能通往另一个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MIN没有回店继续MB，住在他家，什么都不做。于是他更加努力地工作，他的能力有限，靠这些可怜的薪水，怎么可能满足他呢？不管如何，他只希望MIN满意。只要MIN满意，他什么都愿意做……
　　回到家里，他陪MIN在沙发上玩，看他慵懒地睡，允许他的头嚣张地搁在自己腿上。一遍遍说喜欢他，说到自己累得睡着，抱着他安静地靠在沙发上。
　　客厅里开始放奇怪的音乐，他陪着MIN听。虽然他并不喜欢，但看MIN在音乐里跳舞，然后告诉他跳得真地非常好看。
　　什么事都由他来做，他答应过照顾他的。赚钱，买东西，做家务……MIN都默默看着他，等他做完一切。
　　每天，他不知道MIN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真地开心，MIN从不说爱他。他只知道很认真地做事，做完事希望看到MIN在家里等他。
　　直到有一天，拎着大包小包食物，黑夜里他摸索着钥匙开门，灯很久才亮，而MIN不在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意外，他知道他还是走了。
　　喂完小鸟，做在桌边，等他回来吃饭。也许他会在下一刻回来，也许……斜上方的日光灯一亮一灭，他正考虑是不是该修的时候，灯还是灭了。
　　灯没有再亮，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他想喊却喊不出任何声音……
　　记不清过了多久，他想起了MIN，就又回到了那间PUB。白天，几乎没有人。而且很久没去这种地方，再回去居然也没有任何感觉。
　　MIN呢？他问那里的人。
　　哪个MIN？刚从房里出来，睡眼惺忪，那人半天才回忆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你还找其他人吗……
　　不等说完，他于是转身回家。空荡荡的家，灯早已经修好，新换的灯管，隐隐有些变色。打开音乐，仍旧是奇怪地听不出一点旋律的调子。
　　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他有他要去的地方，就像自己也许会永远呆在这里一样。
　　走上阳台，手里握着当时他们一起拣回来的那只小鸟。它也该走了。
　　用目光紧紧送它，直到消失在淡蓝的另一端。他知道，它不会再落下，它正飞往另一个世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