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一缕，晚安！》御风弄影

12、第十二夜雪

　　萧条的世界，凛冽的冬风，道路两旁树的叶子早已掉光。
　　和师父千雪告别后，零往回家赶去，一缕从道旁扑过来抱住他。
　　从惊讶状态回神，零立刻道：“你在发烧，在家里躺着休息吧。”
　　一缕不在意：“我说发烧是骗人的，你明明知道的。”
　　“你那么不想来给师父送别吗？毕竟明天就是千雪的生日啊。”
　　一缕依旧不在意地微笑：“反正我是拖后腿的徒弟，他又不是真的把我当徒弟看。无所谓了，只要零喜欢我就行了。”
　　零看着他。是……故意不想提千雪吗？心结还是没有解开吗？
　　风吹过，带来一阵纷飞的淡粉花瓣。
　　“雪？”
　　“不是的，是不合时宜的樱花。”
　　两人看向樱花飘来的方向，就见一株灿烂盛开的樱花树下，身穿绯色和服银白长发的女子怔怔地抬头看着樱花。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注目，于是侧头看过来，露出姣好的容颜。
　　“真美的人。”一缕喃喃。
　　零闭了闭眼，随即拉着一缕就走：“快回去吧。爸妈会担心的。”
　　“你怎么了，零？”
　　“因为她是吸血鬼。”
　　一缕一惊，随即略低头，自嘲道：“我感觉不出来。”
　　“一缕？”
　　敛去真实的情绪，一缕抱住零，把头埋在他肩头：“零真是厉害，你弥补了我不足的地方。”
　　“一缕……”

　　晚上一缕就发烧了。浅野只是打开门看了一下，让零多注意一些，就关上门离开。
　　一缕的脸由于发烧带着红晕，因为生病而低软无力的声音：“我……身体这么弱，大概是不可能当猎人的吧。呐，零，今天遇到的吸血鬼，会被爸爸妈妈或者其他猎人杀了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如果被记上名单的话，就会被杀。”
　　“零以后也会去消灭吸血鬼吧？但是……你行吗？零太善良了。”
　　“放心好了，为此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
　　一缕笑笑：“呵……听起来仿佛是义务一样，零。你说要连我那份也努力，你没有勉强自己吧？”
　　“那是没有的事。一缕。”
　　一缕微微一笑，闭上了眼。
　　可是零……我心里的野兽……已经跑出来了。

　　隔日。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血溅到大厅的各个角落，就如暗夜的蔷薇一般，鲜艳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零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门口的绯樱闲身后出现了一缕的身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快逃……一缕！要是你敢碰一缕，我一定杀了你！”
　　一缕看着走过去跪抱着零的绯樱闲，开口：“我说闲小姐，不快点走的话，也许会被协会的人抓住的哦。”
　　绯樱闲放下零，光着脚伴随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走出屋，在门口时一顿，侧头看向地板上破碎的布偶娃娃。
　　“怎么了闲小姐？”一缕顺着她视线看去，就看到他刚刚撕碎的布偶小乖。
　　“没什么。走吧。”绯樱闲在铃声中冒着雪离开。
　　一缕收回视线，没有丝毫停顿地路过破碎布偶。然后跟着那个绯色和服银白色长发的纯血种越走越远。
　　不曾回头。
　　脚印被大雪覆盖。

　　====

　　电话铃声响起。
　　把长寿面端到桌上后，夜刈接起电话。
　　夜刈千雪吹着长寿面想把它吹凉，却听到爸爸震惊失态的声音。
　　“什么！！”
　　“爸爸？”看着夜刈拿起风衣穿上，神情凝重得连她也不安起来。
　　“千雪……”他看着尚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女儿，开口：“你乖乖待在家里。把阿波罗放在身边。爸爸……有急事……”
　　话刚说完他就推门而出，不顾正在下大雪，顶着风雪就赶往锥生家。
　　怎么会这么突然？！锥生家又怎么会惹上纯血种？竟然被……
　　“爸爸……”夜刈千雪看着走得急连门都忘了关上的夜刈背影，密密的雪花飘落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身影，连同脚印一起掩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向从容镇定的爸爸怎么会脸色大变？
　　长寿面早已凉了，她却没有了胃口。窗外风雪呼啸，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夜刈千雪接听，还没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激动的声音。
　　“锥生零还活着！夜刈先生！”
　　“哥哥？零哥哥怎么了？请说清楚一些！”拿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
　　电话的另一头短暂的沉默，才语气沉痛道：“锥生一家……被吸血鬼灭门了……”
　　“什么！！”话筒掉落。
　　“喂？喂？”
　　话筒传来声音，夜刈千雪却已经穿上外衣取下阿波罗出了门。屋里只剩下一碗早已冷掉的长寿面……

　　风雪越来越大，白茫茫辨不出方向。
　　夜刈千雪按着记忆中锥生家的方向艰难走去，却好几次摔倒在雪地上，再爬起来继续冒着风雪走。
　　终于再一次被雪中的石头绊倒崴到了脚，脚踝的刺痛根本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楚。
　　记忆里鲜活的生命，怎么会这么快就……
　　伏在雪地上，她忍不住哭泣起来。
　　“叮铃铃——”
　　耳边传来飘渺若隐若无的清脆铃声，她愣愣地抬头仔细一听，却没再响起。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

　　“一缕怎么了？”绯樱闲停下看着怔住的一缕。
　　被声音惊醒，一缕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一个方向。为什么他突然听到了千雪的哭声？
　　那样惨痛无助的哭声……
　　手按上脖子处，曾经千雪落到这里的泪好像又滚烫燃烧了起来，灼热得难受。
　　绯樱闲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想了想用指甲把手掌划个口子，伸到一缕嘴边：“喝吧。喝了身体会好些，不会再怕这风雪了。”

　　血……是血腥味……
　　夜刈千雪紧紧握住怀里的阿波罗，银蓝眼眸里浮现隐隐的仇恨。
　　吸血鬼……该死的吸血鬼……

　　绯樱闲抬眸看向散发出强烈恨意的方向，优美的唇勾出兴味的弧度：“比不上零那个敏锐的孩子，不过对血腥味的敏锐程度，却是要高多了……”
　　一缕停止喝血，看向绯樱闲注视的方向。是他刚刚以为千雪哭泣的地方？
　　难道说……
　　“这样浓烈美好的恨意……真的有趣啊！”绯樱闲银白长发飞舞，向那个方向踏出一步，铃声又叮叮当当地响起。悦耳动听。
　　“闲小姐……”一缕慌忙开口。
　　绯樱闲回头看着嘴角还有鲜血的男孩。一缕镇定开口：“如果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绯樱闲看了一缕一眼，直到他紧张地低下头，才迈步离开。一缕一愣，下意识地看看千雪的方向，然后跟了上去。

　　清脆的铃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周围只剩呼啸的风雪声。
　　收回一直扣着扳机的阿波罗，夜刈千雪辨辨方向，拖着受伤的脚继续朝锥生家赶去。
　　他们说哥哥还活着。那么她一定要亲眼看到才放心。

　　====

　　黑主灰阎住所。
　　电话铃声响起。黑主灰阎接听，神情随着说话越来越凝重。
　　“好，我马上赶去协会。”
　　挂上电话后，黑主灰阎穿上风衣，对沙发上的优姬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屋外肆虐的风雪已经渐渐减小，黑主急忙走了出去。

　　当雪停下来时，夜刈千雪才赶到锥生家。脚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但她却毫不在乎，冻得麻木的身子减轻了很多疼痛。
　　看着这栋从小就万分熟悉的房子，此刻却没有一丝生气，死亡气息肆意蔓延。
　　走过经常围绕跑步的院子，来到台阶处，她一眼看到门口地板上那破碎的布偶娃娃。
　　“小乖？”
　　似乎被协会的人移动过，布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肚子的裂口处露出什么东西。夜刈千雪蹲下扒开，取出一盒眼熟的药。
　　“这是……一缕怎么没有吃？”
　　早已过了保质期的发烧药，丝毫没动过。是谁珍而重之地藏在布偶娃娃里？又是谁最后视作垃圾般扔掉？
　　“一缕……”握紧药盒，夜刈千雪冲进屋里，却只见一屋黑暗，只有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锥生零还活着！夜刈先生！」
　　「锥生一家……被吸血鬼灭门了……」

　　只有哥哥还活着……那么一缕呢？一缕呢？！
　　手颤抖地摸到开关处，一直抖个不停。
　　“啪嗒”灯打开后，夜刈千雪只觉得眼前红得可怕！仓促之下协会只来得及收拾尸体，屋里的血迹并没有清理。溅到地板和角落凝结的暗红血液，散落的浅野妈妈和锥生爸爸猎杀吸血鬼的武器……
　　没有一缕的点滴信息。
　　谁来告诉她答案？告诉她……一缕安好？！

　　猎人协会总部。
　　“灰阎，我只对你放心。所以零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黑主灰阎看着一旁仿佛失了魂魄呆呆的男孩，目光移到他的脖子处的咬痕。
　　夜刈看着黑主灰阎带着零渐渐走远，才想起千雪还在家里等着他。
　　“那个……夜刈先生……”接待处的接待员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瞄了他一眼，很怕又被枪抵着额头：“先前打电话告诉你锥生零还活着时，是你女儿接的……”
　　夜刈独眼狠狠瞪了这个接待员一眼，才疾步离开协会赶往锥生家。
　　赶到锥生家时，他远远看到那栋房灯光大亮，加紧脚步走进屋，却一眼看到躲在角落低垂头的千雪。
　　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血腥味比他最开始来这儿时淡了很多，他蹲到千雪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僵住。
　　千雪的那双眼眸……竟然带着淡淡的血色……
　　像极了吸血鬼的血眸。
　　“爸爸……”就算是带着淡淡血色的血眸，夜刈千雪的眸里也闪动着痛苦：“为什么会这样？！”
　　夜刈把她抱进怀里，低沉道：“是被纯血种绯樱闲报仇导致的。”
　　“报仇？”
　　“嗯。锥生夫妇……猎杀了她最重要的人，所以……”
　　“名单是协会给的吧！为什么那个吸血鬼不去找协会算账却来找爸爸妈妈？！”
　　“也许……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吧……”
　　“爸爸，一缕呢？”
　　“失踪了，也许是被那个纯血种抓走了。”
　　“哥哥呢？”
　　“状态不好，被送往其他地方了。”
　　“我想见见哥哥。”
　　“千雪，现在不行。等零状态好了些，再去见他吧。”
　　她抬起头，仿佛下定决心般神情坚定。
　　“爸爸，我要当吸血鬼猎人。”
　　看着那双眼眸里血色淡去，眸底深处却有着波涛汹涌的仇恨。夜刈独眼复杂，却还是缓缓点了头。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