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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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皓觉得，纪优最近变得非常冷淡。
也许纪优是生气了，那个从来不小心眼的纪优。
纪优并不属于那种会黏人的女孩子，也不会撒娇。所以翟皓并没有想到，纪优会问出这样的的问题。
“哪，你喜欢我吗？”
“什么？”
翟皓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纪优抿着嘴角，没有重复一遍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
与纪优之间究竟有没有用言语表达过心意，翟皓并不是很记得。可是如果有，纪优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问了？
毕竟是从青梅竹马开始，从同学开始，相处的时候翟皓觉得非常自如，说什么做什么都想当然地认为对方容易理解。身边总不乏示好的人，有比纪优可爱漂亮的，有比纪优脾气温柔的，但他总有这种感觉，那些都是需要特别费心力看待的对象。
——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这句话听得不少，身边的朋友里总有人会心生羡慕。
难道这样还不行吗？如果没有感情的话，像翟皓这般干脆爽落，一定早就换了身边的人。这一点，纪优应该相当清楚才是。
……而且，某些字眼呢，心里想想是一回事，如果非要说出口，反而很别扭。
翟皓注意到纪优垂下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然而再度抬起的眼睛里，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也就是闹着玩吧？
“走了。”
纪优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翟皓很自然地要去握纪优的手，那只手却已经快一步地插进口袋里。
翟皓轻咳一声。真是，平时都是纪优先伸手的。
似乎就是从那天起，纪优有了些微的变化。开始翟皓并没注意，后来才觉得她的话好象变少了。笑容也是淡淡的，笑不开。
这么一来翟皓就忍不住了。终于，他也对着她问了问题。
“你怎么了？”
纪优凝视翟皓三秒，笑得很开心，似乎是近来最明亮的一个笑容了。可还没等翟皓对这个表情点评完毕，纪优就把它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认真，认真得令翟皓有点发毛。
“我呀，我想好好地，狠狠地讨厌你。”
翟皓感觉不出这话里的意味，然而嘴巴比大脑的反应快得多了。
“你要怎么样？”
纪优抿起嘴角：“走了。”
翟皓对着纪优的背影，莫名其妙。
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里，两人没再见面，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纪优怎么脾气这么古怪，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翟皓翻了个身对着天花板。在记忆里搜寻着纪优任性闹别扭的记录，似乎还真的没有。
但是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们的第一个吻。翟皓始终认为，这如果拿来做什么言情小说的素材，说不定有点意思。
有一天与纪优并肩坐在那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树下乘凉的时候，纪优忽然猛盯着他的脸看。那样子，唔，在翟皓眼里不能不说有点呆。
“她们都说你的嘴唇长得很好看。”
“我没有哪里是不好看的。”
翟皓一拍胸膛，换来纪优嫌恶的白眼。
“她们没有说你手脚笨，不协调？”翟皓指着纪优手臂上因为爬树而擦破皮的地方，“还老要往高处乱爬。”
“如果她们都听见你说话这么不留情面，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评价你。”
纪优头一歪，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咕哝。
夏天本来格外容易烦躁，但翟皓看着缩头乌龟般抱成一团，晃来晃去的纪优，心情却分外安静平和，安静平和得想微笑。
“喂，你这样缩着，不热吗？”
“不热……”
纪优的脸快要埋到双膝里去了。翟皓看不下去拉了她一把，才发现纪优的脸有些红。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也没有出汗。
“不热你的脸怎么红了？”
纪优吞吞吐吐地，不敢对上翟皓的眼睛。翟皓追问下，纪优才老大不情愿地说：“她们说嘴唇好看的人接吻经验都超级丰富啦！”
翟皓当下爆笑出声，完全不给纪优留下任何面子。纪优虽然窘着一张脸，却气鼓鼓地瞪着他。
“她们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
纪优闷着声，又把身子缩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我亲过多少人？”
“我不知道。”纪优显然更加气闷，“我怎么会知道！”
翟皓哼哼坏笑两声，猛地凑近纪优，近得可以看清楚纪优脸上新冒出的烦恼豆。
“我亲过多少人——”
翟皓听见了纪优倒抽一口气的声音。缩头乌龟几乎瞬间弹起，开始僵硬石化，毫不掩饰紧张惊惶。
“‘你试过就知道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样说？”
翟皓继续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一肚子笑憋得慌。
“我是想说，你这么笨，大概一辈子也明白不了。”
“你……”
无力反驳的纪优，则是一副不知要往哪儿钻的架势。
本来要开个超级强力玩笑的心一下子消失了。眼前脸红无措的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同学啊玩伴啊，是纯净温暖的女孩子呐，可爱得想紧抓着不放的。
完了，这么夸奖纪优，刚才平静的心绪一瞬间强烈起来，真热。
而纪优的唇微凉。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纪优一定是这样的。因为他也有一点。
他碰到她的手指，细小的战栗。
“看，果真明白不了吧。”
这种时候想温柔一点的，但一见纪优两颊有如火烧，却还是想逗着她玩。
“翟皓！”
余韵中的纪优底气不足，却还是完全不想认输示弱的样子。
“我说你呀，”翟皓有些无奈，“好歹应该抱着我的肩膀。”
“说什么呢改天我一定要把你的不良言行全部披露于世到时候不要哭着求我……”
纪优还是有些紧张，话里没有断句，反应非常诚实。
手期期艾艾地攀上翟皓肩头。
“好啦好啦。”
纪优轻轻地抿着嘴角，瞳孔晶亮晶亮。
——是了，当时的纪优也是那样的。唇角抿成一线，却不是弯着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翟皓搔搔头顶乱发，起身走出房间。
翟皓的母亲正在做菜。
“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土豆烧牛肉，做得多了些，你看要不要给纪优送一点？或者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先放着吧。”
翟皓懒懒地靠上椅背，面前热腾腾的菜肴香气四溢。
……喂，你喜欢土豆烧牛肉吧？
闭上眼睛，纪优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似地。
除了爬不动树，纪优的厨艺也不怎么行，反倒是翟皓在这方面要好得多。
但纪优会做土豆烧牛肉。那个味道，跟别人做出来的不一样。
有一次翟皓生日，纪优神神秘秘地把翟皓拖到她家里，桌上早已摆好菜。
其实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常菜，一个蛋花汤，一个素菜，再有就是土豆烧牛肉。
“……喂，你喜欢土豆烧牛肉吧？”
见翟皓半天没说话，纪优犹豫地问着。
翟皓本来想直率道谢，看纪优这样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应了一句：“是啊。”
“那……”纪优忙不迭地塞给他碗筷，“你尝尝。”
纪优认真急切的样子非常有趣。
翟皓先喝蛋花汤，太淡；再夹素菜，炒老了；最后是土豆烧牛肉，却是异常符合自己的口味和喜好，不比平常母亲做的差。
“不好吃？”
翟皓含着筷子摇头。
“快说好吃……”纪优挥着自己的筷子，“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做的，就只有今天，你多两句好话不行？呐，快说快说……”
翟皓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不过看来纪优平常受打击受多了，少了点自信啊。
纪优静下来，抿紧嘴角。
“很好吃，是真的。”
“我就说吧。”
纪优的五官一下子舒展开来，透出幸福的小小光芒。看着这样的纪优，那一盘土豆烧牛肉也愈加美味起来。
现在回忆起来，纪优可不是完全不会撒娇的孩子呢。她也许不像其他人那样表达，所以有的时候，就那样忽略过去了。
翟皓仔细想想，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不管纪优表现得多么大方包容，体贴达意，他都认为那大部分都是相处时间长的结果，没有意识到可能更多是因为纪优有着细腻的心思。
有的事情在翟皓看来微不足道，给予对方的情愫也很细碎，虽然纪优什么也没有说过，但对于她而言或许未必如此。
不小心眼，不代表不会失望。
不明确地要求对方，不代表心里没有期待。
脑中闪现多次的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翟皓试着回想纪优的眼神。
一些是期许，一些是盼望，还有一些……说不定是不安。
所以，纪优才会直接地问他的心意吗？
或者，这是纪优以她自己的方式，在向他要求着温柔和安慰。
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那家伙会有点难过的吧。可她却也没有像别人的女朋友，吵着闹着追问下去，这也是纪优独特可爱的地方啊。
母亲催促着翟皓开饭，他才回过神来。在这样的问题上绕了这么久，还东想西想琢磨半天，都不像是自己了。万一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哪。
唉，谁叫——
翟皓突然好想把某些话说出来。
翟皓提出要去看电影，纪优没有表示异议，却也显得没什么精神。
电影是当前大热的爱情片，并没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情节倒也顺畅温馨。纪优看得专注，尤其是看到告白的部分，默默地微笑起来。
一旁的翟皓见她如此，在心里把某些简单的语句念了又念。
电影散场后已经很晚，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纪优低头看表。“时间不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路灯光下，纪优的侧脸更加黯淡。
……嗯，只有今天，好吧！
翟皓深深呼吸，凝视着对方。
“喂，我喜欢你。”
天啊，声音比想象中小，不知纪优听清楚了没。
纪优蓦然抬起眼，先是一瞬间的惊讶，而后淡淡的幸福喜悦在眼里眉间缓缓漫开。
原来言语的力量竟然可以如此。翟皓觉得这句话迅速感染了纪优整个人，再把感动回流过来，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的话，心口异常活跃的是什么呢？
这一次纪优的唇角是扬起来的。但纪优说了两个字，立即让翟皓感觉被咣当狠砸一拳，恨不得立即倒地不起，或拔脚飞奔不见踪影。
纪优说：“什么？”
“这……这是你上次问的问题，那个……我告诉你了，就这样。”
翟皓顿时舌头打结，后悔自己的话了。
“那，你再说一次？”
翟皓死命摇头。
“走了。”
纪优叹着气转身要走，被翟皓拉住一带，从后面抱进怀里。
好象很久没有这样了。谁都没有说话，分享着难得静谧的时刻。
最后，先笑出声来的是纪优。
“翟皓，你喜欢我吗？”
怎么又问？暗暗叫苦的翟皓下巴抵着她的肩窝，轻而迅速地一点头。
纪优叠上翟皓的手，就着在他胸口的姿势仰起脸来。
“有多喜欢？”
翟皓很想说你怎么肉麻起来没完，但又觉得眼瞳纯稚的纪优惹人怜爱。一时间天人交战，陷入短暂的失语状态。
纪优手指轻轻叩着翟皓手背。“说呀。我不会笑话你的，也不会说出去的，悄悄说一下没有关系的吧？”
翟皓松开了环着纪优的双臂。不等纪优反应，扯着她就快步往车站走。“是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纪优落了半步在后面，紧紧相握的手温暖而安心。翟皓没有回头看，但直觉纪优还是很开心的，虽然新问题没有得到回应。
我怎么会不清楚你在撒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唔，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过个几天，几年，或者几十年，我冷不防地说出来的时候，你会吓一跳吗？
答案简单得要命。
满心喜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