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宫》橙味果奶

18、欲望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信念，一个心念，牢牢锁在心里。
　　有时将心念藏地太深，仿佛不在，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沉积着它的分量，慢慢地越来越重，渐渐心念就变成了欲望。
　　就像昆虫的蜕变，一层一层的变化，最后破茧化蝶。
　　心念的变化最后也会破茧，却化不成蝶，而是魔。
　　魅天便是这样一只魔。
　　魔不是妖也不是精，即使在深山潜心修炼千年万年也不能够功德圆满羽化成仙；魔就是魔，永生永世只能做魔。
　　作为仙的反面，永远被天上地下唾弃。
　　可魔却并不在乎我们的唾弃和厌恶，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快乐，天上地下最大的快乐。
　　不用固守所谓的规则道德，不用惺惺作态不用满口仁义道德，不用遵守清规戒律不用被世事束缚。
　　有酒便喝有肉便吃，如果喜欢女人便去爱，有了感觉上床云雨一番也无妨。如果恨某个人便要将他除之后快，如果愿意慢慢折磨也是一种好办法。他们乐得享受这样□□的快乐。
　　在奢华的宫殿里夜夜笙歌，美女如云，妙歌绕梁不去。
　　这便是当年的光景，如今点滴未变甚至比从前更快乐。
　　六百年，天天如此，虽然依然快乐，但到底是有些厌倦了。
　　魅天想要一件东西。
　　“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呢？”
　　红鸾倚在魅天怀里，媚眼如丝。
　　“子宫。”
　　魅天的唇不经意划过她的眼角，引地她一阵颤抖。
　　她咯咯娇笑，“要那个东西做什么？我们不是需要子嗣的。”
　　“那是一块石头。”
　　他仰起了头，声音低而浅，仿佛不是说与她听的，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这块石头的名字真奇怪。”
　　“是很奇怪，可它却很有用。”
　　“哦？多有用？”
　　魅天低下头，直视着她，星眸闪着一点兴奋，“修补灵魂。”他笑着抚摩着红鸾细致而白嫩的皮肤，“说不准，它能将你改造成仙。”
　　顿时，座下都安静了下来，有些吃惊地望着王座上的人。
　　他傲然地迎向那些目光，忽然狂放地大笑，环顾这华丽的宫殿，声音嘹亮而具有穿透力，“仙有我们那么快活吗？”
　　座下都笑了，放肆地大笑，歌舞继续，欢乐向顶点冲刺。
　　魅天也在笑，他的笑眼里却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摸不透。

　　魔是不为世俗所束缚，所以他们的行事准则也区别于他人。
　　所以魅天会很自然地找到弥生，这个同他一样存活了六百年的不死之人。
　　“当年你那么慌张的连夜逃走，就是害怕我会发现这个秘密。”
　　他不死的秘密。
　　弥生却不喜欢他这样解释，他与他不是一路人，不会像他那样拿人命不当人命。
　　如果当年被他发现弥生不死的秘密，总是魅天拿他没有办法，但他却有上百上千种办法对付弥生悉心调教出来的一众少年。
　　弥生甩了甩袖子，面色冷淡，“你不也藏着同我一样的秘密。”
　　“这样看来，我们并非完全没有共同点，或许慢慢地我们还会发现更多。”
　　弥生皱了皱眉，他心里打起了小鼓，魅天史无前例地不再用高高再上的语调同他说话，可这些话听来却格外别扭。似乎在引导着某个方向。
　　“我们的共同点仅此而已。你是魔而我不是。”
　　“魔有太过强大的欲望，可你没有吗？我一直以为即便是佛都有他的欲望。”他凑近弥生，满眼是魔性的光，“没有欲望才是真正的魔。”
　　弥生猛地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他开始犹豫，却为这种犹豫而羞耻，他竟被一个魔牵着鼻子走。
　　魅天忽然大笑，目光冷静而睿智，“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惧怕魔吗？”
　　弥生不开口，他不敢答，只怕一答便会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魅天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意更浓，“因为魔能轻易看穿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看穿欲望，然后善加利用，这便是魔最大的能力。
　　每个被利用的人都憎恨魔，却不知伤自己的利器是自己的欲望而不是魔。
　　竹林里起风了，带着魔性的气味将竹子引地唰唰直响，竹也禁不起魔的诱惑。
　　魅天的黑发忽然伸长，死死缠住了竹，顿时一整片竹林都安静了下来，静地能让弥生听清魅天说地每一字每一句。
　　“我要那块石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用帮助，这表明了他们的地位是相同的。
　　他的话却让弥生更诧异，这样的魅天似乎不像从前的他。
　　只是他也不敢大意，魔的诱惑多变而诡异。
　　“怎么样？”魅天绕着弥生转了一圈，表情甚是得意，仿佛已是胜券在握，“有兴趣参与吗？”
　　“你要那块石头做什么？”弥生不答反问，他要掩盖自己的心思也顺势试探魅天。
　　魅天却更胜一筹，“我早说过，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你想要得到它的目的也就是我的。”
　　“我拒绝。”弥生果断地下了决心。
　　魅天却完全没有失望的表情，他仍是笑，而且笑地比刚才更加得意。
　　他轻挑着眉说道，“你的拒绝真的让我失望，其实以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把石头取出来的，我属火性，你却属水性，如果我们两人能一起进洞，以我们之力，要得到那块石头可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你拒绝我也不会勉强你。”
　　魅天也没有迟疑，掉转头便要走。
　　弥生却犹如石雕一般站着，没有丝毫挽留之意。
　　魅天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回头，对弥生说道，“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他笑着望着弥生没有丝毫表情的脸，“记得来找我。”
　　他的脚步比来时要更轻快，根本不在意弥生的冷漠和拒绝。
　　因为他越是果断地拒绝，那么离动摇的时刻也就不远了。

　　魔的方向永远不会出现偏差。
　　因为欲望就是魔的指南针。
　　弥生终究找到了他。
　　那唯一能修复灵魂的子宫，有它在，根本无须担心死亡。
　　当然对于魅天和弥生而言，他们本是不畏惧死亡的，但若真的出现一个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若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如果自己输了，如果神形俱灭，如果……
　　弥生知道他容不下魅天，魅天也是容不下他。
　　魅天存活在这个世上，他便永无宁日。
　　他那里会不晓得，除之后快，这才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而子宫则是一块稀有的护身符。

　　弥生只觉身体的温度在迅速升高，如果持续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被烧死。
　　而那个男人却正得意地笑着。
　　“你身体里还残留着洞里的火舌，那可是我的红龙的暖巢。”
　　石头已入他的手，看不出来，那么一块平常无奇的石头竟是如此珍稀之物。
　　“你骗我。”弥生怒吼道。
　　“没错，是我骗了你。”魅天完全不以此为耻，欺骗而已，魔的拿手好戏。
　　更何况这台戏他一个人是演不成的，如果没有弥生的配合如果他不是自愿上套，魅天也就没戏好唱了。
　　“是你甘愿受骗。”他得意地大笑，将弥生从头到尾嘲笑了个遍。
　　那缠着弥生的红龙却忽然被撕裂开，一把冰剑已捏在了弥生手里。
　　魅天将石头收好，三条红龙窜出了他的身体，在他周身优游，护着他不被冰剑所伤。
　　“如果我刚才完一步动手，那么现在被制住的人就是我。”
　　一直自恃清高的弥生到头来不也一样充满了欲望，他也想杀了魅天然后独吞了这块石头，彼此彼此，或许他还及不上身为魔的他，最起码他能正视自己的欲望，而他却做不到。
　　“你是魔，它却是灵物，它不该跟着你。”
　　“跟着你会更好吗？一个假扮的圣人。”
　　冰与火的激战，过分的激烈，将整个山洞震动。
　　这两个男人已心无旁骛，只为一块小小的石头而斗地你死我活；或许还夹杂着六百年前的宿怨，但那只会让战事更凶猛。
　　终于，山洞承受不起这样猛烈的震动，在一瞬间震塌了；两人身形极快，飞身而出。
　　石头却在争斗与山洞的坍塌中被抛向了空中，化做一道银色的弧线消失了。
　　两人的打斗也就此结束，但积冤却难除，于是立下约定，谁先找到那块石头，它便属于谁。
　　弥生却未曾想到，魅天竟比他先一步得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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