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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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开到半夜自动停了，王莹被热醒，蹬掉床单，趴在床上满房间找遥控器，无果。不知道周建云把它藏哪了。
王莹开了盏床头灯，灯罩是漂亮的蛋壳青，映出一室溶溶冷光。
周建云在地上微微打鼾，王莹起来，到浴室开水龙头，霎时水声一片。小窗外有一丝丝凉风，窗下是繁华夜景。大部分人辛劳了一天，都睡了，只有小部分人还醒着，这个城市在为他们而醒，为他们灯红酒绿。
王莹从头洗到脚，毫不客气用掉了周建云一整袋浴盐。两眼前水雾弥漫，不断有不知名的剪影跳来跳去，一会儿是孙超，带着他惯有的欠扁笑容；一会儿是李妙文，委屈又不甘；一会儿是昆鹏，毫不犹豫的一个下跪；一会儿是孙组长，挽了个出色的芭蕾髻，对着昆父喋喋不休……然后贺紫微跳出来：“不是你的学生，你不知心疼。”
“阿嚏！”
王莹吸了吸鼻子，往头上包一块大毛巾，在半明半暗中摸索到电扇，咔塔一声打开。
风扇摇头，向左，向右，王莹一动不动坐在床沿上，垂下头，半晌，两脚一伸，朝床垫上一躺，彻底睡过去。
夜里睡得不好，早上起床就格外困难。
周建云的闹铃拨到六点半，叮铃铃铃直响，王莹一巴掌拍下去，关掉。
到七点，王莹自己的手机铃响了，客厅里传来香甜可口的松饼味。
王莹嗷嗷嗷嗷叫着冲出去：“你还有这一手？我尝尝！”两只手往碟子里抓。
周建云头也不抬：“校门前蛋糕店外卖的，牛奶在微波炉旁。”笔下不停，红色圆珠笔在一张试卷上刷刷刷地划杠。
王莹伸过头去：“大清早就改考卷啊？几点起的？”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王莹笑笑，懒洋洋地端了马克杯去热牛奶。
周建云改卷改得横眉竖眼，她生得两道粗重浓眉，很英武的面相，个字略高，体厚敦实，脸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凛然气。
王莹呼呼呼吹牛奶，心里想：倒是天生像个老师的样。
周建云叉叉两个×，锁紧了眉扣掉一个分，再统合整张卷，算出总成绩，大笔一挥记上。
“又是不及格！我真不明白，我上课那样强调地讲，他们怎么就进不去脑子呢？”
王莹无所谓：“动这么大肝火干嘛？反正是十来年后全忘掉的东西。”
“瞎说！这是科学！”周建云强烈鄙视她对科学的态度，“科学学到手，就是你所掌握的真理，一万年不变的东西。这不单纯是为了应付考试。”
王莹吃人嘴短：“好好好，我没忘。”
“知道根离子是什么东西吗？分得清酸碱盐么？哪种盐能溶，哪种盐微溶，哪种盐完全不溶？不溶性盐举得出几个？它们分别是什么颜色？”
“哈哈哈哈哈哈……一样都不知道。”王莹开始赖皮了。
“……你的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给你的？”周建云很不满她科学知识的缺乏。
王莹反击：“鲁迅字什么？郭沫若字什么？老舍字什么？曹禺字什么？巴金字什么？林语堂的本名？梁实秋的本名？钱钟书的本名？沈从文的本名？”
周建云想了半天，也是一点印象全无，不由也笑了。
王莹在她的衣橱里翻衣服：“有没有哪件你穿着比较紧的？给我。我比你高，但胸比你小。”
周建云甩了个凶狠的白眼给她：“没有，我只有大汗衫式样T恤。”
“哇！这件是迪士尼纪念款？小熊□□~~~我喜欢，给我穿吧！”王莹喜滋滋地扒拉到一件顺眼的，脱掉裙子就套上，“再借我条打底裤。”
周建云一个枕头扔过去：“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今天我第二节课！”
周建云站在十班讲台上，底下是一张张学生的脸。孙超已经痊愈，大摇大摆地来上课了。
周建云扫到他时，略停了停。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首先要记住，你是一个老师，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老师，对待他们，不论怎样，都不应当有过分的偏爱或是偏憎。”
孙超向她绽开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周建云缓缓点头，祝贺他平安出院。
每一堂课的节奏都要控制得四平八稳，过程要高|潮迭起。按照自己熟悉的步调，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不能一直想着他们中的有些人考出的是不及格，有的一直都是不及格……
一个教师的教学生涯中，会遇见形形色|色的学生，成绩优的，差的；品行好的，坏的；接受她的，不接受她的；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一直都记得她的，很快就忘记她的……
但此时此刻，她要记住这50人，记住他们的名字、样貌、学习成绩、学习态度，谁上课不专心，谁测试搞舞弊，她都得清楚。他们是她当前生活的重心。
讲了半堂新课，她让各组组长上来将试卷分发下去。
学生在静默中接受着她批示的分数，她开口：“浓硫酸的稀释是上堂课的重点内容，稀释浓硫酸时，应将浓硫酸顺着玻璃棒沿容器壁倒入水中，过程中会产生热量，切不可反过来，将水倒进浓硫酸里。”
学生的反应有点冷漠，会的人不屑听，不会的人马马虎虎过耳。
周建云笑了笑：“上次的课堂卷，很多同学遇到这一题时没有吃透出题人的出题意图，不知道在‘切不可’后的空格应该填什么。有些人写‘切不可触摸’，有些人写‘切不可食用’，还有些人写‘切不可浪费实验材料’……”
学生哄堂大笑，一个个东倒西歪，孙超的笑声尤其大，他因病缺考，什么错都不会怪到他身上。
周建云也好脾气地笑着：“还有人将整句话的意思倒过来写。……这些都不要紧，现在错了，还来得及，弄懂这个知识点，让印象深刻了，下次做题就不要再错。”
学生们的反响稍稍热烈了些，纷纷说：“不会再错了。”
下课铃响，周建云大手一挥：“错题订正在作业本上，连题目带答案，一个三遍！”
“不！是！！吧！！！”教室里捶桌声响成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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