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碗碗

28、第二十八章

　　柳菲菲肯定是被我身上的嫁衣冲昏了大脑，她和许泽谦都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在放大镜下，别说她今天吻了许泽谦，她只需跟他说一句暧昧的话，明天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

　　我不希望让别人来猜测许泽谦跟柳菲菲之间的关系，他们可以置我于不顾，当我不存在，但是记者们不会，我的弟弟和小侄子不会，顾颖杉不会，萧雨森和苏如曼也不会，他们会因为这个吻替我感到不值，怜悯我，嘲笑我，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走过去抱住了柳菲菲，“谢谢你，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谢谢你对我们的祝福。”说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柳菲菲看着我，我看着她，她眼睛中的无助刺痛了我，曾经，听说萧雨森要跟苏如曼订婚时，我也那样无助过。但是，柳菲菲对不起，我不能帮你，许泽谦是个危险的角色，离他越远越好。

　　“海小姐，你真幸福，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幸福吗？也许在柳菲菲的眼里我是幸福的，因为她爱许泽谦，所以她认为只要是嫁给许泽谦的女人都是幸福的，她肯定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这样的幸福，可是在今天被我亲手粉碎。
　　但是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爱，就没有幸福与不幸福，对我而言，只有嫁给萧雨森我才是幸福的。

　　我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悲，就在我穿着嫁衣要嫁给别人时，我竟然还觉得嫁给萧雨森自己会幸福。
　　爱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侩子手，它在屠杀了我之后，又给了柳菲菲一刀子，而真正得到成全的恐怕只有萧雨森和苏如曼吧。柳菲菲也不过是和我一样可怜的女人而已，可是我必须戴着面具继续跟她对戏，为了我自己，为了婚姻，为了报复，为了我的母亲，为了我即将成为许太太的颜面。

　　“谢谢你，我想我会的。”
　　许泽谦将手握在我的腰际，对着柳菲菲说道：“我跟明月还有客人要招呼，先失陪了。”
　　柳菲菲真争气，她没有流泪，没有乞求，没有哭闹，她安静地离开了，我第一次见到那样孤傲的背影，也是第一次见那样落寞的背影。我不知道像柳菲菲一样的女人还有多少，许泽谦过去招惹过多少女人我无从所知，我只知道，今天喜庆的婚礼只是一个表象，今天有人在伤心。

　　“你别想着追出去安慰她，记者的眼睛都尖着呢，要是让他们逮着，你就死定了。”
　　许泽谦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样子，笑着俯下身来，他的气息就在我的耳畔，有些痒，“怎么？我要是追出去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你要不要追出去试试？”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考虑，“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说实话，我真想给他一拳，我最讨厌这种伤害了别人却当做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男人，而我站在他的身边，俨然间接的成了帮凶。
　　“今天无论怎样都不能出纰漏，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对不会干预你。”我喝下一杯酒算是对许泽谦的承诺。

　　他转着手中的杯子，没有喝也没有说话，我想我应该感激他的，最起码他给我留足了面子，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过去的小情人你侬我侬。

　　许泽谦的父母在我们结婚后不久就回美国了，他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我将自己的东西搬到客房，他那时正在书房看文件，估计我翻箱倒柜的声音太大了，他从书房中出来，倚在门框上看我，“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我想许泽谦肯定是不高兴的，他抱着双臂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诡异，可是尴尬的关系让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父母在这里住的那几天，我们像所有刚结婚的新人一样，维持着表面的夫妻关系。许老先生和许老太太担心他们的存在会打扰到我跟许泽谦，因此很快就回美国了，临走时，许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叮嘱我们早些去度蜜月。

　　“我妈那天跟你谈话都聊了些什么？”许泽谦似乎也觉得我们之间该说点什么，他换了一个姿势倚着门框，像是随口一问。
　　那一天许老太太单独找我谈话，她说的内容有一半在去之前我就猜到了，可是另一半我却没有猜到，也许是我猜到了，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承认。

　　她告诉我许泽谦很喜欢我，虽然我不相信，要我好好珍惜许泽谦，替她照顾好她的儿子，我想这一点我应该做不到，因为我不确定许泽谦以后会跟谁在一起，照顾他的担子怎么会落到我的身上？
　　这些话都不是重点，许老太太接下来的一番话才是那天谈话的重点，她说许泽谦早已到了成家的年龄，而我也不小了，应该早些让她抱上孙子。

　　虽然我对许老太太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依然触动了我的内心，每一个母亲都是爱子心切的，她们为了自己的儿子可以抗争，也可以妥协，甚至是包容，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们对儿子的爱，都是带着祝福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我跟许泽谦的关系，我们并不是正常的夫妻，到现在为止，我甚至不愿意让许泽谦碰我，更何况是为他生一个孩子？而且，我本身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女经历我曾经拼命躲避过的一切。

　　我想我不能这样告诉许泽谦，所以我对他撒了谎，“没什么，就是教导我许家的媳妇应该怎么做。”
　　“哦，父母都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婆婆训话是应该的。”
　　许泽谦似乎挺喜欢我说这样的话，他笑着从门口向前走了两步，“你现在倒真像刚进门的小媳妇。”

　　我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他，像小媳妇是因为我给他面子，不想让他父母担心，我以后还指望着他在我爸爸妈妈面前的优异表现呢。
　　“我们刚结婚，你就又投身到工作中去了，真的不打算跟我去度蜜月了？”
　　我不跟他去，自然有一大票的美女愿意陪在他身边，他自然是不寂寞的，我现在根本找不到新婚的感觉，更没有心情陪他游山玩水，而且公司现在有一个大项目在跟进，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不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再说了，我也不想阻碍你跟地下情人的发展。”

　　“哎，你怎么老拿这话揶揄我呀？我哪有什么地下情人呀？”许泽谦笑得一脸苦相，就是不肯承认他拈花惹草的本性。
　　“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总之呢，这些都是我听说的，而且绝对属实。”
　　“你听说的还绝对属实？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喊冤了。”

　　他还冤？那么被他用糖衣炮弹攻下来的姑娘岂不是更冤？还没怎么着呢就把人家给甩了，记都记不起来。
　　“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地下情人，出去玩玩吧，你看你整天工作，比我这个总经理还忙。”
　　嘿，他这话说的可真没技术含量，他是总经理，我是给总经理打工的，哪有打工的比老板清闲的，我要是能坐上他今天的位置，我早背着背包一个人流浪去了，还要工作干嘛？

　　“你是有钱人，我是贫民老百姓，这就是差距，差距。”
　　“你都嫁给我了，以后我的钱自然也就是你的钱了，你不也成了有钱人？”
　　我觉得他的逻辑很对，尤其是他的钱以后就是我的钱了，这话我特别爱听，但是我从小不是吃软饭的料，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的还是他的，我的也还是我的，这个界限不能模糊。
　　“许总，我想我们有必要谈一下这个问题。”

　　他见我一脸严肃，神色微微一怔，“什么问题？”
　　“关于以后的生活费用，我会负担自己的那一部分，昨天你放到我包里的银行卡我也不能收，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夫妻那么亲密，可以平摊一切。”
　　“那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我不明白，“是害怕我以后不会好好表现吗？许总，亏你还是生意人，应该知道金钱用在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你现在就给我发工资了，我也许就会有钱万事足，以后表现的就不尽心了呢？”

　　“你是这样想的？以为我在用钱收买你？”
　　我觉得是这样，最起码唯利是图的商人不会将钱投在没有任何好处可得的事情上，而我说出内心的想法只是为了不欠许泽谦，当初定下结婚协议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就是互利，所以即使他不给我钱，我也会履行自己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