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双树》晗*翎

2、二

　　最初遇见你，是你举箭砍下第二零八个人头之时，，那日就连天也为这一血腥的一幕叫鸣，那个男人就跪在你面前，哑着喉咙求你饶他一命，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他拿刀刺穿那位无辜少妇时，他却没有听到那位少妇的苦苦哀求声，原来想要活命的念头人人都有。

　　你那时笑着，毫不留情的挥舞扫过他的颈项，就在一瞬间，我看到了和你头发一样的血红色，那强盗的人头在你挥箭过后，“唿——”得从其项上滚下来，沿着他的身体，掉到了地上，滚出了好几米远，血迹沿着痕迹洒了一片。

　　我鼓掌，就站在你身后，不停地鼓掌，直到你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转过头，用那血的眼睛望向我，就在那一瞬间，我定格，怔怔地盯着你的眼睛，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影贽”所带的牵绊就是这样，在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便注定了。

　　你说你的使命便是砍下三百个人头，然后拿到尧天，乞求上苍归还你的母亲，我知道要挽回一条人命，就必要用另一条人命来换取，这便是这个世道所遵循的道路，因此，我点点头，绊在你身边，微笑着看你砍下一个又一个盗贼的人头。江湖上所有的盗贼都惧怕着你，害怕着你的红发，于是他们便联合成了暗部，随时随地要你的头，你的红头发便成了赏金最高的猎物。

　　但是所有的暗部，一批一批的涌上，就在你弹指间，一批又一批的倒下，所有的暗部，都成了你的战利品，我没有任何的能力，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擦去身上的血迹和轻轻抚摸自己背上的伤口……

　　那天，天边泛起红云，夕阳美得令人不敢睁眼，透过指缝间，我望着那轮夕阳，昏红的光线照得我几乎快要流泪。我迷恋地望着那如你头发一样的颜色，这颜色曾经也见过两回，一是父亲倒下时，一是母亲没入江河之时，他们的身后，泛起的便是这样美的颜色。
　　你突然浑身带血的出现在我面前，脸上雀跃着无法抹去的喜悦之情，你说只要再一个，就到达第三百个了。
　　我笑着说：是吗？
　　随即心中便开始隐隐作疼，我能够预测事情的发展，但是却无力改变它。

　　那夜，你将那二百九十九个人头一一搬上尧天，数量很多，足足花了你一夜的时间，将他们排列整齐，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你这才慌张地说要下山，再找最后一个人头，我叫住你说：不必了！
　　然后我掏出随身的刀，用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我看到你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先前喜悦的表情停滞在脸上，你哭了，哭着跑过来，抱住我倒下的身体，那时我欣喜地看到你美丽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原来在面对着将死的人时，你也会哭泣……
　　一种无言的欣慰浮现在我的心底，我很——高兴！

　　为什么？！

　　你粗着嗓子问我。

　　因为我是影贽啊。

　　我说。

　　为什么要死呢？

　　因为我梦见了，今日本就是你被暗部刺杀的日子，那些暗部现在就在尧天城外，聚集了一千名的人马，而你就要死在这千人之手中。

　　可是……

　　你的泪低落于我的脸上，滚烫的泪花流进我的唇中，顺着喉咙一直到心底，我所一直珍惜的女孩……

　　我抬起手，轻轻抚去你眼角的泪光，此刻泪眼婆娑的你非常的——美！
　　心脏一阵抽搐！
　　我猛得吐出一口血。
　　娑罗……
　　你惊叫着，按住我的心脏，擦去我嘴角的血液。
　　我将你的手紧紧握住，用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来感受着你，我很庆幸，在有生之年能够当你的影贽，乃便我将死去，我仍然非常感谢上苍，因为，因为，我……已经……
　　娑罗，娑罗，娑罗……
　　最后我在闭眼之际，听到你不停叫我的名字，看到你哭着扑进我的怀中，我笑笑，哭什么么，傻丫头，即使今日不死，日后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先死，因为我是你的影贽，注定要代替你所有的不幸，既然你选择了战斗这一条路，那么我所能做的就是默默站在你身后，替你挡去一切的伤害。
　　丫头，见过娑罗树吗？娑罗树的花小小的，嫩黄的，非常非常得惹人怜爱，树的杆是红色的，这就像你的头发一样的美丽。娑罗双树，传说一位神人曾在那里涅磐。
　　那里便是我的家乡，我很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到我的家乡去，然后在娑罗双树之下，我坚信，我们一定会再重逢的……
　　天晓时分终于来临，天的一边渐渐露出了微红，像少女的红晕，我躺于你的怀中，在你泪的洗礼之下，渐渐消失，丫头砍下我的头吧，就像你平时砍下盗贼的脑袋一样，然后把我和那二百九十九个人头放在一起，去迎接你的母亲。
　　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丫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