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钓龙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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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宜春苑，花团锦簇，柳色青青，长廊环绕，倒映曲江池碧波，水天一色，令人心旷神怡。
“......两位娘娘都是极喜爱孩子的，性情柔顺，天赐到时不必紧张，照平时那般就可.....”朱色长廊里，长孙无垢牵着长孙清华的小手，缓缓朝宜春院东殿走去，一边柔声说道。
喜欢小孩子应该是真的，毕竟尹德妃与张婕妤至今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至于性情柔顺，那倒未必，不然也不会搅和进东宫与秦王之间的争斗。长孙清华自有思量，却轻轻点头，转眸间，见远处曲江池的白色石桥上，人影绰绰，其中一点明黄尤为显眼，不由握紧长孙无垢的手，轻道：“姑姑，那是皇帝陛下么？”
长孙无垢秋水般的眼眸掠过一丝讶意，一般此时李渊都在两仪殿处理政务，少在后宫，这也是为什么她特意挑这个时辰带长孙清华去见尹德妃与张婕妤的原因。不过既然碰见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天赐莫怕。”长孙无垢温柔的摸了摸长孙清华的小脸，宽慰道：“有姑姑在呢。”
说话间，身边早有宫人快步前去请见，等长孙无垢等人到时，李渊身边近侍高成正笑眯眯在桥头相候。秦王妃在宫中素有贤名，为人婉淑，深得宫女内侍敬重。
“老奴给秦王妃见礼了。”高成施礼后，笑道：“圣人与尚书仆射裴大人正在桥上垂钓，听闻长孙家的小公子入宫，心中甚是欢喜，特让老奴领去见一见。”
“有劳高公公。”长孙无垢微微一笑，隐在华丽宽袖下的手却悄悄捏了一下长孙清华。
长孙清华会意，上前一步施礼：“烦请高公公带路。”
淡金的阳光落在长孙清华身上，眉清目秀，说不出的玉雪可爱，高成笑眯着眼，看着眼前钟灵毓秀的孩子，连道不敢，微侧着身子，领着长孙无垢二人过去。
石桥很宽，桥中只有两人，一着明黄一穿朝服，其余宫人则退到桥一侧，似乎怕打扰到皇帝垂钓的雅兴。
李渊年近五十，虽然头发花白，但自幼习武，驰骋沙场多年，依然身壮体健，一身明黄帝袍，衬得整个人英武不凡。他见到了长孙无垢，便和蔼道：“观音婢，这便是辅机家的小子？”
长孙家与李家乃是世交，长孙无垢更是已故太穆皇后看着长大的，行事间素有太穆皇后的沉稳大气，贤淑明智。爱屋及乌，对发妻甚为敬重的李渊，不免对长孙无垢多了几分偏爱，可以说几个儿媳妇中，不管是东宫太子妃而或是齐王妃，在李渊面前，都没有长孙无垢来的有面子。
“长孙清华参见圣人，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孙清华以礼参见，稚嫩清冷的声音在微风中飘荡，周围人却是一静，有种诡异的气氛弥漫。
说错话了么？长孙清华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万岁万岁万万岁么？”李渊锐利的眼眸落在长孙清华单薄的身上，有几分意味不明。
长孙清华苍白的小脸不由漫上一层红晕，他已敏锐的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原来这时还没有万万岁的恭维马屁话，只是他电视剧看多了，顺口就说出来，坑人啊，都特么是电视剧惹的祸。
“圣人.....”长孙无垢心中微慌，脸上却不显，只带几分自责，“是臣媳失职，因天赐年幼，又方进宫，所以还尚未教导其礼仪。”
“圣人，臣倒觉得此言大善。”旁边身穿朝服的尚书仆射裴寂大笑，赞道：“稚子纯真，初见圣人便脱口而出，可见圣人实乃天命所授，必定一统天下，万寿无疆，令我大唐国祚绵延不朽。”
裴寂在李渊任太原留守时，就与其有旧谊，更何况当初更是他大力怂恿李渊称帝，一路走来，两人关系已远超君臣，更有兄弟之情，因此开口解围，并不显得突兀。当然，其中因为秦王李世民的缘故有多少，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闻言，李渊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脸上也露出自得的笑容，“小名天赐是么？上前给朕瞧瞧。”
长孙清华轻步上前，神情恭敬，漆黑的眼眸清亮又带着淡淡孺慕，看着李渊。
风和日丽，垂柳碧波，此间少年，如奇花初胎，殊色绝伦，倾世之姿，浑然天成。
似乎被那双眼眸迷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李渊默了会儿，而后又轻叹一声，饶是他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也挑不出能与之比肩的。此时忍不住赞叹这孩子的风华天成，举世无双，就仿佛是被上天所偏爱的人。
“倒是跟苏家那丫头比较相似。”裴寂摸了摸胡子，大大咧咧的道：“是个出色的孩子，幸好不像长孙无忌那胖子一般，圆滚滚的。”
裴寂是老臣子，资历深，开玩笑的说一下长孙无忌，倒也无妨。
李渊嗤笑了声，扫了一眼裴寂，又看了看长孙清华，语带怜惜的叹道：“你这孩子，怎的如此单薄？我记得承乾那孩子似乎比你小几月，却更壮实，整天里闹腾的很。”
“圣人，天赐是早产儿，所以身子骨弱了些。”长孙无垢解释道。
“哦哦.....”仿佛想起什么，李渊点头，“尹德妃上次与朕说过，天赐这孩子是要在承乾殿长住，调养身体的，是吧？”
“正是，臣媳向两位娘娘禀报过。”长孙无垢道：“今日天赐进宫，臣媳正想带这孩子去给两位娘娘请安。”
“哦，这样子。”李渊摆摆手，“观音婢，你自去，朕喜欢这孩子，就留在这陪朕与裴卿钓鱼。”
“高成，你也跟着去，跟尹德妃说，派给承乾殿的太医要挑最好的，不拘什么药材，自管支取。这么好的孩子，日后自然要文武双全，为我大唐开疆拓土，怎能如此文弱。”李渊而后又道。
“谢圣人恩典。”长孙无垢谢恩之后，安抚的看了长孙清华一眼，便随高成离开。
“朕也唤你天赐吧。”李渊笑眯眯的看着长孙清华，道：“天赐可会钓鱼？”
“我不会。”许是两家熟稔或者其他什么，李渊似乎不甚严厉，长孙清华心中有谱，便大胆说道，只是苍白的脸上略微露出点羞涩，分外可爱。
“哈哈哈，小二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跟猴似地，跟辅机两人爬树摸鱼，没个消停。”李渊一脸怀念，又道：“不会不要紧，朕教你。”
提到李世民，长孙清华的心蓦地一动，有些柔软。
裴寂清了一下嗓子，提醒道：“圣人莫忘了，跟臣还有赌约呢。”
“哈哈哈，你这老小子，还不忘这茬。”李渊豪爽道：“行，按照之前说的，你要是钓的鱼比朕多的话，朕就把那对羊脂白玉璧给你。”
“天赐好好看着，看朕怎么打败这厚颜的老家伙。”
曲江池碧波荡漾，阳光照耀着湖面，泛着点点金光，风从远处吹来，柔和而惬意，周围风景秀丽，所以看着李渊与裴寂君臣二人垂钓，长孙清华并不觉得无聊。
估计前方战事应该是捷报不断吧，不然李渊就不会有这闲情逸致了。长孙清华想着，思绪不由飘远，不知他现在如何？
不同于长孙清华的淡定，裴寂此时心里窘迫的很，虽然说与李渊打赌钓鱼，赢了也没关系，毕竟是老哥俩，关系不一般，但关键是，你不能赢太多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今日曲江池的鱼是一条接一条的往裴寂的鱼钩上咬，很快裴寂身边的小木桶就装着满满的，而李渊的鱼竿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已经风化般，自然那小木桶自是空荡荡的。
李渊的脸色也有点黑了，他当然不是心胸那么狭窄的人，见不得别人好，只是方才在长孙清华面前夸了海口，如今两方战果对比如此凶残，当着人小孩的面，他有多么下不了台啊啊啊啊......
从尹德妃处回来的高成见状，都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叫几个侍卫泅水，抓几条鱼挂李渊的鱼钩上了。
情况不妙哦。回过神的长孙清华微微垂眸，静观事态发展。
一时间，桥上的气氛真是尴尬的很。
“裴卿今日给这曲江池的鱼灌了什么迷魂汤？”李渊自个开口打破僵局，不过脸色还是不太好。
“这......”裴寂额头有些冒汗，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抽什么疯，跑来跟李渊钓鱼，要是换成下棋什么的，那输赢岂不是更好控制？
见状，长孙清华思量了一番，若是李渊真的输了里子面子都没有，那么作为围观的人，自己日后在他心中必定印象不是很好，谁愿意待见一个见过自己出丑的人？而且，也应该念及方才裴寂这老头为自己解过围。
心中有了决定，长孙清华上前一步，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圣人......”
李渊回头，看见长孙清华笑意盈盈，小模样甚是可人，心中一软，随即又有些不悦，疑心长孙清华嘲笑他，所以没好气道：“天赐莫不是有什么高见不成？”
裴寂微微皱着眉，担心这爹娘不在身边的小孩闯祸，那可不好跟秦王交代了。
长孙清华只是看着李渊，乌黑清澈的眼眸满是纯真与孺慕，“圣人，清华只是想起了一首诗而已。”
“噢，天赐会做诗？”见长孙清华脸上不加掩饰的崇拜，李渊倒是心平气和起来，有了几分兴趣，“说来与朕听听。”
“数尺纶丝入水中，金钩抛去永无踪。”长孙清华声音稚嫩、清冷，坚定道：“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钓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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