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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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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叩叩叩——”
“嗯……?”抬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南风不竞微微直了直身子,僵硬酸痛的腰背昭示着他一夜直坐的直接后果。
昨夜唯曦就那么靠着他睡着,他又不敢胡乱动作,就怕吵醒唯曦连累瞬华还在病中的身体,结果生生做了一夜的噩梦……
“照夜,早……”
“呵,早,我来接小唯回去。”轻笑了声抱起还在沉睡的唯曦,凌晚镜的精神倒是不错。他守在炼丹房炼了一晚上的丹药,直到方才才堪堪掐火候添完了所有的药材,“才寅时三刻,你可以再睡会儿。”
“唔…那你走好……”唉…只望莫再梦到满院子打鬼了,都打了一整夜了,累死了……
“感觉如何?”
“没什么力气……”轻叹了口气,月流景认命的睁开眼,其实刚才照夜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当时情况着实太过尴尬。但…就方才的表现来说,他自认为就算没有满分也该八九不离十,照夜这混球的野兽直觉还是这么厉害。
“我以为我装睡装的还算像。”
“咯咯咯~这可是爱的心心相通啊,亲爱的瞬华小弟~”抱着月流景大步走在回房的路上,凌晚镜恶劣的笑出声来,心情显然不错。
其实发现睡在南风怀里的人不是唯曦而是瞬华靠的并不全是直觉,刚才在他敲门进去的时候,或许是觉得处境太过尴尬,瞬华装睡的时候竟反射性的朝南风不竞怀里…缩了缩~
“……气不死我所以打算恶心死我么?”紧了紧环住凌晚镜脖颈双臂的力道,月流景盯着那张笑得分外□□的艳丽脸庞狠狠磨了磨牙。
哼!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说喝毒药就喝毒药,连声招呼都不打,倒真是潇洒的很嘛!
“瞬华。”缓缓敛了笑容,凌晚镜并未低头去看月流景此刻是何表情,只是直看着前路,一字一句,轻轻低语,“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坦白些。对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可对自己,坦白些日子也会好过些,不是吗?”
“过得惯了…这种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哑声低笑,月流景低了头,看不清情绪。这世上,人人都戴着面具,若是活得太坦白摆得太透彻,最后伤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倒是藏得久了,瞒了别人,骗了自己,过惯了便成了真的,却也…没什么不好……
看,只要他笑一笑,随手施舍点无关紧要的小小恩惠,人人便都会说,月公子是个好人,不是么?不过是笑而已,多简单……
“罢了,这问题都争了两千多年了,我也不指望你今天突然转了性子听我的。”颇为豪迈得踹开房门,凌晚镜将月流景安置到床上的动作倒是显得十二万分小心了,垫了靠枕盖好被子,方才转身端了汤药过来。
“总之,先喝药,其他的以后再说。”
“师兄。”
“嗯?”
“下次别放这么多甘草,我快吐了……”
“师弟…你突然这么坦白我很不习惯……”嘴角微微抽搐,凌晚镜抬手使劲压了压,方才将额头暴起的青筋摁了下去。如果可以,他完全不介意瞬华对他吐槽的时候稍微虚伪点,每次开口都那么狠,他很受伤的嘛。
“噗……”
“那天…就是去拿牌位的那天,回来的路上,我见到雾楼了。”骤然扭转的话题让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寂起来,低头摆弄着腕上的龙凤镯,凌晚镜却并不去看月流景,只是开开合合的跟镯子的咬合处较着劲,“其实、其实也不算是,就是长得很像罢了…也不对,其实,看久了也不是很像的,多看几次就不——”
“照夜……”紧紧握住凌晚镜的手,月流景默然不语。两千多年了,他们曾一路风风雨雨,也曾相依为命。在他的记忆里,照夜似乎总是能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扛起一切,纵然是在宁雾楼死的那日他亦不曾见到他如此茫然无措的模样……
“没看到那张脸以前,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再见到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僵硬得扯了扯嘴角,凌晚镜想试着笑一笑,试着像以往那般说自己没事,却发现,终是徒劳,“瞬华,你知道吗?自从那日从‘南柯一梦’的幻觉中醒来,我每晚都在做噩梦。”
“你…梦到什么了?”瞬间收紧的力道带着月流景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微颤抖,以他们的修为,早已不会再为梦魇所困。所以…千万,别是那个……
“我梦到…自己一次次的回到过去,妄图改写雾楼的命数,可他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眼前死于非命。到最后,我终还是忍不住动手杀了他,救不了他,至少亲手了结他……”缓缓说着,凌晚镜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那对龙凤银镯上。他以为再次说起的时候心会很痛,痛到发狂,痛到窒息,却原来,早已麻木。
“瞬华,原来,我杀了他两次。”
“那你记起雾楼那时说了什么了么?”微微颦眉,月流景终是无奈淡笑。
罢了,纵然当初是照夜开的口,纵然是照夜要他封印那段记忆,但即已想起便再无隐瞒的必要了吧。两千两百年了,够了,无论是情还是债,都该还得够了。雾楼,还照夜自由吧……
“他说谢谢你,不是吗?”
“我……”
“照夜,雾楼他爱你,比你所认知的还要爱你。所以,对他来说,死在你的手上亦是一种幸福。”冰凉的手缓缓抚上那对精致华美的龙凤银镯,一寸一寸,触上的是咬合的镯扣,月流景即便不抬头去看凌晚镜,亦能从掌下那颤抖僵硬的紧绷触感猜到他此刻是何种神情。
“别再,自责了。”
“不……”颤抖的左手紧紧握住银镯不愿松开,半晌…无力垂下,凌晚镜惨然低笑。想摆脱过去的是他,紧紧抓着不愿松手的还是他,这副矛盾不甘的模样,真是太难看了……
擎海潮说的对,他,是该醒了。
“摘掉吧……”
“照夜,其实……”
“瞬华,你困吗?”摘下的银镯握在手心,凌晚镜微微勾唇,有苦涩亦有释然,却已不再困惑,“我现在很难受啊,陪我做心理建设吧。”
“你想干什么?!”微眯了眼,月流景心中警铃大作。
就他多年的经验来说,遇上某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可以开导可以作陪。但如果遇上某人脑子抽风,他最好视而不见蒙头大睡,不然被摧残的一定是他纤细的神经。
“喂,我可警告你,我还是病患,没精力陪你发神经。”
“有我在你又死不了,我是你哥欸,就让我骚扰一个晚上嘛……”仰头倒在床上,凌晚镜充分的发挥了死蛇烂鳝的无赖品质,懒散开口的模样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却终是掩了心中的伤,眼中的痛。
“反正你刚才都肯被我骚扰了,再多骚扰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凸你就这种时候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