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树》筠羊

1、引子

　　世界是由什么东西而构成？
　　元素？念想？声波的荷载物？还是一片无边无际蜿蜒向所有它可以到达的地方的青橘林。

　　回忆是什么？
　　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光电效应？还是游走在内心的猜忌和爱慕。

　　甘甜的，酸涩的，唇齿间渗透出青橘子味清酸的青春是什么？
　　是初夏含苞待放的繁花，滑过手心？
　　是盛夏呼啸而过的蝉鸣，划过胸腔？
　　还是慢炖了一地的记忆纤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让夏天的太阳把闭着的眼皮照出血红色的记忆。
　　溃烂在脖子里搔处痒来。
　　生出几颗不疼不痒却又明显突兀的疙瘩。
　　放学后的教室里，一个男生等着另一个男生。
　　校门外，争吵起来的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扇着耳光。
　　晚上，一个女孩等着一个男孩发来的信息。

　　记忆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在暗恋与被暗恋之间，悄悄话与破口大骂之间。
　　在心脏上深深浅浅地一刀一刀割着。
　　即使没有流血，也会留下红红的印记。
　　像是所有的爱，所有的恨。
　　所有季风天里萧瑟的回忆。
　　所有的眼泪和拥抱。
　　所有相交在一点却又离散的生命。
　　所有悲伤的，喜悦的，辛酸的，痛苦的那些以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日子。
　　焚烧在深深的泥土之下。
　　转化为养分。
　　最后生长出一片带着映画，带着台词的青橘子林。
　　一切历历在目。
　　它们朝着天空生长。

　　生长。

　　也许可以追忆，也许应该纪念，也许还想回顾。
　　也许早该忘却。
　　近乎悲鸣的伐木声。
　　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