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山贼又见山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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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已深，被群山环抱的这座温泉洋馆，被浸没在重重迷雾当中。
奇术师轻叹一口气，合上地图：“看来情况确实如你我所想，妖魔的出现频率，和一个地区的经济状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下面的话也不必说了，白银王自然是懂的。有钱能出钱的地方，频率自然高些，榨不出油水的地方，三五年才会挨上一回，这种现象，在奥尔夫境内非常明显。
“你看上去倒是真的很在意这些人类……”伊斯利以他一贯的笑容，隐去了真正的心思，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不过，那件事……终究要做吧？”
她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让南北两位深渊手下的觉醒者学习不吃人，其实有着深刻的战略意义。为什么最终目的是灭掉组织，因为组织无时无刻都在研究怎么除掉包括深渊者在内，所有他们无法控制的觉醒者，换言之，除了组织将来能创造出类似于“亚莉斯亚”之类的作品，其余妖魔、战士和人类，在武力上总是没法和他们抗衡的。
“没了组织，我们才能真正控制住局面，才能安全下来……”三年前结盟的那一天，她羽扇轻摇，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是，怎么才能根除组织的威胁呢？”
答案还在“组织靠什么安身立命”这一点上。所谓保护人类，却又高价收取报酬，同时还造成人口买卖盛行，尤其奥尔夫各地，更是苦不堪言。人们需要组织，却畏惧那可怕的收费，和半人半妖的战士，就这一点，组织和人类并不完全齐心。
“举凡有能力夺取天下者，必定不会缺少武力、财力、情报和人力，其中尤以财力为基本，以曼海姆对妖魔的研究，逐渐断其财路……人类绝不会为此反感，能少交一大笔钱何乐不为呢，组织看似强大，可是，费用来源上渐渐萎缩的话……”
这场战争人类不需要参与，对于妖孽们来说，他们只要少交钱外加打酱油就可以了。而打酱油的基础就是，首先组织的除魔功能是可以被更廉价的手段替代的，其次异常食欲者是世俗的、可控且不吃人的。
按照莫嘉娜的想法，最好能弄成人类酱油这场战争，然后他们集中兵力猛轰组织，以最短的时间拿下来，实力大损期间制造内部不和的表象，吸引人类前来拉拢，从不同领域渗入人类高层的机要部门，把统治者的利益和觉醒者们绑在一起，渐渐操控人类的发展状况，人类如有异动……
“想是这么想了，方案也总结给你和露西艾拉了，真要做我是不大能下手的，”她将地图收进行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可是你知道吗，三年前，我看见曼海姆主城那破败的模样，全领有一般人家揭不开锅，妖魔肆虐满地，那群白痴贵族却成天忙着跳大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当时真想把他们的内脏统统挖出来吃了……”她狠狠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小茶几上，然后只听“哗啦”一声，小茶几立刻散了架。
“如果你是我哪位部署，估计我会大笑一场之后再训一顿吧，”他对着碎了一地的小茶几做出一个“深表遗憾”的表情，“不过是你的话……强者，天生就有任性的权力。”也亏得莫嘉娜生性比他和南猫要心慈手软太多，见不得人受苦，正是因为这种特质他们才敢赌一把让这位最年轻的深渊者作为南北矛盾的缓冲剂。
当然，奇术师自己心中也有一番计较，她这个人对权力财富不是太有兴趣，最在意的人也不可能被那两个盟友掌握。没有明显弱点的合作对象总是麻烦的，心慈手软，是她故意露出的小尾巴——也只是一个假象，最多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却是演的。她不喜欢流血尤其无意义地流血是真，但要是杀一个人能救十个人，狐女动起手来会比谁都来得快。就像当年砍罗亚路她们大腿一样，不需杀人也可达到目的就不必造杀孽了，不过前提是客观条件允许她放这个水。对于亡我之心不死的顽固分子，一次性绝杀才是王道。
她只淡淡地笑笑，站起身来问他：“是直接睡了，还是泡一阵子？”
“直接睡，”白银王站起来脱去外衣，“我知道你还没到时间，但也别太晚睡，这一路上你得保证精力……”他又顿了一顿，“我叫汉克给你在厨房留了点心。”
“嗯……”她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一路上她必须养足精神，以方便用最高精度的感知，来探查教国的世界树超深渊妖气之谜，出于这种考虑，伊斯利甚至希望她在此期间不要动用感知能力，也不要动用妖气。
觉醒以后带来了五百公里的感知范围，作为战士期不敢想象的精度，其实对她来说并不完全是件好事。一个麻烦是，现在一旦开放感应，各种信息便会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中，如果要仔细勘察世界树的状况，精力消耗之大恐怕会超乎预想。反倒是不如战士期，想怎么感知就怎么感知，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繁杂信息，什么人类的和野兽的活动都包含其中了。
虽然老汉克还是把布帘子给重新挂上，可大家总结了狮子王和魔眼兔那天的教训，基本上男士泡完女士泡，女士泡完男士泡，时间总是错开的。莫嘉娜来到楼下池边，便看见夏涅身边同时还泡着三只猴子，每只手上都拿着香蕉咬着，和啃胡萝卜的兔子相映成趣，艾露达则干脆在温泉池子里果着游来游去。
小小地囧了一把，她也跟着脱下衣服，泡了进去。闭上双眼，她将脑袋靠在池边，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与此同时，在重重迷雾的遮掩下，一队山贼在不远处的山崖上，对温泉洋馆虎视眈眈。前两天已经确定了情报，这次住入的人员只有六名，没有雇佣兵，带着女官和骑士的大小姐……呵……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叫做“肥羊”的组合吗？
山贼流寇，按出身来说的话，约顿人虽然是三国中最尚武的，可是国富民强，小偷小摸不少，会跑出来做没本买卖的却相当罕见，真要做了，往往是灾年求活路的农民，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奥尔夫人生性胆小，有钱的花钱雇人保护自己，没钱的大部分就等死了，干这营生的也不多。最常见，最叫人头痛的，却是教国出身的。
在教国，由于宗教凌驾于一切之上，教廷宣称人的贵贱天定，为了统治的便利，又在那贫瘠得要死的土地上推行重农抑商，普通人想出头，希望几乎只有凡尼克斯精英赛一条路。偏偏这种比赛猫腻太多，近年来几乎沦为那些祭司阶层家子弟镀金的所在，又吃不饱饭，又无力造反，又能打，还愤世嫉俗……这群愤青便往往凭借自己和约顿骑士不相上下的身手，跑去蹂躏他国平民百姓。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富贵人家过路，只要护卫少些，也往往是他们攻击的对象。
山贼头领舔了舔舌头，一挥手，霎时间尘土飞扬，和迷雾混杂在一起……他们这一伙人，正是教国出身，而且是里头最精锐的一群。
“……这是汤姆，汤姆的爸爸詹姆斯，还有妈妈莉迪亚，”夏涅从水里站起身来，用毛巾给他们擦干，“狐狸，可以帮我擦莉迪亚吗？”
“好吧……”奇术师接过毛巾，开始细细给母猴子擦将起来，她身上仅仅裹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艾露达……起来了。”
“哦……等等前辈……”
“怎么了？”她漫不经心地问，手至始至终没有离开毛巾和猴子妈妈。
“你听……这是马蹄声吧……”
她静默不语，闭上双眼……果然，不是错觉。夜半奔马，只有一种人会做这件事——山贼流寇。须知大晚上赶路马匹容易失蹄，等闲路人商队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艾露达，你去让汉克一家睡舒服点……要是他们三个想活动活动筋骨。亦无不可……”
“是……”虽然在曼海姆资历尚浅，她到底渐渐习惯于陪伴和保护魔眼兔，以及听从奇术师的吩咐了。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艾露达进屋还不到三分钟，一伙三四十人的山贼手持火把，将这栋洋馆团团围住，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个不停。汤姆一家显然没见过这阵仗，“吱哇”一声尖叫，妈妈抱腿爸爸抱腰，汤姆占领了肩头，在魔眼兔身上瑟瑟发抖。
“呦呦……老大你看，”尖嘴猴腮，面皮蜡黄的山贼凑到他们中最精悍的那个身边，“我早说该过来一趟的，”他和其他一些山贼用放肆的眼光打量面前一个穿着单衣，一个裹着毛巾的年轻女子，“这回可是高级货……上次那个村子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
其余山贼中好些人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邪笑，那个被屠掉的小村庄里尽是些农家妇人，而且以三四十岁，老态已现者居多，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只在她们身上胡乱发泄一通便就地虐杀。哪能比上花一样娇艳、雪一般白净的贵族女性呢？
“……我们，还等什么呢？”
山贼首领原本是打算等男人们都出来了再动手，不过转念一想，哪怕她们的骑士剑术再精，就是码人，也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想到这点，他有点按耐不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一挥，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上吧，兄弟们……”
拜那位“姐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姐的传说”的微笑的迪妮莎所赐，礼贤下士、心态平和的第四深渊，生平最痛恨的人类品种就是——山贼。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山贼又见山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