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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屠城 ...

  •   刘娥打定主意,便和庞妈妈悄悄的准备起来。庞妈妈将自己的旧衣服改了两套适合刘娥穿的,又将自己平日里攒下的一些散碎银两缝在了个贴身的衣服上。而刘娥每顿正餐都将主食馒头通通的藏起来收好做干粮,她自己只吃菜肴喝汤。也幸亏天气还不算太热,馒头倒也放的住几日。

      城外面整日里战鼓雷动马嘶人喊,城里面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宋太宗本人亲披甲胄,不避箭矢滚石,亲自指挥着攻城。一时间晋阳城周边的将校有不少人挨不住这猛烈地攻击弃城投降了,北汉晋阳城的守军也渐渐不支。

      老鸨子情知事态严重,便严令关门闭户,除了采买所有人不许外出。此时的她既忧心这群芳阁将来没有生意,更害怕兵乱会让自己遭殃。于是她除了每天打发人去探听消息,便是指使着刘娥苦练内外功夫以备将来安定太平了好派用场。

      这一日,刘娥操练了半天的歌舞中间休息的时候,就见老鸨子进来开开心心的对歌舞师傅说:“哎呀这下可好了,官家终于答应归顺大宋了,不打仗太太平平的那是最好不过的,咱们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刘娥听了心里一沉,她觉得老天爷也太会和自己开玩笑了,自己这里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有了一线生机,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不由得心里极为恼火起来。她心有不甘几步走到老鸨子面前道:“妈妈此话当真?”

      老鸨子不知道她想些什么,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巴望着天下太平,遂笑吟吟得意万分的道:“我这消息是从可靠地人嘴里得来的,当然是真的。据说明日凌晨官家就将率领文武大臣,在城北连城台上举行献城仪式,这下子咱们可以不用担心了。”

      刘娥闻言感觉好似有一盆冰水兜头盖脸的给自己浇下来,心里哇凉哇凉的。

      老鸨子见她神色不对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娥苦笑一下道:“妈妈,许是我昨夜没有睡好,突然有些头晕目眩,我想歇息歇息就会好的!”

      老鸨子心里一松关怀备至的道:“哎呀那你快下去好生歇息着,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补汤来!”

      刘娥蹲身行了个礼道:“多谢妈妈!”遂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一进门就觉得所有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扑到床上就不想再动弹一下。

      庞妈妈跟着她后面进来,叹了口气给她脱了鞋子理顺身子。

      刘娥哽咽着道:“庞妈妈,官家明日要投降献城了,我们没机会逃了。”

      庞妈妈微微一笑道:“好姑娘,别泄气,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不是吗?”

      刘娥蹙着眉道:“投降了自然就不会再乱,不乱哪来的机会?”

      庞妈妈慈爱的看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道:“姑娘我可不这么看。你还小经历少不知道,但是你只管记着,这世间最难琢磨的就是那些官家和大臣的心。说是投降了就封官拜爵,可那说了不算的也大有例子。所以说这件事情的好坏现在还两说呢!”

      刘娥听了这句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抓住庞妈妈的手道:“那照妈妈这样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庞妈妈见她振作了起来笑了笑道:“那是当然的,我们只管准备好了,一旦机会出现就可以牢牢地抓住,这才会心想事成。”

      刘娥看着庞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道:没错,从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北汉广运六年五月六日(979年),宋太宗率领诸将领在晋阳(太原)城北连城台上举行受降仪式。北汉皇帝刘继元率领官属身着白衣纱帽,在台下俯伏请罪投降。宋太宗当即下令封刘继元为特进、检校太师、右卫上将军、彭城郡公,赐给京师甲第一区,每年都优加赏赐。

      晋阳城的百姓们无一不以为投降了便万事大吉了,更何况宋太宗还谨守承诺厚封了官家,于是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兴高采烈的庆贺起来。可使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开心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太宗得了晋阳城的确很是开心,但是他又无法忘记晋阳城的军民们对宋朝军队的顽强抵抗,他的心中仍有好大一股邪火无法释放,于是便下令官兵摧毁晋阳城的坚固城墙,将晋阳城改名为“平晋县”,并派兵纵火尽焚晋阳城的庐舍。

      一时间,晋阳城满城硝烟顿起,火光冲天。城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纷纷向城外奔去。

      群芳楼里此时也是一片混乱人仰马翻,里面最先反应过来有应对的就是刘娥和庞妈妈。在城里乱纷纷官兵开始放火的时候,两人就迅速的换好衣服,庞妈妈手脚麻利的将刘娥的新首饰包起来给她贴身系在腰间,又将她的头发胡乱的挽成丫鬟髻,抓了一把灰弄脏了她的脸。

      庞妈妈看了看蓬头垢面的刘娥微微一笑道:“好了,没人能认出来了。”于是两人便拿了庞妈妈包好的干粮和几件衣服,相携相扶着、躲闪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往外跑去。

      老鸨子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火灾弄傻了,她先是哭天抢地的坐在大厅里大骂不休,随后在她相好的提醒下才开始仓皇的收拾细软。

      等老鸨子和相好提着一大包金银细软跑出自己的房门的时候,群芳阁已经四处是火了。此刻两人只顾着左突右抢冲出火海逃出命要紧,那里还会有时间精力顾及其他人的死活。

      刘娥和庞妈妈随着众多的逃难者一起往城外逃去,奈何经过城门的时候因为宋太宗下令拆城,城门口便不可逆转的造成了拥堵踩踏。

      刘娥听着那些大呼小叫的呼爹唤娘声心里拧得生疼,但是此刻人挤人那里容她有心思发慈悲,顾命都来不及。庞妈妈生怕和她失散,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放。两人被人潮挤得忽左忽右的踉踉跄跄的狼狈不堪,眼看着就要被人流冲散了。

      刘娥此刻着急万分却被人潮裹挟着无计可施,她们被人推搡着使不出任何力气冲出去。她眼看着前面有一个壮汉护着一个女子奋勇突围着,她灵机一动,拉着庞妈妈牢牢地跟在这壮汉身后,好半天她们才千难万险的冲出城门。

      冲出城门口,刘娥回头一看,只见还有无数的人在拼命的往外挤着,渴望着逃出一条命来。城门口只见人头攒动着,人头后面是浓烟滚滚,她眼见着许多人不是在大火中丢了性命,就是被人踩死踏伤,那情景简直惨不忍睹。

      失魂落魄的两个人筋疲力尽,却不敢停留在此处,只好随着逃难的人流毫无目的的往前走。

      没走出多远,天便渐渐地黑了下来。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逐渐的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寻了地方露宿。刘娥和庞妈妈不敢和人靠的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左右权衡了半天才找到一颗小树靠着坐下。

      庞妈妈轻声的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刘娥揉了揉酸疼的小腿和双脚,苦笑了笑轻言细语的道:“我还好。庞妈妈你呢?”

      庞妈妈心疼的说:“我们做惯了活计不比你们,你一向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今日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喊过苦叫过累,难为你了!”

      刘娥急忙道:“庞妈妈快别这样说,只要能逃出一条命来,这些苦都算不得什么。”

      庞妈妈将干粮袋子打开道:“你要不要吃些干粮?”

      刘娥艰难地咽了口唾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还是算了吧,这里连水都没有,这干粮就是想吃也吃不下呀!”

      庞妈妈叹口气将干粮收好道:“是呀,没有水喝这干干的馒头可不是难以下咽嘛!”

      刘娥将脑袋靠在庞妈妈肩上提议道:“庞妈妈,今后咱娘俩就相依为命了,咱们以母女相称可好?”

      庞妈妈闻言喜出望外,顿时眼里有水光在闪动,她笑了笑方道:“真是要感谢老天菩萨保佑啊!想不到我老婆子这辈子还能有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儿,好好好,我就听你的吧!”

      刘娥想了想,抱着庞妈妈的手臂道:“娘,我原来叫刘娥,您以后就叫我小娥好了。”

      庞妈妈听了这一声“娘”顿时眼睛一涩喉头一哽,她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好,从今往后你就是娘的小娥!”

      刘娥感觉到庞妈妈浑身轻颤情绪有些激动,她怕庞妈妈失控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道:“娘您说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落脚呢?”

      庞妈妈听了这一问愣怔了片刻方道:“如今咱们这北边正是乱纷纷的时候,看这样子近些年也不会太平。不如咱们往南走,我倒是听说蜀中那里比较富庶,而且战乱相对较少,不如咱们娘俩去哪里怎么样?”

      刘娥一听去蜀中,脑子里马上想起的是那里的小吃和美女,顿时心向往之,她不由的微微一笑道:“好,我听娘的安排就是。”

      两人决定了大致的方向,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庞妈妈突然想起来刘娥长相太艳丽容易招人眼,于是道:“小娥,为娘想了想,明日若是能走到集镇上怕是要给你换了男装易个容才是,要不然这一路上长途跋涉恐惹祸患。”

      刘娥闻言好一阵懊恼,这穷人家的女儿长得太好还真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自己少不得要在这脸面上下点功夫装扮装扮才行!于是她想了想道:“娘,到时候您只管淘换一些粗布短褐什么的来,女儿自有办法装扮到别人认不出来。”

      庞妈妈不知她有何妙计,但也不多问,于是两人提心吊胆的迷瞪了一宿。

      天色微明,庞妈妈便被饿醒了,她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便将刘娥靠在树上,自己起身想去看看可能弄到些水。不料她飞快的四处侦查了一圈丝毫不见一丁点水的影子,只好失望而归。

      此时已经有人渐渐地醒了过来,刘娥也已经站了起来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庞妈妈看了刘娥一眼歉意的道:“我刚才醒来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叫你,我四处看过了,周围都没有水。”

      刘娥心里略有些失望,但却笑着道:“娘,下次这样的事情您叫我去做就好,可别再自己亲自跑了。女儿刚才醒来不见您可下了好大一跳呢。”

      庞妈妈闻言心里好不感动,她伸手理了理刘娥蓬乱的头发道:“那现在没水可怎么办好?”

      刘娥笑道:“管不得了,咱娘俩好歹凑合着吃一点干粮好了,要不然等一会儿没有力气还怎么赶路呢?不过说不定走出去就会有水了!”

      庞妈妈道:“你说的甚是!”于是动手解开了干粮袋。

      不远处一个男人一直盯着她们两看,此刻见她们开始啃干馒头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过来道:“大娘,小的这里有一袋水想和您换个馒头不知可行否?”

      庞妈妈机警的将馒头一把放到身后瞪着那男子,冷冷的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干粮。”

      刘娥□□馒头噎了一下眉头一皱,她想了想对那男人道:“给你一个馒头你便将那水连水袋一起给我们!”

      那男人连忙道:“使得!”说完就将水袋先递了过来。

      刘娥冲庞妈妈道:“娘,就给他一个馒头吧,女儿渴不得了。”

      庞妈妈看了看刘娥,从身后拿出一个大馒头递了过去。

      那男人欢欢喜喜的接过馒头转身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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