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之篇》eggy-hab

5、第 5 章

　　I

　　天界的十天一次大天使长会议，一个新面孔引起了一阵议论。其实之前就听闻了帕恩斯达特一事，可没想到骇人听闻的传言居然是事实。接替的卡泽尔虽然只是代大天使长，但这至少说明了帕恩斯达特行踪不明这点。

　　现任的五位大天使长中，只有水大天使长洁欧莉斯是女性，银色的头发长至腰际，水蓝的眼睛透着智慧的光芒。一瞬间，卡泽尔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弗蕾妮的影子，但弗蕾妮应该比她天真可爱。

　　地大天使长齐凯特与帕恩斯达特是同辈，端庄的脸上刻着沧桑的印记，原本这德高望重的二人是会议的中心，可现在失去挚友的齐凯特却显得孤助无力。

　　卡泽尔无疑是六人中年轻一辈的，但却不是最年轻的，最年轻的是造物系大天使长吉麦艾尔。造物系的天使是天界唯一能使用创造魔法的系别，尤其擅长武器的打造，可以说是天界的武器库。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天使长，可见吉麦艾尔的实力不凡。

　　另两人，火大天使长夏维、雷大天使长法伊拉与洁欧莉斯差不多年纪，镇定地表情使人看不出他们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会议倒是没什么特别，首先对帕恩斯达特之事表示哀悼，接着讨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事。卡泽尔大部分时间只是作为旁听者，并没有发表意见。或许他认为第一次不应该过于张扬，而且也不太熟悉其他五人的性情。

　　会议过后，卡泽尔正要离开，却在门外被吉麦艾尔挡住去路。

　　“卡泽尔？听说你曾经向帕恩斯达特提议进军魔界？”对仍是三翼的卡泽尔不用敬语也就算了，连帕恩斯达特都直呼其名，足见吉麦艾尔的狂妄。

　　卡泽尔浑身一震，从吉麦艾尔的眼神里他无法分辨出对方的立场。几秒后，卡泽尔略略点了点头。

　　“呵呵，有意思，要不要跟我合作？三天后我在创造之城东边的树林等你的答复。”抛下这句话，吉麦艾尔头也不回地径自展翅离开了。

　　II

　　[人界]

　　雅故意勉强挤在铃声前踏进教室，可是她身后的赫迪萨还是引起了班内的骚动。1米9以上的个子，一身黑的打扮，帅气的脸，炯炯有神的金眸，赫迪萨一出现便夺走了全班人的视线。

　　“加葭雅，你的男朋友？好帅！”女生们纷纷发出这样的感叹，男生们也差不多，只是把最后两个字去掉了。幸好老师紧接着走了进来，才把沸沸扬扬的班级“镇压”了下来。

　　“雅，干嘛要到这种地方来？”为了不影响别人而坐在最后一排的赫迪萨不解地问。

　　“你听这课就会明白了。”

　　“人类的历史根据记载大约起源于五千年前，那时的原始人只能使用简单的工具，但就是这种差别区分开了人类和动物。后来，随着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各种文明渐渐兴起，最终发展成为现在的世界……”

　　“老师，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解释的现象，比如亚特兰蒂斯的传说。老师认为这是不是外星人所为？”有人举手提问。

　　“至今我们还没发现人类以外的智慧种族，我个人认为这只是一种无根据的猜测。各种文明都有其特点……”

　　“迪萨，你怎么看？”雅轻声发问。

　　“只能说人类还真是自大，因为无知就否定别人的存在。不过，我们倒也不是外星人。唔，五千年啊，那时候的魔界……等等，三界不是同时创建的吗？魔界的历史应该已经有两万多年了，人界的历史怎么会短了那么多？”赫迪萨听着讲台上的人类的讲课，随便翻翻手头的教科书，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雅点点头：“关于这件事，雷亚的父母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此时的希雷亚正在屋内踱来踱去，自从昨晚归来后，他就一直维持着现在这种坐立不安的样子。昨晚的事该不会是场梦吧，居然不明不白地就在人界遇到了国王和王妃，还，还看到了两人的那种镜头……一连串浓缩的奇遇甚至使雷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正常地度过千年生日。

　　“少爷，老爷叫您。”一个佣人在门外通报。

　　希雷亚一家住在一幢雄伟的城堡中，由于过于长寿，他们不便经常与人类打交道。城堡内的佣人也大都是半魔族，只有几个是在附近迷了路的孤儿，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住了进来，条件是不能泄露任何关于这座城堡的事。而人类则把这座城堡视为鬼屋，没事也不会随便接近。

　　“父亲，您叫我？”雷亚来到他父亲希度菲的书房，他母亲希婉辉也在旁边。两人都是纯正的赫姆斯族，仪表端庄，虽然年事已高，但魔族不会在容貌上表现出衰老，看起来两人都还是风华正茂。尤其是希婉辉，生得一身赫姆斯族罕见的雪白肌肤，不失为一名佳丽。她左手上的一只半透明的白玉镯更衬出她的高贵。

　　“雷亚，昨晚你到哪里去了？又去找那个天使了？”声音带着谴责，但也带有关怀。

　　雷亚点点头，“孩儿不孝，但孩儿实在不能放过那个家伙。不过，”雷亚跑到希度菲跟前，“孩儿遇到了……遇到了……”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得可信度高些，雷亚吞吞吐吐，但这犹豫使希度菲产生了误解。

　　“哦？雷亚终于找到你的心上人了？”看着雷亚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希度菲猜测道。知道自己年月不久了，夫妇俩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看到雷亚找到终身伴侣。“是男是女都没关系，哪天带来给我们看看？”

　　雷亚脸上一阵红潮，“不，不是的，”虽这么说，可脑袋里却尽是加葭雅的倩影，“不是的，孩儿遇见陛下和王妃陛下了！孩儿怕吵到您们休息，所以一直没敢来告诉您。”

　　“你，你说什么！”夫妇两人都开始紧张起来，“真的吗，真的是陛下，赫卡斯陛下吗？”

　　“不，陛下名为赫迪萨，以他的霸气还有王妃陛下的身手，孩儿敢肯定就是他们。还有，陛下说会亲自来此地。”

　　“哦，哦，五千年了，终于……。郦儿，赶快，赶快叫大伙儿好好收拾收拾。来，雷亚，给我们讲讲陛下啥样子。”

　　“火之精灵，以我之名探寻火之结晶。”下课后，雅和赫迪萨两人以最快速度摆脱一群好奇的学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寻找雷亚一家的位置。

　　一会儿后，雅回过头，笑着看着焦急等待结果的赫迪萨，“找到了，迪萨，我们走吧。”

　　黑色的旋风出现在城堡门口，像迎接其主人一般，城门慢慢开启，两边跪着十来个男男女女，随后，一对夫妇和希雷亚从里面走了出来。

　　“臣等恭候国王陛下、王妃陛下多时了，”两人弯下身子，希雷亚则是单膝跪下，“请走这边。”

　　赫迪萨牵着雅的手臂，在前面一家人的带引下穿过花园来到宽敞的会客室。房内早已布置停当，赫迪萨和雅两人的座位醒目地列在其他座位之首。

　　“陛下，臣还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陛下的英姿真是三生有幸，王妃陛下的美貌也确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上了茶后，希度菲面对这年轻的一对，感慨发自肺腑。不过，在赫迪萨听来，这无非就是客套的奉承，而他为人最讨厌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还好在雅的一个眼色下，赫迪萨将不满压在了心底。

　　“不知卿等的名字，还有为何会在此地人界？”说实话，说出这些社交词汇赫迪萨浑身觉得不舒服。要是在其他情况下一定把这些全交给雅，但现在雅先于自己开口的话会给那对老夫妇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回陛下，臣姓希名度菲，这是臣的内人婉辉，还有犬子雷亚。”希度菲边说边以崇敬的目光悄悄打量着赫迪萨，不过留给雅的更多是好奇和怀疑。

　　“希？赫姆斯族名门的希家？”先前雷亚自报姓名的时候，赫迪萨根本没留意，现在才注意到这三人的出身不凡。

　　在赫姆斯族，“赫”姓是只有皇族才能使有继承的姓氏，另外还有几个名门。所谓名门，并非说是像贵族社会中的爵位一样可以永久流传下去，拥有这些姓氏的家族在历史上一定官盛一时，但一旦在某一辈变得碌碌无为，则自动从名门中除名。另一个原因是魔族的生子概率低，因此很多名门在第三代甚至第二代就失去了继承人。一旦有了子嗣，他们从一定程度上也继承了父母的魔力，再加上优秀的家庭教育，这些子嗣中有所作为的不在少数，不过，父母的荣耀带来的激励以及想要超过他们的决心才是维持这个姓氏立于名门更重要的因素。“希”就是这些名门之一，在将来可能“必”、“涅”都会成为赫姆斯族新起的名门吧。

　　“臣的家父曾是先王的上臣，不过想必经过那么多年，希姓已经不是名门了吧。”

　　“唔。”赫迪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赫度菲所说的先王指的是他父王赫卡斯还是赫卡斯的父王他也不关心，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是赫度菲一家来到人界与现在天界人在这里和魔界的动作是否有相关性。

　　“至于臣等在人界的缘由……。”赫度菲的视线扫了扫房内的各人，两个侍奉着的佣人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雷亚犹豫着是否也该离开，但雅“无妨”的目光使他留了下来。

　　门发出合上的声音，赫度菲这才开了口。

　　“当年赫卡斯陛下派遣臣至此是为了执行一个秘密的命令。五千年来，臣一直将其作为机密，只有内人对此略有所知。”

　　III

　　[魔界迷迪艾尔王宫]

　　“呀，陛下，您怎么也不事先告知臣妾就亲临此地呢？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啊。”

　　与忙政务都忙到人界去了的赫迪萨（这是赫某某的证词）相比，魔界三巨头的另一位现在正悠闲地在后宫中晃悠。冷不防碰到一个妃子，那妃子就“受宠若惊”地亲密地靠了上来。

　　“我来我自己的院子还要事先告诉你？”

　　“臣妾惶恐。”

　　迪西卡尔看起来心情极度不佳，否则他再无聊也不会跑到后宫这种被冷落得已经结了冰的地方。平时他最多看几眼的妃子，现在居然亲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还搂进了自己的怀抱，久久没有松手。那妃子这回可真是受宠若惊了，怦怦的心想着难道陛下回心转意了？

　　可是，迪西卡尔心里念着的当然是另外一回事。

　　哼，该死的蓝，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到你来找我为止。我气死你！

　　[数分钟前]

　　处理完一天的政务，迪西卡尔惯例把拉斯提亚带在身边，回到寝宫。

　　“蓝，陪我说说话嘛！”迪西卡尔发觉今天的拉斯提亚进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光顾着闭目养神。

　　“迪西，我正在集中精力探查罗尔亚那边的气息。”拉斯提亚瞑目坐着，努力从水之精灵那里获得具体的信息。

　　“蓝，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不要那么用功嘛。”迪西卡尔开始像苍蝇一样围着拉斯提亚转来转去。

　　“蓝，你用不着为那个色鬼那么卖力啦。”不仅行动像苍蝇，连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叫个不停。

　　“蓝，你再不停我可要吻你咯。”

　　终于，在迪西卡尔十多分钟的努力下，火山爆发，一向冷静的拉斯提亚做出了与他性格完全相符的冷静的、切中要害的判断。

　　“瑟勒斯，把这个烦人的家伙赶出去！”拉斯提亚一声令下，一头一人半高的龙迟疑了一下，万分歉意地、连吼带踢地将主人的主人迪西卡尔赶出了寝宫。

　　“啊，终于清静了！”拉斯提亚由衷地发出感慨。

　　而外面的迪西卡尔则是青筋暴起。“蓝、晶、你、你居然敢让精兽把我这个御主赶出来！我会让你后悔的！”

　　于是，几分钟后，稀客出现在了后宫，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陛下，大将军找您。”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一个侍从跑进后宫。

　　“跟他说我没空！”迪西卡尔头也不回，接着松开怀中的妃子。“爱妃，我们去里边好好谈谈？”

　　“可是，大将军说有要事……”跪在地上的侍从有些慌神。

　　“我说没空你没听见吗？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为何不亲自来找我？”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迪西卡尔比谁都清楚。拉斯提亚是他众所周知的情人，也可以说是独宠，但他就是不喜欢后宫这个地方。虽然迪西卡尔是男女通吃，后宫中男妾也不是没有，但拉斯提亚就是不想跟那些只会躺着撒娇的人同流合污。因此他本人几乎没踏进过后宫半步。

　　可恶的蓝，这次我定要你为我让步！

　　透过幻力看到一切的拉斯提亚真有些咬牙切齿了。

　　“蓝晶大人，属下明白您的心情，但这件事不可不报，您还是暂且忍着吧。”

　　“我懂，瑟勒斯。”

　　接获大将军驾到的迪西卡尔幸灾乐祸极了，随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与妃子品茶聊天。

　　“迪……陛下，臣有要事禀报。”看到眼前一男一女亲密的样子，拉斯提亚的眉毛抖了一下，当作没看到般恭敬地行礼。

　　“爱卿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而且爱卿不是向来讨厌这‘庸俗之地’吗？”哼，我要好好整整你！

　　忙？忙你个头！算了，反正这笔帐迟早会讨回来的。“陛下，臣方才收到舍妹的通信。”

　　迪西卡尔眼前“噌”的一亮，接着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加葭雅从来不会找拉斯提亚聊家常。

　　“蓝，我们走。”

　　几乎与话语同时，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空气中。美梦刚开始就破灭的那妃子像受了天大的打击瘫在椅子上纳闷。“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将军还有个妹妹？”

　　“雅妹妹说了什么？”

　　“她说人界的魔族和半魔族正受天界来者的攻击，已有数人身亡。她和赫迪萨君王目前都身在人界一纯血赫姆斯族家里，那里似乎还住着几个迷迪的半魔族。”

　　“这个和罗尔亚的事，要是偶然的话也太巧了吧。”迪西卡尔捏着下巴思忖着，拉斯提亚赞同地点点头。

　　“她还说了什么？真是的，蓝，干嘛不让我来接听？”迪西卡尔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发生过的事，又开始了橡皮糖攻势，伸出双手想抱住自己的情人。

　　可是，拉斯提亚的记性没那么差，他觉得报复的时机来了，一侧身躲过了拥抱。“侍从说陛下没空，所以臣只好代劳了。加葭雅还特地问候了陛下呢。”故意用了迪西卡尔不喜欢的敬语，还在“特地”上加了重音。“加葭雅不愧是我元素界的第一美人，穿着人界的服饰也风采依旧，无与伦比。”

　　这一招就像在肚子饿的人面前炫耀失之交臂的食物有多可口一样，迪西卡尔听得垂涎欲滴，满脸后悔。两秒钟后，他终于意识到了拉斯提亚的用意。

　　“蓝，我的蓝，刚才是我不好，我打扰你办事也是我不好，我道歉啦。”迪西卡尔在拉斯提亚面前倒好像经常是受欺负的一方，不过他当然有他的用意——这种时候的拉斯提亚是最不设防的。于是迪西卡尔趁机一把抱住，在他还没开始还嘴之前就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唇。

　　唉，算了。拉斯提亚在心里叹口气，乖乖地任由迪西卡尔摆布。幸好刚才迪西不在，加葭雅的那最后一句，到现在他还不知是否该将其告诉自己的御主——

　　“五千年前的亡灵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