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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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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一棵桑树上住着一些毛虫。
有一条花色毛虫和一条青色毛虫是好朋友。
晴天；它们一起攀爬枝丫，一起品尝桑叶，一起懒洋洋地爬在枝头晒太阳。
雨天；它们一起躲在树叶下听雨声，一起在雨中小憩。
日子一天天过得柔软，舒适，缓慢。跟毛毛虫一样。
阳光和雨丝也都柔软，细腻，温柔地涂抹在两条毛虫身上。
两条毛虫总是静静依偎在一起，时光便在这不起眼的小幸福中流走了。
【二】
有一天，花色毛虫对青色毛虫说：“现在我要入眠了，等我醒来时我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不过我睡着的时候不能再陪你说话，不能再陪你一起晒太阳了。可能，我看上去像是死去了，你不要害怕，知道吗？我一定会醒来的，变成在天空中飞舞的蝴蝶。”
青色毛虫咬了一口桑叶，摇头晃脑地嚼，咽下才说：“你要赶快醒来，不然我会很无聊。”
花色毛虫笑了笑，说：“你也快到了作茧期了吧？真想和你一起在蓝天上飞啊。”
青色毛虫丢下吃了一半的桑叶：“我也可以在天上飞吗？太好了！”
花色毛虫不舍地看着对方：“小虫子，就怕等我变成蝶后，你还会认得我吗？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你。”
【三】
没多久，花色毛虫吐出洁白的丝将自己包裹成茧。挂在它与青色毛虫常玩耍的地方。亮晶晶的。
“记得多吃饭。”
“下雨记得躲雨。”
“当心不要给人类捉了去。”
……
青色毛虫趴在花色毛虫作的茧旁，无精打采地回忆着对方。
果然，习惯了他的陪伴么？
果然，没有他的时候时光停滞了么？
然而，毛毛虫是没有心脏的，如果有的话，他那颗小小的心脏里充斥的都是他的影子吧？
时间很缓慢，缓慢到让他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自己也吐出洁白的丝。
“像他一样要作茧了哦。等我醒来时，也会变成蝴蝶吧？和他一样，可以一起飞呢！”他幸福地想，并且带着这种小幸福和对方的记忆入睡了去。
如果作茧算是一次死亡的话，那么我会爱着你死去……
【四】
阳光很温暖，油画似的暖。气氛很温暖，恋爱一样暖。
挣扎了好久，终于醒来了啊。
那是阳光吗？久违了呢。
鼓动还有些柔软的双翅，试着飞翔。
眼睛张张望望。
他呢？那个茧，已经打开了哦。
他呢？飞走了么？
不甘心地落下，靠近那个已经打开了的茧。
不是说会变成蝴蝶和我一起飞吗？你在哪里呢？你说的话不可以不算数啊……
【五】
闪耀的玻璃瓶。
扑朔的蝴蝶。
玩耍的孩子们。
应该是一种美丽的景吧。怎么看起来有些悲哀，和深深的无奈？
被困住了。无论怎样努力也飞不出去啊。
他呢破茧而出了么？
他呢？在寻找我么？
我说的话不能不算数啊……可是，出不去了啊。
瓶外的笑声，瓶内的挣扎。
有着无人知晓的无奈与哀伤。怎么那阳光看起来有些刺眼呢？
【六】
飞了好久好久。没有歇息。可是为什么不觉得累呢？
其实已经好累了吧。其实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吧。
但是我要找他啊。我要和他一起在蓝天上飞翔呢。
夜，开始吞噬大地。
好冷。好累。
那是什么？火焰吗？好想靠近啊。
不行。我要去找他啊。
那是什么？玻璃瓶？
那是……他？
【七】
他极力地鼓动双翅，飞向那个玻璃瓶。
他看见了，玻璃瓶里困着一只蝴蝶。
他也看见了，玻璃瓶外飞来一只蛾。
他缓缓落下，触角抵着瓶身：
“你还认得我吗？是我啊。”
他说：“认得。我知道是你。”
“为什么你变成蝴蝶我还认得你呢？”
“因为我们拥有彼此的爱。”
“走开，你这讨厌的飞蛾！”忽然，一个孩子走过来，用手挥走了他。
“哼，不就因为玻璃瓶靠着火焰么？飞蛾果真爱扑火啊。”
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孩童们的笑声竟有几分恶魔的色彩。
“什么？我是蛾？”惊愕中才发现自己黯淡的翅膀，丑陋地扑打着。
回看被困的他，彩色的翅停止煽动却又一番别样的美。
孩童们嬉笑着又围坐在篝火边。躲在草丛后的他却不敢再露面。
不是因为怕孩童们地驱赶，而是怕见他。
他是蝶，流光溢彩。而我是蛾，低劣悲哀。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的爱。是不是不应该？
【八】
“你在哪里？嗯？你别相信他们的话啊？”瓶里的蝴蝶呼喊。
“嗯。。。我，我在你旁边的草丛。”小声里透露着自卑，毫无生气。
“呵，”蝶笑，“他们在骗你呢。你是蝴蝶啊，是最珍贵的灰色蝴蝶呢。”
“……你骗我。”
“真的。”
“我才不信。我就是蛾。……我好丑……”
“才不是。你在我心里比最多彩的蝶还要美呢。彩色算什么，灰色有灰色的美。”
“真的吗？……那么说，你也承认我是蛾了？”声音先欣喜后失落。
“那又怎样。记着，蝴蝶的情话说给飞蛾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