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笑乐意》树袋熊二

37、Chapter 37

　　送萧晓去医院的是萧长空，对上自家妹子那冰冷埋怨的眼，心虚的萧长空难得的一路保持了沉默。
　　“那个，我，我停车，你们先上去吧！六楼重症室。”对上萧晓那面无表情的脸，萧长空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哆嗦。
　　萧晓是没空管自家那没出息的老哥，决定用那种手段弄自己回家的肯定不是他，而且现在伍乐比较重要。
　　“呐，小乐，你还记得来的时候我用的哪只手搂的你，然后另一只手在你手上写了几个字吗？”萧晓拍着伍乐的背，在伍乐呕吐完毕之际，递上手巾纸和矿泉水。她确实不指望那令人窒息的伤痛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痊愈。
　　伍乐总算是止住了呕吐的冲动，站了起来，涮完口，擦完嘴，苍白的小脸又挂上了皱眉的表情。瞥向右下方的眼睛代表着此刻她在回忆。
　　萧晓坐在自己的左边，一如当年自己母亲一样，恩，用的是右手搂的自己，和母亲不同，萧晓搂着的是自己的腰际，恩，还掐了自己三下。写了些什么？哦，对哦，萧晓有用左手在自己的掌心画着什么，是什么呢？
　　伍乐很是努力的回想着，陷入沉思之中的她没看到萧晓满意的笑容，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萧晓拖着走进了医院，坐进了电梯，去到了六楼。
　　啊！对了，是一竖，一个不规则的圈，还有个半圆！萧晓从上车开始没多久就一直拉着自己不停重复着这三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呢？
　　“回魂了！”萧晓受不了伍乐一直走神的样子，用手在伍乐面前晃了晃，召回了伍乐的神识，“待会陪我进去看个病人，好吗？”
　　谁啊？伍乐疑惑，不过很快就知道萧晓要看的是谁了，因为送她们来的是萧长空，而这边站着的是萧迢，那边还有个柳月琴。
　　对上柳月琴的眼，伍乐下意识的就搂了萧晓的腰，眼里冒起锐利的精光。
　　萧晓一开始是莫名，待看到伍乐瞪视的人后，萧晓笑出声来。这呆子，这种事怎么就这么敏感呢！不过，感觉倒是不错！
　　“晓，你来了？”柳月琴压下心间那磅礴的怒意，迎了过来。之前对着萧迢时脸上的冷冽消失不见，只是在看到萧晓腰间的手臂时眉头微蹙了下，再抬头的时候，依旧是温和的笑颜。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萧迢居然用了那种方式将萧晓请回了家，还没来得及赶去萧家看望萧晓，就听说萧晓身边有人了，是个和她不太一样的女子，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学妹。
　　侥幸心里在见到两人出现在医院时破灭，萧晓居然来了医院，那个前天提起老爷子都还一脸决绝的萧晓居然主动要求过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人一起来了！
　　不可否认，在看到伍乐揽着萧晓腰际的时候，柳月琴心里烧起了熊熊烈火，而萧晓那带有宠溺和满足的笑却是猛锤尖针，直击心脏，可是风度，她还是有的，多年的教养习惯不容许她破功，自尊也不允许她在此刻露出挫败的表情。
　　晓！又叫晓！伍乐眉头不自觉的收拢了些，小嘴也不满的嘟啷了起来，放在萧晓腰间的手也收紧了些。
　　腰间传来的疼意让萧晓哭笑不得，转过身，捏了伍乐的鼻子，萧晓总算是开了口，“小乐乐，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究竟有多大呢？搂那么紧干嘛，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我还能跑了不成啊？”
　　“对......对不起！”伍乐赶紧撒手，蹭着鼻头，一脸歉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伍乐再次搂住了萧晓，只这次她没有再用力，而是用手掌托着萧晓的腰，盯着萧晓，眼里是疑惑和急切。她没听错吧，萧晓说的，还有之前在自己手心画的那三个符号，是自己想的那样么？
　　“我说，你该不会一直没把我的表白放心上吧！”萧晓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你说这人，至于笨成这样吗？“就许我是你的独一无二，你就不能是我的地老天荒？”
　　面对萧晓的疑问，伍乐愣了下，随即笑了，很灿烂很灿烂的笑了。
　　这人，笑得可真丑！不过，恩，我喜欢！
　　回以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后，萧晓再次捏住了伍乐的鼻子，“走啦，先去探病。”

　　萧晓没有想到，仅一天的时间，躺在床上的那人便苍老虚弱了那么多。这也是第一次，萧晓相信了萧迢的话，老爷子，真的撑不住了。
　　昨天萧晓被押着见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还是在自家宅子里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但是看向自己的眼，还算精神，开口唤着自己“晓儿”的时候也还算有力。
　　只是这会儿，那半睁的眼，半天无法聚焦，而那张口叫唤“晓儿”的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感觉下一秒随时都会续不上气一般。
　　这会儿，萧晓脑子里不若昨天，飘过的不再只是萧老爷子那厉声骂咧的脸，也没有针对自己母亲的画面，脑子里回放的是夏日午后，自己窝在那个宽大舒适的怀里，听着那低沉的嗓音给自己讲述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还有衬着那满头花白，对着自己笑得慈祥的脸，宠溺的揉着自己的头，温柔呼唤着自己“晓儿”的片段。
　　泪，不自觉的就那样滑落出来。捂着嘴，萧晓呜咽了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那个宠爱着自己的爷爷呢？那个总喜欢抱着自己，用各种东西逗着自己，会看着自己笑得很温柔、很温柔的爷爷呢？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印象里那个慈祥的爷爷逐渐被厉声严肃给代替了，什么时候自己心底的喜欢被怨恨给取代了，她不记得了！她真的不记得了！
　　走上前去，伸手拉住老人的手，压制住呜咽，萧晓总算是回应了老人一直断断续续的呼唤，“爷爷，晓儿在，晓儿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晓儿错了！”
　　厚实的大掌裹住了白皙的娇嫩，萧老爷子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萧晓的头，一如很久很久以前一般，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呵，呵呵，我家的晓儿长大了，爷爷也放心了。”
　　“爷爷”萧晓扑在萧老爷子的腿上，放声哭了起来。
　　是的，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调皮趁着爷爷睡着的时候用小剪刀将爷爷的头发剪了个凹凸不平，她老爹要教训她的，可是她就扁扁嘴，自家爷爷就一巴掌拍开了自己老爸，说是自家孙女出息了，这么小就有理发的天分，这是福啊！硬生生的将萧迢训了半天，那晚，自己是坐在爷爷的腿上吃的晚饭，对上自家老爹那挫败的脸，得意的挥着小拳头，转身还用油腻腻的嘴在老爷子脸上印上了那么一记，“晓晓最喜欢爷爷了！”

　　病房里充斥着沉痛，伍乐心中压抑，看不下去萧晓伏在大腿哭抽的背影，转过的头刚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熟悉。
　　皱着眉头，伍乐犹豫了下，还是出了病房，随着那人拐进了医院的楼梯间。
　　“有事？”柒月那一脸的凝重，伍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没，就来看看你！”柒月想了下，还是决定不说。“姬雪她们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导师那边清雅也招呼过了，萧长空出面打了电话证实，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在这里陪着萧晓，如果后天萧晓还抽不开身，你自己酌情考虑，回不回来，给我个电话，需要请假的话，我帮你搞定。”
　　“你呢？要走？”柒月的交代很详细，不过笑容却有些僵硬。
　　“呵！你在这边陪你女友，姬雪她们在这边好玩好吃的，我无聊嘛！还不如回去找自家的家伙玩玩，那边的生活比较适合我。”柒月伸手摸了摸伍乐的头，“乖，自己好好陪着你家萧晓，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可不能让人家跑了啊！这会儿我看那老头估计是快不行了，你家那位哭得可是声嘶力竭的啊！哎~好好安慰下人家，不要老闷着不吭声，女人嘛，总是需要甜言蜜语来哄的，知道吗？好了，我也不说了，快回去看看，我看旁边那嫂嫂看萧晓的眼可不一般啊！”
　　就在柒月摸完伍乐的头，打算转身下楼的时候，伍乐拉住了柒月的手，依旧皱着眉头，用不大的声音叫了声“柒！”
　　“唉~”保持了十秒僵持的姿势，柒月还是选择了投降，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我刚才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
　　“轩辕逸让人给捅了，这会儿肆正抢救着，贰打的电话，说是叁正拿着枪说是要毙了伤逸的那丫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满意了？”
　　伍乐定定的看着柒月，两分钟后，伍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你到楼下等我，十分钟后我来找你。机票，你再多订一张。”
　　“伍乐！”柒月提高了音量。
　　“我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伍乐点了下自己的头，也不再说什么，推开了门，直接走了出去。
　　柒月的意思她懂，真的懂，萧晓现在很脆弱，需要人陪，自己就该寸步不离，可是世上不止爱情这一份情，轩辕逸于自己，有养育之恩，有知遇之情，她不可能有了爱情，出了门，就啥也不认了。
　　这就好比母亲女友落水的那个狗血问题一般，世间没有两全其美。只是现在的萧晓，有亲人陪着，而且她也确实需要点空间去修复和家人的关系，所以自己的缺席，不见得全是坏事，只是，一想到萧晓那无助的身影，伍乐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揪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