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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小囡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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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岭定定地回视着暮田田,忽然惨然一笑:“你喜欢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你倒要来问我?若你自己都不知道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是我——你喜欢的人就是我,你怎么说?”
暮田田愣了一下,笑了笑,垂下眼帘,忽觉一阵失落。
她低声道:“不,肯定不是你。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又这么喜欢我,我为什么会把喜欢过你的那些记忆全部都忘掉呢?人只会忘掉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幸福的,那是傻子,可不是我暮……岳田田。”
她说完这句话,自嘲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特别特别难受。刚才那一刻,真的很希望沈沧岭说的是真的,真的宁愿相信他,宁愿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可所有的迹象都告诉自己,那不可能啊。
生平头一次,这么这么想找到那个自己所爱的人,虽然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出现过,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老妈写的《涩恋年华》里有这么一段话:在我们生存的时空之外,如果还可以同时存在着无数个其他时空,而我们却又无法到那些时空里去,那么,假如恰巧我的真爱根本就在另外一个时空呢?
对于暮田田而言,宇宙间的确同时存在着不止一个时空,而她也算是有法子到另外的时空里去。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真爱究竟在哪个时空啊,茫茫人海,何从寻起,浑浑噩噩全是错过,怎么去找到那个人?
怎么办?那个人,他不是沈沧岭,不是沈寂涯,不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真的好失望。
可如果自己从来都没有爱过一个人,为什么会直到这个时候,才蓦然自觉惨淡?
暮田田正低着头默然自伤,却听见沈沧岭又开了口。
他说:“田田,你就是块冰,我捂上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就不信你不化!”
暮田田愕然抬头,看见他背过身,自顾自向床边走去,宽衣解带准备歇息了。
暮田田轻轻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开门出去,又替他将门掩上。
外面月色正好,又是春暖时节,深深庭院之中,当真是花前月下,十足十的春宵良夜。
暮田田对着半透明的夜空长长吐了口气,往自己的闺房慢慢走回去。
这个婚总算结完了,这件事,也就到头了吧?
既已嫁为人妇,暮田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养胎准备当妈妈了。不过沈家上下也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夫妇从洞房花烛夜开始就分房而居的事,下人们都乖觉地不敢多嘴,沈夫人则为儿子大感不平,背地里催了他几次将贴身丫鬟收房,自己也张罗着想给他纳小,只是每次都被他虎着脸顶回来,她气恨不过,免不了背着人在屋里偷偷抹眼泪,每天同暮田田照面,脸子上也就越发冷了下来。
沈铭锴劝夫人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田田的懂事之处,她是在给沧岭找由头好让他将来休了她呢。你不是对这个媳妇不甚满意么?将来若沧岭果真另娶,你还怕寻不到一头让你称心如意的亲事?”
沈夫人想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这才心花怒放,一心只等着暮田田孩子生下来好打发她出门了。
暮田田知道自己现在在沈府是里外不是人,左右都讨不着好。婆婆的脸色阴晴不定乍暖还寒,她自己也明白,就算婆婆知道自己不是歹意,那也更没法同自己亲近了,横竖都是不久就要两不相欠的人,还怎么可能处得像一家子?
其实相比之下,公公婆婆还算是最让暮田田省心的了。年轻的这辈,受了打击的沈沧岭攻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每天早请安晚报到,那些端茶倒水——甚至是倒洗脚水的活儿,他几乎全都包了,一天倒有大半天都在她房中,练功也在她的院子里,俨然把夫妇俩的新房搬到了这里。暮田田老是想起以前听人说古代包办婚姻都是先结婚后恋爱,他们这倒好,先结婚后追求,貌似先前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误会小心结?
得,一切根本就是从负数开始!
还有个麻烦就是沈寂涯。这孩子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爽快了,成天闷头闷脑不吭气,发了疯似的没命练功,打照面的时候连个正眼都不给你。可是一转身老是冷不丁就会发现他雕塑似的站在某个墙角,一脸阴郁的凝注十分让人与被鬼惦记同感。得亏暮田田自己干的就是捉鬼这一行,否则早就被他活活吓死不知多少回了。
不过总体说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都不在乎,既然做了这么个决定,这些后果当然是早就考虑过了的。她安安心心地深居简出,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这孩子将来准也是个小淘气,这时候就已经活活泼泼成天没事就伸胳膊蹬腿,只可惜以前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准妈妈一喊“他又踢我了”准爸爸就贴上来听的镜头,实在是没法出现了。
春去夏至,夏尽秋来,秋老冬深,年关将近的时候,暮田田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沈沧岭在产房外的大雪里满头大汗遍地直转地守了一夜,孩子抱到手里的时候,他的眼里竟有喜泪泛涌,当真如同亲生骨肉。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孩子娇嫩得晶莹剔透的小鼻头,嗔爱不尽地道:“小囡,你可真让你娘受苦了!”
说罢,他握住暮田田的一只手,满脸怜惜:“还疼吗?累坏了吧,快吃点东西,来,我来喂你,小囡交给奶娘,你放心睡觉吧,睡到几时是几时。”
暮田田浑身脱力,余痛尚未尽消,手任他握着,忽觉满心感动。
她便点点头,乖乖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大碗红糖醪糟鸡蛋,而后沉沉睡去,依稀有梦。
梦里不知是谁,面容模糊不清,又偏偏那般真切,从未听过却不知怎的熟悉到令她流泪的声音,满满全是疼惜:“娘子,可真苦了你了……你别跟我说什么她是我的亲骨肉我定会爱她更多,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你,她让你受苦,我怪她都还来不及!”
暮田田噗嗤失笑。刚才沈沧岭也叫她娘子,也说小囡让她受苦,她觉得感动,却什么话也没答。此时她心里却胀腾腾的全是与这人斗嘴的淘气:“哼!哪有你这般当爹的,早知如此,人家才不要给你生孩子!”
那人呵呵低笑,笑声性感得直搔到她的心窝窝里去。她身子一软,便靠在他的臂弯里,不过一两个亲吻袭下来,她便好不争气地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只得娇声认输:“好好好,你不是个好爹爹,却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个美梦,可暮田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再一摸枕头,发现已经板硬了,也不知之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地折腾过几遭。
暮田田这一坐月子,沈沧岭榻前铺上忙得更是殷勤。孩子满月时,家里照规矩请了喜酒大宴宾客,沈沧岭喜滋滋抱着女儿揽着妻子,笑容满面千杯不醉,倒让一旁的沈夫人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背着人偷偷对沈铭锴说:“看沧岭这副模样,哪里有半分要休妻的意思?这个样子都做了出去,将来咱们若真想请田田出门,倒没法跟亲戚朋友们交待了!”
沈铭锴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再多嘴多舌。过了一会儿,宾客们都被戏台子上的锣鼓喧天引了过去,没几个人再来叨扰了,他才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他们俩若果真就此好了,你又何必非要沧岭休妻?若田田还是倔着性子不肯尽人妇之道,那咱们便无论如何都占着理儿。她生的这个是个女儿,就算挂在咱沈家名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子便是犯了七出戒条,你现在急着操什么心?”
沈夫人听罢,恍然大悟,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才舒舒服服看起戏来。
暮田田半神的身体,又加上才十六岁,产后恢复不知有多快。一出月子她就已经细腰翘臀的没了刚生产的印记,胸部却更加饱满高挺,原就婀娜的身姿,此时更显曼妙,再加上怀孕期间分泌的雌性激素,她的皮肤光洁滋润,如同羊脂上又薄薄地刷了层清油,说不出的粉嫩娇糯。
小囡自有奶娘和下女照顾,她这当妈的很快就不怎么插得上手。十六岁的女生,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暮田田没那么母性泛滥,也就乐得不操心。这么一来,她就未免有些无聊起来,算上怀胎待产的时间,她已经在家里闷了大半年,这会儿终于坐不住了,想着该找机会出去走走看看,开开眼界。虽说沈沧岭短时间内不见得肯放她走,而他和小囡如同亲生父女般舐犊情深,也让她不大忍心非把小囡带走,可从长远来打算,她还是该多见见世面,自己有什么本领都使出来,谋出了稳定的生活来源就好办了,将来才有能力带着小囡自己出去过。
而在这期间,她从下人们嘴里听说了一件奇事,就是这件事,让她跃跃欲试,无论如何也要马上出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