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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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整整五年过去，生活过的太平淡，平淡到一切记忆已经化作灰烬。五年前他们从那个斗里出来，张起灵便发誓从此不再下斗，于是那里到真真正正成了他生命的一个转折。至今回想起那时的情形，还依稀可见。他倒是宁愿自己忘了，只是有些事，经历了就无法忘怀。
有时候记忆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当你闲下来仔细去想时，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那些个细节来的，而偶然得空，倒是一股脑的全都涌出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张起灵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想起那个画面，只知道一次比一次模糊，最后只模糊到几个剪影。可就是这样，他依旧能轻松地分辨出每个身形所代表的不同名字，当然，还有那个人的。
他一直是孤独的，只是遇见他之前的日子还称不上寂寞。一个人时间久了终归是要习惯的，一切经历过的总会一点点远去，然后渐渐模糊，再溶解在时间里。太久的光景，他已经活了太多年，记不起自己这是第几次忘记上一段轰轰烈烈的经历。其实每一段记忆都很精彩，却最终都变成一句“无关紧要”，再一次轰轰烈烈的投身到下一段，循环往复，一生如此。
其实一生这个概念在张起灵看来很模糊，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过去太久远，久远到失去意义；未来太漫长，漫长到无法想象。生老病死，他光是这人必经的四个字就免去了“老”与“死”两项。都说长生不老好，其实，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忘记过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同生共死的兄弟，甚至可能还有他不可知的某个爱人，这次却很破例的记得那个叫吴邪的男人。他与吴邪相处短短几年，却成了永生难忘。是朋友亦或是兄弟，这些字眼用在两个人中间总显得有些暧昧莫名。是爱情还是依赖，张起灵也说不清楚。
他一直带着这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身手，在斗里一向游刃有余，却不知为何偏偏对一个半吊子有着无比深厚的信任。张起灵对吴邪的感知度在五年来从未减退过，每次想起他的体温，总会莫名的温暖起来。也许是源于在人世间呆的日子太久，反而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知道这个人出现，才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他还活着，还有人惦念他。
张起灵至今依旧无法想起自己对吴邪的那句“带我回家”是在怎样的心态下说出口的，只是记得看见那张脸，感知到熟悉的体温，便自然而然的产生依赖。他也不是不会脆弱，只是不会脆弱给任何人看，吴邪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
和吴邪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得不说是他经历过最开心的时光，只是拥有过，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习惯之前的生活，孤独，也许应该换成寂寞。
最后的那个斗张起灵下的很后悔，尤其是后悔为什么要带上吴邪。那时候他确实已经够强大，能够照顾好自己，而他却偏偏忽略了那个日子——七月半。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吴邪折在斗里，无能为力。
胖子曾劝过他，却在劝到一半时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他只好默默转头望向窗外。依旧是一片晴空，阳光正好的时候，顺着这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吴邪的古董店，店门大敞四开，那个身影似乎还坐在桌子后头，低头专心盘一块不知什么年代的玉佩。再一转念，依然发现那人是那个姓王的伙计，而吴老板，却再也回不来。
如果当初没能认识他该多好，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张起灵，习惯一个人，也不会想念。只是他偏偏认识了他，又偏偏诞生了有些荒谬的感情。知道吴邪的死的那一刻他居然毫无知觉，木然的跟着胖子回来，又木然的盘下吴邪的古董店——其实并没花几个钱，此前他也算的上半个老板。
直到回来的半个月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吴邪死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他长长久久存货的世界里。张起灵从不知道，自己还会如此心痛。真正的生理上的疼痛，疼到无法呼吸，直到眩晕。
他只能更加沉默寡言，逼着自己适应新的身份，其实每天都在重复吴邪以前做的事，仿佛自己就成了吴邪。那个伙计以前叫吴邪的称呼依旧延续到自己身上，一声“老板”总让他误以为吴邪回来了，五年来，日日如此。
慢慢的和胖子的联系也淡了，长长久久的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惊心动魄的生活显得愈发的不真实，只是那个名字依旧清晰。也许还是时间不够久，不够久到完全的遗忘。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身体的伤痛，心里的伤痛，总是会抹平的。铭刻又怎样，再想一生一世，与你安度余生，也依旧只是空想而已。
人不在了，总是会忘的。
他总会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到古董店门口，屋里面吴邪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个孩子逗着。那大概是吴邪的女儿，三岁的模样，讨喜的很。那孩子总会忽然指着他对吴邪说出一句：“爸爸，门口有个叔叔找你。”。而吴邪也总会望向这边，却又继续哄着那孩子。
“宝贝儿，没人啊。”吴邪每次说出这句话，他总会猛然醒来，躺在床上急促呼吸一阵才能恢复正常。每次他都分不清，到底死的那个是吴邪，还是他自己。
这夜他又这般醒来，忽然反应过来居然又到了七月半。周遭的一切又归于寂寥，月光温吞的浸润了整个房间，居然也映的房间亮了起来。张起灵望着窗外的月亮，难得的有些感慨。今日又是鬼门开了吧，那人是否也能看到这轮月亮呢？
阴阳相隔的距离其实也并不算遥远，如果看着同一轮月亮，自己也该满足了。也许此刻吴邪的注视融入了如水的月光，再渗进了自己永远无法修补的躯壳，其实，也很幸运。想着便难得的翘起了嘴角，那人的气息似乎又出现在自己身边，再或者，从来就不曾离去。
只是张起灵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默默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他的脸，又转头看看月亮，半晌不语。张起灵，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共生？
最终，一声轻叹。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