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集》辜云

6、远甫与茶壶

　　凡人是否真能窥测天意，年幼的远甫曾对此深信不疑。

　　那时候他头上扎两个发髻，脸上挂一行鼻涕，正是别家孩子烦恼着怎么让父母肯掏钱给自己买糖葫芦的年纪。
　　小远甫也有烦恼，不过他的烦恼比其他孩子高尚得多，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开始考虑诸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存在？”“我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人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之类高深的哲学问题。

　　天才总是寂寞的，虽然历史将会证明他的那些烦恼远比诸如：今天我偷吃了明天的点心，爸爸是否会揍我之类的问题——证明起来比较花时间，不过他的周围人显然不那么认为那有多么了不起。
　　“那个孩子有点怪”。她们悄悄议论着，也有几个好心的劝给找个医生看看。

　　不过收养远甫的叔父倒不曾为此烦恼过，非但不烦恼反而很自得。那个人叫“远松”，当时人们管他叫疯子，后世人们称他为“圣人”。在小远甫的双亲为了进行“对妖魔实行人道主义的环境考察”而到雁国公费进修不幸自己被吞掉结果因公光荣殉职后，他成为了侄子的监护人。

　　跟着叔父的那十五年后来在他本人的回忆录中被称之为“经受磨砺大有收获，为今后思想上的成长成熟打下坚实基础”的十五年，但也有松塾的弟子声称听见他醉酒后大骂自己的叔父不是东西，居然欺他小小年纪失去双亲把他当作下人使唤。但总而言之这个人是松塾的创始人，庆王阳子的老师的老师，所以正史对这些话可以自动忽略不计。

　　远甫十五岁那年，有一天看到远松坐在书房对着个茶壶在唉声叹气。我们大可以不恭敬地想象当时远甫瞟了他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扭头想走，结果被叔父一把揪住： \"我的好侄儿，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叹气，你想问就开口吧，没道理你想知道我会不告诉你，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 ~~~~~\" （以下省略 N 个字）
　　不过偶们都知道远甫将来长大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这样的人总是从小有道德有理想尊敬长辈爱护小辈，所以他恭恭敬敬地问叔父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才观日月星辰的运转，窥测天意，今天晚上这个茶壶的天寿已尽，即将寿终正寝”。

　　小远甫听了觉得非常的心疼。
　　不，不，这绝不是因为他昨天看到有人用一个相似的茶壶当了五两碎银，他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所以他心疼绝对只是因为——这茶壶之于他正如某玫瑰之于某王子虽然遍地都是但他钟情的只是那一只。

　　于是他晚上趁大家刚睡下不久就偷偷跑到厨房拿了个装醋的破壶，又跑到书房把它和桌上的茶壶换了个个儿。
　　说也奇怪，第二天老仆人远忠倒真的在书房发现了满地的瓷片和——一股奇怪的酸味，和今早主人起床是身上的味道很象~~~~~~当然他发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一向有洁癖的主人昨晚居然没洗澡~~~~~

　　但不管怎么样那只茶壶是奇迹般地幸存下来了，所以在赤乐 X 年的会试中有道题目是这样的：

　　试以远甫太师与茶壶的故事分析天意的不可扭转性和以人力改变天意的可能性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