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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双峰翠林乱风迹 ...

  •   “……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江美娜?”

      “谁说的?那个江美娜仗着家里有点钱,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最讨厌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那为什么你上课总是偷看她?”

      “我哪有?你不要胡说。她有什么好看的,看她还不如看你呐,你比她好看多了!”

      “真的?”

      “嗯,真的!小羽,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啊!子辛,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你,我想亲亲你!”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咯!”

      ……

      “小羽,你真好!”

      “嗯?嗯!”

      学校操场的边缘,初二的孩子第一次说出了真心话。晶亮的双眼里除了对方,再也装不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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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隽遥的房间,燕惜羽便来到前楼帮忙。此刻已是未时过半,虽说仍是朗天白日,但总有些个客人已经来到“春情欢”买醉。小倌不比窑姐,若只是聊天说笑还好,倘若真要温床暖被,那每人每天就不可能接很多个客人。所以那些个花不起大数目的恩客们,都会由当天没有预约的小倌陪着。

      可是今天当燕惜羽来到前楼大厅的时候,却在二楼靠窗的隔间里,看见了一个他怎么也预计不到的人物。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的丝袍,如绸般光滑柔顺的青丝只用一根金色的发带随意地扎起,些许的碎发散落于那张娇艳玉颜的两侧。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半开半闭,嘴角挂着一个懒散的浅笑。星眸秋波只在无意识的流转之间,便勾去了在场大部分人的两魂六魄,剩下的那一魂一魄也只够众人控制自己的目光,在那人身上留恋不去。

      见到燕惜羽从后面进入大厅,那人轻摆腰臀,起身下楼。虽是个极其简单的步姿,却也让他走得妖娆撩人。而当那人檀口微启,未语先笑时,旁人更是觉得似乎有支细管狼毫正在搔挠自己的脚底心,一股子酥痒劲儿直冲脑门。恨不得就地扑了上去,好好品尝品尝那两瓣柔唇。

      不过,可惜就是这么个绝色的人儿,却是燕惜羽眼下最不想看见的。因为燕惜羽很明白,按今天的情形,他会来找自己准没什么好提携。不出所料,那人一张嘴,就应验了燕惜羽的猜测。

      “阿羽,你怎么这才过来,我都在这里等你好一会儿了!”那人站得离燕惜羽极近,说话间呼出的暖湿气带着些甜味儿,就这么直直地拂到了燕惜羽的脸上。

      燕惜羽微微错开些距离,朝四下里看了看。果然,大厅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拿眼睛偷窥他们俩,更有甚者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瞧,也不怕眼珠子会掉出来。

      燕惜羽心中暗叹了一回,轻声道:“绿醉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是公子有吩咐,差灵哥儿去找小人就是了,何须公子你亲自候着?”

      绿醉闻言噗哧一笑,眉眼弯得更甚:“我也想啊,可就怕有人不肯放人。”

      这话说得燕惜羽实在没法接,所以他只好问道:“不知公子找小人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我看天气快转凉了,我也很久没添置新衫了,想让你陪我上‘无针坊’定制几套冬衣。”

      “绿醉公子,这些事不是一向都是灵哥儿陪你去的吗?怎么公子今天找上小人了?”

      “灵哥儿给我打发出门买蜜饯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可巧我又起了兴头,所以才想让你陪我去。”话说至此,绿醉顿了顿,慢慢收起了些笑容,“怎么?瞧你一副不甘愿的样子,是不是我绿醉使唤不动你啊?还是你打心眼儿里就不愿伺候我?”

      “不敢。绿醉公子你言重了。”燕惜羽无奈地说道,“只是今天津儿病了,玉娘让小人先顶着他的活儿,倘若小人一走,碰巧隽遥公子要找人的话,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楼里那么多的下人,难不成他就只能找你一个了?”绿醉眉角一挑,彻底冷下了那张俊脸,“我今天就偏不信这个邪,非带你上街不可。我倒要看看,玉娘她会不会说我,跟我走。”

      说着,绿醉也不管燕惜羽答不答应,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转身向着“春情欢”的大门口走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出两步,就听见通往后楼一厢的入口处,响起了个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阿羽,我要写字,你给我磨墨去。”

      那声音及时地挡住了绿醉的脚步。他慢慢转身的同时换了个手抓着燕惜羽,下巴微扬,望向了站在那里的说话之人。而立于他身边的燕惜羽只能哀悼自己运气不佳,无辜就成了那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

      这下子“纯情欢”的前楼可算是热闹了。那些客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子儿不花,竟能同时见到两位身价过千的当家头牌。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争的并不是什么高官富贾,而是个小小的随从。虽然那随从长的也算不错,但在那一红一白,一热一冷,一艳一雅的绝色面前,就显得不足入目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苦着一张脸。

      隽遥拿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两人的袖口处,然后全当自己没瞧见绿醉这人,只是直直地看着燕惜羽道:“怎么还愣在这里,你不是今天顶替津儿的差事吗?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磨墨。”

      绿醉似乎被隽遥的视若无睹给激着了,还没等燕惜羽答话,他就冷笑一声:“隽遥,真是不巧,眼下阿羽他不得闲。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吩咐阿羽干活了,你若是想找他给你磨墨的话也行,等我们从‘无针坊’回来再说。”

      然后绿醉半转身,冲着燕惜羽妩媚一笑:“我们走吧。晚上我还有事,若是赶不回来,玉娘她可就该骂人了。”

      “既然可能赶不回来,那就索性不要出门。倘若真是迟了,到时候玉娘舍不得骂你,却是会惩罚随行之人。阿羽他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拖他下水!难道你就见不得别人过些安生日子吗?”

      隽遥的这些话可真是出乎了楼里人的预料。说实在的,这平日里,若是出现“王对王”的局面时,绿醉也没少找机会挑衅,可隽遥总是冷冷淡淡地不加回应。没想到今天竟然角色互换,轮到隽遥提枪拿棍,先挑起了火头。

      绿醉似乎也没料到隽遥会出言相激,顿时愣在当场。不过好歹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心思转得总比旁人快些。他在回神的同时,又向燕惜羽那里靠了靠,似乎巴不得把整个人都挂上去,并且脸上柔柔笑道:“隽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而且,说不定阿羽为了我,会甘心受罚呐!”

      绿醉的语调在句尾向上扬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瞟回到燕惜羽的脸上,看得那些客人们都酥软了半边的身子,就差没有当场流下口水了。

      不过可惜燕惜羽却觉得无福消受那样的“殷殷期盼”,而当他同时感受到另一边射来的“灼灼目光”时,更是希望自己能立刻变成朝阳下的晨雾,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也许是上苍怜悯,舍不得燕惜羽就这么左右为难,在这关键时刻,从大厅的另一厢的入口处传来了一个带着薄怒的声音:“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话音落地,楼金玉便几步走到了暴风的风眼上,左扫一下隽遥,右瞟一眼绿醉,最后视线落在了燕惜羽的身上。

      只见楼金玉两道细眉之间拧出了个“川”字,厉声历气地冲着燕惜羽说道:“阿羽,别以为我平时对你和颜悦色了些,你就能登鼻子上脸,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不是吩咐过你,日落之前,一定要把厨房门口的那堆柴火劈完的吗?可我刚才去一瞧,你竟连一根柴火也没动。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不劈完那些柴火,今天你就别想回房休息。”

      刚看到楼金玉时,燕惜羽还松了口气,可等听完她的那番话后,燕惜羽差点没趴下。要知道,厨房门口的那些木柴堆得比谢三还高出一头,别说是日落之前,就算是再给一天,自己也未必能劈完。

      显然隽遥和绿醉也知道那些木柴的数目,两人都同时变了脸色。绿醉讪笑着道:“玉娘,厨房的那些琐碎事,平时不是老刘头干的吗?为何今天找上阿羽了。”

      楼金玉冷哼了一声,微微侧首看着绿醉道:“怎么,现如今,我给这楼里的人派活儿都不行了吗?阿羽也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为什么就不能去劈柴?”

      绿醉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已不便再说些什么,只好略微憋了憋嘴,放开了燕惜羽。而隽遥则是轻轻咬了咬下唇,蹙眉看了看眼前三人,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还不快去!”楼金玉见两人都收了场,便冲着燕惜羽瞪了一眼后,自己也转身回房,接着去算帐了。

      绿醉见两人都走了,刚想说些什么,燕惜羽连忙一躬到底,道:“绿醉公子,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你!”绿醉见燕惜羽给自己行了这么大的一个礼,不但没高兴,反倒是生起气来。只见那薄薄的胸膛起伏渐快,最后他狠狠跺了下地面,扭头回了自己住的西面小楼。

      直到绿醉消失在视线里,燕惜羽才敢长出一口气。只是,那堆柴火……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等到日薄西山之时,燕惜羽只劈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柴火。老实说,自从他来到“春情欢”,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体力活了。其实劈柴看似简单,但也是个技术活。而可惜的是,燕惜羽长这么大,还没学会其中的技巧。所以等他干了一个多时辰后,两个手掌已经被斧柄磨红,每一次挥出斧头,他都必须紧紧握住斧柄,以免滑动而使得掌心磨得更痛。

      就在燕惜羽歇息了片刻,又一次高举斧子,打算接着再干的时候,身后却出乎意料得传来了楼金玉吃惊的呼声:“阿羽,你!你真的在劈柴?”

      楼金玉看了看那些劈完的柴火,又看了看满头大汗,衣服已经半湿的燕惜羽,瞪大了杏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真的以为我要你干完这些活的吧?刚才那话只是权益之计,阿羽你那么明理,不会听不出来吧?”

      燕惜羽放下手里的家伙,反手摸了把从额头留下的汗珠,慢慢道:“我知道。只是这活也总得有人干啊!老刘头年纪也不小了,能帮他一些是一些。”

      楼金玉目不转睛地看了燕惜羽一会儿,然后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阿羽,为什么你能对所有的人好,可却总是难为你自己?”

      楼金玉说这话的时候,燕惜羽正在收拾劈完的柴火。他身形顿了一顿,直起身子,对着楼金玉笑了笑:“玉娘你多心了,我也不过就是顺手帮别人干些活罢了,这也算不上是为难自己吧!”

      听完这些,楼金玉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横竖都是你自己个儿的事情,我也犯不着为你操那份闲心。天色不早了,前楼的客人也会多起来,你快回房换件干净的衣服,到前楼去帮忙吧。”

      “嗯,好。我顺便去看看津儿的病情。”

      燕惜羽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津儿仍是安静得躺着。不过当燕惜羽试探他的体温时,却发现他比早上烧得更加厉害了。吃惊之余,燕惜羽连忙去找楼金玉商量。

      楼金玉随着燕惜羽到了津儿的床边,两人怎么都唤不醒熟睡的津儿,无奈之下只能去请郎中。

      “玉娘,看来今天津儿是没可能起床了。”燕惜羽拿起津儿额上已经变热的毛巾,放进凉水中从新降温。

      “我看也是。这可如何是好?刚才我去看了看隽遥,他似乎还在为今天下午的事生气呐,若是现在派去跟着他的人再出什么岔子的话,他说不定连今晚的献艺都会不愿去了。”

      “今晚的帖子是秦尚书府发的,隽遥公子不会强硬到宁愿得罪这样的高官吧。”

      “唉!阿羽,你又不是没见过,隽遥他连太子都敢给脸色看,更何况只是个尚书大人。”楼金玉抬眼望了望燕惜羽,“要不,阿羽,今天晚上,就由你陪着一起去吧。”

      “我?”燕惜羽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楼金玉,“我倒是无所谓。但是玉娘你不是说隽遥公子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吗?那他很有可能不愿再见到我。”

      不过出乎燕惜羽的意料,当楼金玉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隽遥并没有反对,只是对着燕惜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从衣柜的抽屉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递到了燕惜羽的面前,冷冷道:“既然要跟着我出门,那就先把手上的伤给治了。我可不希望被人错认为,我隽遥刻薄下人。”

      伤?燕惜羽随着隽遥的视线往手上一看。原来他的手掌上被斧柄磨红的地方,因为刚才又泡过了冷水,所以看上去有些肿。

      接过隽遥递过来的木盒,燕惜羽打开之后,一股淡淡的药香就散了出来。楼金玉马上就认出那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因为价格不菲,所以楼里能用得起这样好药的也只有隽遥和绿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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