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记》噬

5、江南旅行记之周庄上

　　昨天晚上洗过澡晾好衣服后觉得很累很困就去睡觉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是狐狸回来了，头发似乎也是狐狸帮忙弄干的。大概是因为睡得早的缘故，早上醒得挺早，借着昏暗的光依稀看见表上的指针刚好竖着把表上的光阴分割成两半，六点正。
　　动了动脚，活动自如，一点也不疼了。这让我的心情相当愉快。
　　踮着脚走到狐狸床边，某动物还睡得挺熟。化成人形似乎需要依靠法力来维持，狐狸在睡觉的时候喜欢化成原形。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狐狸原形的时候是吓了不止一跳的，那段时间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狐狸化成原形把我和哥哥们给吃了，还经常在梦里被吓醒。醒来的时候狐狸依然在窝里睡着，化作了原形却熟睡的样子相当无害。久而久之也就不害怕了，反而觉得挺乖巧。而且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世界真奇妙，我竟然会捡到一只狐狸精。说起来也很奇怪，人不都说狐身上有很难闻的味道么？为什么我不觉得狐狸身上有奇怪的味道？而且我把狐狸捡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人说他身上有什么怪味。不过呢，那种像沐浴露的味道真的相当好闻呢，狐狸身上总有股儿童牛奶沐浴露的甜香，怎么我以前也洗那沐浴露也不会这么香呢？
　　“阿落，你被小狗附身了么？一个劲儿闻我干嘛，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唔…吵醒你了？”
　　“没有。醒了就去梳洗吧。柠檬汁在梳妆台上。”
　　“哦。”
　　等我梳洗完毕后狐狸已经把床铺和背包都整理好了，此刻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阿落，过来。”
　　“怎么？”
　　狐狸没马上回答我，抓起我没拿牙刷的左手给我戴上串珍珠手链。我能看出是昨天在太湖狐狸手里拿的那几颗珍珠串成的，昨天我并没有仔细看过这几颗黑珍珠，今天映着晨曦看，珠圆玉润、光泽柔和，真是颗颗上品。
　　“喜欢么？”
　　“嗯，谢谢狐狸！”
　　“不要摘下来。”
　　“啊？为什么？”
　　“这样你走丢了我也找得到啊。”
　　“嘁——我才不会走丢呢！”
　　狐狸没继续对我进行吐槽，拿了牙刷和毛巾进了浴室。
　　我耸耸肩，端起柠檬汁开始喝。

　　虽说是睡够了觉，但坐上了车却又觉得有些乏，再看看前面座位的人也都睡着，我也就从容地随大流睡起觉来。
　　介于背包被甩在车子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我懒得去拿来当枕头，干脆就学着其他人靠着椅背就那么睡了。睡着睡着觉得脖子酸酸麻麻的，车子又摇摇晃晃，有人伸了手来把我的肩往里带，头终于枕到了实物，顿时舒服许多。车上开着空调，绕是我穿着件长袖T恤也冷得想蜷缩成一个球，好在没多久就觉得那冷风没往身上灌了，手也像放进被窝一样暖和和的。估计是睡得太好了，我做了个梦。
　　梦见狐狸在和一个人打架，就像银幕上演的，穿着古装又是刀光又是剑影，偏偏那天气又是风雨欲来黑云雷电，吓人得很。狐狸没有化成原形，但他那九条尾巴就像孔雀开屏似的在身后展开，长长的头发在风里飞扬着，宽大的衣袖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灿金的瞳跟夜里的狼眼似的，亮得让人心里发麻。
　　我想开口叫他，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连手也抬不起来，身体却轻飘飘的仿佛一下子就被风吹到了狐狸面前，又一下子被吹得老远，只能看见一白一碧两个身影在晦涩的天气里随着闪电时现时隐。金属碰撞相击的声音却一直没有断过，和着雷声，在荒原上不停炸响。
　　“仙有仙的麻烦，妖亦有妖的难处，仙子你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呢。”
　　“哼！青禾镇上百人的性命岂是你一句’难处’便可算了的！纳命来！”
　　“哟，仙子你这可误会我了，真不巧，我也是为此事而来。”
　　“狐妖生性诡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嘁，自以为是，不可救药。”
　　……
　　“阿落，阿落，醒醒，阿落，阿落。”
　　狐、狸？
　　眼皮好沉，抬不起来。狐狸不要吵，好烦、好烦……
　　“阿落！！！！！！”
　　“哇咧！！”我一下子蹦起来，这一蹦却像是从虚空中又蹦回了地面，狐狸的脸近在眼前，“狐狸？”
　　“阿落，你前世是不是一只小猪啊，这么能睡。”
　　“你才是猪呢！你全家都是猪！”
　　“＝　＝｜｜阿落，我是狐，谢谢。”
　　我扭头看窗外，天灰蒙蒙的，和梦里一样的黑色云朵占据了满满的天空：“狐狸，我梦见打雷了。”
　　“本来就在打雷。不过呢，你睡得跟猪一样，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听见打雷了。”
　　“不是啊，我梦见你和一个人在荒原上打架，穿得跟拍电影似的。”
　　“和我打架的人是不是穿着碧色衣服？”
　　“！你怎么知道！”
　　“我想应该是你梦见自己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了吧。”
　　我下意识往里缩了缩：“狐狸，该不会是我上上上上上上上辈子打了你，所以你来寻仇来了吧。”
　　“我……”
　　狐狸刚说了个“我”字便被导游的扩音器打断没了下文。
　　“各位，我们马上就要达到中国第一水乡——周庄。现在我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周庄。周庄建于公元1086年，是咱们中国第一水乡。唐风孑遗，宋水依依，烟丽江南，碧玉周庄。千年历史沧桑和浓郁吴地文化孕育的周庄，以其灵秀的水乡风貌，独特的人文景观，质朴的民俗风情，成为东方文化的瑰宝。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杰出代表的周庄，成为吴地文化的摇篮，江南水乡的典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清单，荣获迪拜国际改善居住环境最佳范例奖，联合国亚太地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杰出成就奖、美国政府将、世界最具魅力水乡和中国首批十大历史文化名镇、中华环境奖。国家卫生镇、全国环境优美乡镇等殊荣。①说到周庄，大家知道周庄最著名特产是什么吗？”
　　“万三蹄！”
　　坐在我们前面那排座位上的两个大概二十几的男士其中那个胖胖的显得异常激动。我估计他搞不好是冲着万三蹄才来周庄的。话说狐狸是为什么要这么激动跟着我来旅游的？
　　我记得我当时就是说了句“江南美景不错，周庄无锡苏杭。”狐狸就怂恿我去报名了。
　　“狐狸，你是不是特别想来周庄？”
　　“百二十年前我在湖里埋了几坛‘碧云天’，当时与人说好，等到再见她轮回为人时，就把那几坛酒挖出来庆祝。”
　　“那这么说你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吧？”
　　“每一世我都能找到她，只是每次都要与她重新认识一番。这次我只要能看着她平平安安幸福开心地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狐狸，看不出来你挺专情的。说吧，要有我能帮忙的，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一定帮你！”
　　“……”
　　“别这么怀疑地看着我嘛。”
　　“行啊，呆会儿陪我去拿酒。”
　　“我先声明我旱鸭子一只不会游泳，你可别叫我下水帮你捞酒坛子。”
　　“……”
　　因为要陪狐狸去那什么湖拿酒，我只好告诉导游我和狐狸想自己活动，反正进了景区大门就可以在景区里到处走的，要想看什么自己去看就好了，何必跟着导游匆匆忙忙地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导游对我那是相当无奈，于是——
　　“十二点半在景区入口处集合，然后去外面一家老字号饭馆午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
　　按着导游发的简式地图，我和狐狸直奔南湖。
　　“狐狸，你把酒埋在水里会不会已经灌进湖水了吖？水里鱼那么多，可能都把酒坛给弄碎了。
　　“既然是往湖里埋酒，自然是做好了防水工作的。回去了陪我喝两杯碧云天，可好？”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酒名字可真复杂，短短三个字带出那么多感伤。哎——所以我说嘛，爱情这东西伤心又伤身，还是不要的好。”
　　“小阿落你这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到底是谁害的，我揍他去。”
　　“你害的！”
　　“……”
　　看狐狸语塞的样子，我在内心偷偷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吖！
　　“狐狸赶紧找酒，我等着喝呢——”
　　“那酒是薄荷酿的，所以才叫碧云天。我去找酒，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在附近逛逛吧。”
　　“好。”
　　“找不到路了也别乱跑，原地等我。”
　　“嗯。”
　　刚才路过那家店的时候就想进去看看了，在南京看见琉璃没来得及买，今天正好可以看看。
　　“碧落？呀!真的是碧落！碧落，还记得我吗？”
　　我此时此刻莫名又其妙，这阿姨干嘛突然跑上来拽住我手啊？
　　“碧落，怎么觉得你比以前要高了？唔——看上去似乎小了几岁的样子。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呜呜……”
　　“喂喂阿姨别突然抱着别人好不好！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人可以认错，但这三千年才出一颗的东海鲛珠我可不会认错。”
　　我汗颜。狐狸给我的那串手链上的珍珠不会是从那个叫碧什么的人那儿顺来的吧。这下遇到正主的朋友了吧，露馅了吧。
　　“说起来，怎么没有看见霜见？啊，先不说这个，上次你教我的酿酒的法子，我照着酿了好些好酒，就在南湖里埋着呢，算算也有百来年了今天就……碧落？”
　　我的天呐，吓死我了，这阿姨保不准脑子有问题吧。狐狸你到底死那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差点被一疯子阿姨给拖走了吖！

作者有话说

　　①摘自百度百科周庄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