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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最后三个 ...

  •   他们离开柳家,卓不凡一路上想着柳雄的话:“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当初绵绵寄信通知我官府要抄你家的事。那信是喻三教她写的。这消息居然比我们情报网送来的消息还早三天。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不过凡事留意一下比较好。”

      他不禁往喻三那望了一眼,却发现她神色古怪地望着前方。她正想拉卓不凡离开不给他看到。没想到他顺着她的眼光向前看,马上怒从心起。

      “岂有此理,这么烂的画也敢贴!”小唐满腔怒火。

      “眉毛画低了,眼睛画斜了。我的鼻子很高挺,怎么画的如此扁平……”

      “少爷的额头被画窄了,画的衣服式样哪像少爷穿的。乡下人穿都比这好多了…”

      “墨色不匀称,纸质更是差。力度轻重不一。这么拙劣的画技都敢出来见人。……”

      “我和少爷加起来赏银还不到一百两?那些人有没有常识啊?少爷光是画一副画都能赚几百两。没想到官府中人笨到这种地步。……”

      北斗哭笑不得,正常人看见追捕自己的告示即使不跑,心里也必有几分害怕。他们围着这些告示站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是因为这两主仆认为告示里的画像画的太难看了。赏银太低了。他对卓不凡留有的大侠幻想在这一刻幻灭。难怪喻三叫他卓大虾,真是名不符实的虾米。

      最后卓不凡道:“喻三,我们按原计划去官府打听消息。”

      原来在去武当前,他们还要去官府打听消息。这个县不大,但也靠近京师。朝廷的动向这里的官府应该最快得知。他们不能明的打听,就只能用暗的办法——趴屋顶。卓不凡认为有失身份,不愿这么做。现在他改变主意。喻三也由得他去。北斗听到这法子,兴奋地眼睛都亮了起来,直闹着要跟去。最后去的人是喻三和卓不凡,北斗和小唐,他们商议明日凌晨就去。

      午饭后,喻三丢下一句话说要出外打听消息就没影了。花花这次早有防范,她偷偷跟着喻三。只见他来到一个寺庙。这庙不大,却香火鼎盛。直到傍晚,人潮才渐渐散去。喻三很有耐性的在外面看着,当他看见最后一个人离开寺庙时,才跨进寺庙的门槛。

      “施主,我们要关门啦。明日请早。”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低头大声道。

      “我有急事求见乐果师傅。”喻三道。

      “寺庙规定关门后不接待来客。如果你真的很急,说出你的理由,看我们能不能接受。如果师傅愿意见你,请交香油钱五十文,超时费五十文。另外再根据你问的问题收钱。即使你交纳了这些费用,你只能见师傅半个时辰。超时还得交双倍钱。”小和尚念叨了一堆才抬头,他一见到喻三,扫把跌落在地,喜道:“喻大哥!好久不见了。”他见喻三拿钱给他,忙道:“你不用给钱。我这就带你去见师傅。”

      花花悬在屋梁上,望见小和尚看喻三的眼神充满敬意,心里奇怪。喻三见的和尚不像寺庙里打扮的神仙似的僧人,倒像乡间里的普通之极的老头子。他坐在一个围棋盘边,见喻三进来,也不惊讶,只淡淡的说:“你来了。”然后他望了喻三的佩剑一眼,又道:“你还没用上啊。”

      喻三笑着拜见,然后就坐在棋盘另一边。两人不交谈,各执一子开始下棋。这棋下了有一时辰。花花开始还能看懂,看到后面,却发现两人的下法异于寻常,根本不像围棋,而是在摆什么阵法。最令她惊讶的是,那阵法到最后居然摆成了一条龙——垂死挣扎的龙。

      乐果和尚道:“这么多年,你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然后他执起一子,手一挥,棋盘里的棋子突然有生命般动了起来,有的跳回棋盒,有的移动了位置。图案变了,是一条小龙,而乐果和尚把那子一摆,正好放在龙的眼眶,让它蓦地绽放神采。

      花花这才看清这棋盘的古怪之处,它根本不像普通的棋盘,像是一个画板,棋子就像组成线条的点。她心一动,从前京师传说有位占卜奇准的和尚,他最喜欢用棋盘来占卜。见过的人都说那个棋盘很奇特,应该就是这个乐果吧。他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还在京师附近。

      乐果说:“你想做这个点睛之人么?”

      喻三起身,一揖到地:“请大师指点!”

      乐果道:“等你再遇三个人后,你就会自己决定好去向。”

      喻三道:“大师不给我指明路向么?”

      乐果道:“我可以占卜事情,无法占卜人心。心之所向,命之所至。你佩戴的赤炼原本是几百年前一位名铸剑师做来送给一个将军保家卫国。几百年后它却成了魔剑。让人成魔的不是赤炼,而是人心。出家人本应劝人向善,可是施主执念太深,也未必听的进我的话了。”

      喻三答道:“金玉良言岂敢不听,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实在不敢心慈手软。”

      乐果微笑道:“可是施主本性良善,一直也不忍开杀戒。”

      喻三道:“赤炼的前任主人就是这样死于非命吧。”

      乐果道:“但是他做到了前人做不到的事。他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赤炼的所有主人中只有那位将军和他做到了这点。其他人都是孤苦地死去。而你,爱的人比恨的人多。怜悯之情又大过怨恨之心。做起来必万分艰难。”

      喻三沉默,乐果也不再往下说。他拿出真正的围棋盘,两人下起棋来。几盘过后,喻三起身告辞。乐果起身道:“我有位师弟叫水果,善治奇毒。他有个坏毛病,喜欢搜罗奇珍异宝。你的赤炼一直是他的目标之一。你们或许会碰面。”

      喻三道:“谢谢大师提点。告辞!”

      乐果道:“施主,一路珍重!”

      花花听到厢房外小和尚极力挽留喻三,但喻三最后还是离开了。小和尚气冲冲的跑进来道:“师父,你说喻大哥会有危险,怎么不留住他。”

      乐果道:“好徒儿,她有很多朋友,不用担心。”

      小和尚道:“他的朋友会帮他吗?”

      乐果道:“不会。”

      小和尚气道:“那有什么用。我这就去收拾包袱,跟着喻大哥。我的功夫比他好,总能派上用场。只是我走了,师父要自己打扫,做饭,洗衣服,收钱和赶人啦。”

      乐果道:“好徒儿莫恼,为师找个人给你消消气。”他手弹出一个棋子,把伏在屋顶的花花震了下来。

      小和尚还没有男女的概念,看见花花就冒火,一把上前揪住她的衣领道:“你是谁?干吗鬼鬼祟祟?你是不是要害喻大哥?”花花一站起,他发现花花比他高许多,就哇哇大叫道:“谁让你站起来.”

      花花懒懒道:“小矮子,别挡道。”她兰花指一点,让小和尚退了七八步。她转向乐果笑道:“你就是以前京师传言的占卜师吧。可否为我卜一卦?”

      小和尚大叫:“没事先约好,也没有开门费,免谈!”他话音刚落,三个大元宝已经摆在他脑袋上,顺便把他脑袋砸出三个大包。

      乐果道:“你想知道什么?”

      花花道:“我的一个旧识,是活是死?”

      乐果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小和尚道:“回答完毕。你快滚!”他见花花真要走,又大叫:“还有关门费没给!”

      乐果拦住小和尚,道:“公子,喻三就拜托你了。”

      花花道:“老和尚,你叫错了。我明明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家。”

      小和尚抬杠道:“你明明是丑如母猪的臭婆娘,那里美啦?”

      乐果道:“她的武功在几年前被废掉了。请多看顾她。”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把正要发飙的花花和吵嚷的小和尚给震住了。

      晚霞让天空显得绚丽,花花追上了走在路上的喻三,蒙住他的眼睛道:“猜猜我是谁?”

      “花花。”喻三道。

      “猜中有奖!”花花在喻三面前伸出几串糖葫芦,娇声道:“每颗都代表我的心哦!快吃啦。”

      喻三哭笑不得:“这个……”

      花花硬塞到她手里,然后道:“我从来不会买糖葫芦给别人,你是第二个。”

      喻三笑道:“那真是我的荣幸。”

      花花凝视着喻三道:“第一个人如果没死,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喻三看着花花,后者嘴角带笑道:“那人年纪比我小,胆子可比我大多了。居然带着我爬墙,说要带我去体验百姓的乐趣。最喜欢吃糖葫芦,说要请我吃,结果变成我付帐,一直都是那样。没有一刻静的下来,每次闯了祸就笑的特别献媚,让人不忍责备。我自愿背黑锅,可是大人们都知道祸不是我闯的。那人也很有骨气,宁愿挨骂也不要我背黑锅。于是就被罚去跪祖先。我就偷偷出去买很多糖葫芦到祠堂,我们在里面一起笑嘻嘻地吃着糖葫芦……。如果一辈子能这样过该多好,如果没有那场火,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花花如梦初醒,马上止住那些话,只道:“所以啊,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绝对不会!”

      这句话让喻三手中的糖葫芦掉了一地。花花柔声道:“你怕吗?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谁叫你和那人那么像呢?你叫青衣是不是?那人的名字也有青呢。那人最想去的地方是西湖,可我们不能一起去了。而我和你偏偏在那里相识,哎,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青衣,只要你乖乖的……”

      花花的手抚上了喻三的脸,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话中带着阴森森的语气,让喻三不敢动弹。可这样的情形在旁人眼中就显得极为暧昧。至少那对表兄妹已经看不下去了。

      “喻三。”两声叫唤来自卓不凡和柳绵绵,柳绵绵拉住花花,卓不凡拉开喻三,表兄妹的默契好的出奇。

      “我看你们这么晚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柳绵绵咬牙切齿地说。对花花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她决定以后要紧跟着花花,防止她把喻三抢去。

      “青衣,我们回去吧。”卓不凡总觉得花花太神秘,对喻三的目的也不单纯。他决定以后要看好喻三,以免花花对她不利。

      “天都没黑,你怕什么?”花花道。

      柳绵绵的脸一下涨的通红,怕什么?不就怕你和喻三在一起吗?花花似笑非笑,似乎在说你那点心思我早知道了。可惜你争不过我。

      “表妹有事和你们说,她……”卓不凡语气有些高兴。喻三马上猜出来了。按照日子推算,柳绵绵的武功应该恢复了。

      “喻三,给你吃糖葫芦。”柳绵绵大声打断表哥的话。她下午发现自己的武功恢复了,第一个想告诉喻三。可是看到花花和他这样亲密,小女儿家的心思让她决定不说。一路上喻三因为她失去武功而处处照顾她。如果他知道自己没事,也许就不会理她了。

      “表哥说你以前喜欢吃这个,就买来谢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柳绵绵一边说一边斜眼看花花。以花花的个性,一定又会讽刺她。

      岂料花花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糖葫芦的眼神有些悲伤。这样的眼神让柳绵绵马上把两人的恩怨抛在脑后,拿出几串递给花花道:“花花,你也来几根吧。”

      花花头一偏,冷冷道:“我不吃这么无聊的东西。”

      结果还是个讨厌的人呢!我真笨。柳绵绵心里嘀咕着。她突然发现一地的糖葫芦,立马警惕起来。难道刚才喻三买糖葫芦给花花,花花把糖葫芦一扔,然后对喻三甜蜜道:“比起这些俗物,我更喜欢吃你。”然后她就对喻三毛手毛脚……停!柳绵绵,大家闺秀怎么能想的这么下流?花花的气质不像放荡的女子,可是花花那么热情……哎,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呢。

      喻三吃的很慢,走了很久都没吃完一串。柳绵绵担心道:“喻三,如果你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了。”

      喻三微笑道:“我喜欢呐。好东西要慢慢品尝才有意思。”

      柳绵绵被喻三的笑弄的神魂颠倒。她想起爹爹,就拿出一条手帕给喻三说:“吃完就用这个搽嘴吧。”柳绵绵把柳雄要她多给几个人的话忘的一干二净,就想着利用每个机会把所有手帕都塞给喻三。

      冷不妨花花一把抢去,道:“正好我用了午饭忘记搽嘴了。谢谢你啦。”她随意一搽就扔进一个垃圾箩,柳绵绵还没来的及抗议,花花又拿出一条手帕对喻三道:“喻三,猜猜这绣的是什么?”这正是柳绵绵前阵子绣的手帕。

      喻三望着着奇丑的手帕,小心试探道:“这个是石头或是乌龟吧。”

      花花笑问卓不凡道:“以卓公子的眼光看这手帕的绣工如何?”

      卓不凡实话实说:“极差!”

      “表哥!那是鸳鸯!”柳绵绵再忍不住,气的眼睛发红。花花却笑的很开心,她最不喜欢这种天真清纯的女子,看到柳绵绵伤心,她心里就爽快多了。

      柳绵绵正委屈心酸着,不知从哪户人家处传来一缕欢快的琴音,让她不由停步欣赏。曲子结束后,她又把不好的情绪忘记了,意犹未尽道:“好好听哦,真想再听一次。”

      喻三拿出笛子,笑道:“这有何难?”她对着柳绵绵吹出一模一样曲子。

      曲子吹完后,柳绵绵惊喜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呢?”

      “我不知道。”喻三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曲子。”

      “你真聪明呢!表哥也是这样听一遍就会了。”柳绵绵惊讶道。

      “你以为人人像你这么笨!”花花插嘴道。那人也是这样,听她念一遍文章就能复述出来。如果那人还在,自己宁愿像柳绵绵这么笨。只要那人还在,她再笨也无所谓。

      柳绵绵气极,她以后会讨厌花花到底。决不会再怜惜她了。一定要讨厌到底!

      次日清晨,喻三等人已经趴在屋顶了。这里的官员都很忙,一天下来,除了几句简短的话,就没其他了。一直到下午,他们办完公,县官才和师爷闲聊起来。

      县官道:“前阵子朝廷派下来的画像不小心弄湿,画师刚好生病,师爷你写的一手好文章,居然不会画画,.本官荒废画艺多时,不得不亲手画像。虽然画出来还算凑合。可我的心到现在还慌着呢。”

      师爷道:“大人的画技精湛,幸好小人不会,不然就出丑了。我看那些钦犯的脸在大人的笔下都显得英俊不凡起来。”

      这话听在卓不凡眼里,尤为刺耳。这时,有一只温暖的手用力握住他气的发抖的手,他抬眼一看,正是喻三。她伏在他身边,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神一时恍惚,突然想起过去。那时他们形影不离,让他以为那样的相处会持续到永远……

      县官笑道:“师爷,你这张嘴越来越滑了。”他想起什么,面有忧色道:“现在外头不平静,皇上的病情据闻……”说到忌讳的地方,县官聪明地住了嘴,只道:“太子人选一日未定,人心就一日不定。朝臣分了好几派,这党派之争搅得整个朝廷大乱。偏偏这时候又把以前康王爷作乱的旧帐翻了出来。这分明是有心人所为。”

      师爷问道:“大人想支持哪一个呢?”

      县官道:“皇后是我的表姐,我本当支持大皇子。太后是我的姑姑,她明言要挺五皇子,
      这让我一时也拿不住主意了。堂弟,你也是我洪家人,你怎么看?”

      师爷沉吟道:“这也真教人犯难。靖王一派支持仪妃所出的七皇子,他们和皇后一派斗的很激烈。我们洪家一向保持中立,万没想到太后居然会相中仪妃的另一个皇子。听说五皇子身体虚弱,很小就被送去一栋别宛静养。而且他的生母仪妃不喜欢他,一直都没去看过他。皇上根本就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太后提起的时候,他还一脸茫然呢。”

      “那么堂弟你的意思是…?”

      “自古以来立储之事多有争斗。皇后和太后两边都不能得罪。如果我们太早表明态度,麻烦也会跟着来。观望一阵子比较妥当。”

      县官点头称许:“这样也好。静观其变。”

      这时有人来报:“大人,您的表侄在外求见。”

      县官道:“叫他进来吧。”

      一人急步走进来,嚷道:“表舅,救救侄儿的命呐。”

      县官惊道:“英杰,怎么啦?有人要害你吗?”

      喻三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月初调戏唐红意的登徒子——李英杰。他一身狼狈,脸上挂彩。(参见第三章)

      只听他道:“没人害我,只是我若再待在家中,迟早会吐血。十三位娘亲嫌我不够女相,居然每人到外头买了一堆首饰回来给我。更可怕的是,她们……她们要我穿耳洞。我明明是个男子汉,在家扮女人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还要穿耳洞。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所以你一出门又去调戏江湖女子。这样下去的确不好。”

      一旁的师爷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扮女子,调戏?什么跟什么嘛。

      李英杰这才过来给洪师爷施礼,洪师爷道:“英杰,你…怎么去调戏女子?这……太不像话了吧。”

      县官叹道:“这孩子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李家就他一根独苗,其他房所出都是女儿。他母亲仍江湖女侠,为人爽直磊落,偏偏死的早,家里人都怕他长不大,就听信了一个算命师的话将他扮做女孩来养。弄得他在学堂是个男子,回家却要当个女孩。他有其母之风,平时喜欢耍刀弄剑,他的师父因为他家人的命令,不敢和他对打。但他和他爹一样,喜欢有武艺的女子。为了将来能娶位江湖女子,他就使了个下策,出外专门去调戏带刀剑的女子。激怒对方和他动手,从中摸索一些经验。”

      师爷喃喃道:“确实是个下策。这么损的主意亏你想的出来。”不过想到李家那群恐怖女人,这孩子心理没变态已经万幸了。

      喻三几乎从屋顶摔下来,世上居然有这种登徒子,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北斗倒是无比佩服,那个人真有毅力,为了梦想居然作出如此牺牲。

      李英杰咬牙道:“的确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好我学业结束了,也捞了个秀才。我想在参加大考前去外面看看。侄儿不想变成井底之蛙,不想过那种双重的生活。表舅,我想闯荡江湖。”

      县官面有难色道:“江湖之说不过是市井小民饭后谈资。它并不是个好地方。更何况你出生官宦,去那样的地方……恩”

      “侄儿知道。但娘亲说我要变成真正的男子汉,就一定要去江湖看看。”

      县官赞道:“好孩子,有胆识。堂弟你有几个走江湖的朋友,让他们带英杰见识一下吧。”

      洪师爷道:“可是如何对李家交代?何况这阵子江湖不太平静。先是康王爷的藏宝图一事,再有武林盟主的二女儿唐乐意被掳。这两桩事惹得黑白两道几乎天天在打架,。如果你以前真调戏过不少江湖女子的话,万一她们认出你,你的小命不就玩完了。”

      县官听的满头是汗,忙道:“有道理,英杰……”轰地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李英杰跳起道:“屋顶有人!”

      师爷和县官同时大喊:“刺客,有刺客!”两人心中俱是大惊,方才的对话若是让靖王的人听到,麻烦可大了。

      原来是小唐突然滑到屋檐,这一滑掀翻了些瓦片,亏得身边的北斗机警,反手抓住了他,不然他真要摔落在地上了。

      然而这些声响终究惊动了衙差,他们拿出弓箭朝屋顶射去,卓不凡挥袖拂去射来的箭,一手抓住在屋檐的小唐。

      北斗武功不济,加上刚才救人出了太多力气,下滑的更快。然后一支箭射向北斗,喻三飞快上前打开那箭。而北斗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抓住了扑向他的喻三的衣领,喻三还没来的及抓他的手,衣领竟然就被他扯下来。

      衣帛撕裂的声音惊动了卓不凡,他见喻三的前襟竟被北斗撕去大半,连忙挥袖,将北斗手中那块连着喻三衣服的布料割断。北斗这次再也收势不住,跌落在那堆弓箭手身上。

      卓不凡则抓住喻三,看到她里面还穿有衣服,放下心来。低声说:“现在人太多,我们再找机会救猪兜。”

      喻三不听,轻巧地掠过卓不凡,扑下去救北斗,她手刚碰到北斗的衣领,一张大网将她和北斗网住了。一条乌黑的长鞭直打过来,竟是蒙面的柳绵绵。到了这种地步,卓不凡也无法离开了。他只能加入他们,将混乱进一步升级。

      卓不凡下手颇轻,即便对手出招狠辣,他总能轻巧化解后点了对方的穴道。但是人越来越多,这种做法长久下来对他极为不利。

      喻三见他这种打法,这才懊恼自己的大意。她心道:“他从不以武伤人。同人过招大多点到为止。所以才会得人敬重。刚才他一定想到这个县虽小,县官的身份却大有来头,这里潜伏的高手必定不少,才会叫我及早离开。怪我过于急躁,害他如此狼狈。”正想着,喻三望见门口一道白影一闪。她的注意力立即被引开了。

      县官等人正在屋内避难,没想到一位美貌的白衣女子轻轻走了进来。李英杰警觉,马上上前喝到:“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凤眼流波,巧笑嫣然:“小蚂蚁,不认得我了么?”

      县官定睛一看,几乎快昏过去了。然后他立即拜倒:“参见……恩……”看到对方的装扮,他又不知该用什么称呼。

      李英杰奇道:“她是谁?”

      洪师爷极为机灵,立即道:“参见姑娘!”他附耳对李英杰道:“她是烨华。”

      李英杰的眼睛瞪的大的不能再大,他的表情哀痛,嘴巴喃喃自语:“原来传闻是真的。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

      师爷身子一脚将他的膝盖踢弯,道:“姑娘,他是英杰。”

      “叫我花花就可以了。”花花道。

      县官和师爷马上变称呼:“参见花花姑娘。”

      花花点点头,她扭头看看外面,师爷见她神情关注,问:“莫非外头的人姑娘认识?”

      “他们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县官紧张道:“下官这就叫他们停手。”

      “不必,让他们再打打吧。”她看了会局势,道:“去告诉那些衙差,网住的那两个别伤到了。舞鞭子的和用剑的找两个对付就可以了。至于徒手那个,多派些人去和他打。让他们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我要看看他的武功到什么程度。”

      县官马上吩咐人去办,又命人砌上好的茶送进来。他说:“姑娘,您出来的事他们知道么?”

      花花道:“无人知晓。无人看破。”

      县官和师爷知道她必然是找了人顶替。县官又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万一有大变故发生,姑娘不在,可不太妙啊。”

      花花嘲弄道:“放心,这些年都是这样,一时半刻能出什么事。真要出事,我放鞭炮都来不及。”

      县官和师爷脸色大变,县官结巴道:“姑娘,不可说这么不敬的话。”

      花花冷笑道:“也对,岂可便宜了那个老东西。哼哼。”

      县官和师爷面面相觑,两人俱是一样心思。心道:“这人性情多疑,喜怒无常。没想到还如此冷血。也许太后的话不无道理。”

      李英杰是聪明人,他见县官和师爷的脸色惊恐,便推敲他们的对话,然后他的脸色也变了。他心道:“小时候这人对我可和气啦,没想到现在…听家中长辈们说,自从康王府大火后,这人的性情剧变,日夜都在诅咒自己的父亲。若不是被人护着,怎能活到现在。哎,这人若有事,我们李家也不保。这种不敬的话对李家说也罢。表舅和师爷是洪家人,好歹也忌讳些啊。”

      他主动开口道:“小人斗胆,请问姑娘下步的打算?”

      县官和师爷明白英杰是为了绕开话题才发问。心道:“这孩子机敏,立即审度出形势。只是若洪李家非同一阵线,他将来必定成为我们的对手。”

      花花凤眼一扫,对面三人的表情都落进她的眼里。她不动声色,顺着话题道:“准备上武当。”

      县官惊道:“姑娘,这万万不可。武当掌门爱女被掳,正是多事之地。里头还有不少靖王的人,姑娘的身份若是败露,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花花道:“哼,那个老狐狸可没有通天眼。他们都以为我还在那里。现在知道的只有你们三个,除非……”

      三人齐道:“绝对不敢泄漏。”

      花花托腮轻笑道:“很好。可是,小蚂蚁,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听你表姐的话,什么时候听你姑姑的话呢?”

      县官直冒冷汗,结巴道:“下官……”

      “我有个好主意,既然你那么关心我,英杰又想闯荡江湖,那我们一道去吧。我和英杰的安全就交给你啦。”

      师爷急道:“可是大人还有公务在身哪!”

      花花打一个响指,马上有个人出现,她指了指洪县官,那人退入内堂,不一会又出来,竟然又是一个洪县官。

      洪县官和师爷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花花淡然道:“这段期间,你协助洪师爷办好公务吧。”那人跪下,朗声道:“下官必不负所托。”声音居然也和洪县官一个模样。

      花花凤眼轻抬道:“小蚂蚁,快去收拾。有什么没做的趁早准备好。”她的语气轻柔,眼神却凌厉之极。

      洪县官和师爷不敢多言,转身入内堂。收拾一下后,师爷借口出外采购,花花也不阻拦,她静静地喝茶,望着外头的打斗。李英杰也不跟出去了。

      洪县官和师爷一出外就开始嘀咕,洪县官眼一红道:“弟弟,想不道我洪马逸刚过而立之年,就要命丧异乡了。”

      师爷道:“堂兄,你糊涂啦。烨华无论怎么狠,都不至于害你啊。你背后还有洪家和李家呢。”

      洪马逸道:“烨华越大心思越难捉摸。身边能人无数,连靖王都忌烨华三份。凡是看不顺眼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况适才我们的对话被烨华听到,想要无声无息地做掉我简直易如反掌。”

      师爷安慰道:“那他应该把我也带上才是。他带着你无非是想要拉拢你啊。”

      洪马逸醒悟过来,道:“哎呀,我真是吓坏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师爷道:“堂哥,路上万事小心。我把所有江湖朋友的姓名地址都写给你了。我也会发信叫他们看顾你的。你以后的化名就是马义了。无论走到哪里,千万记住我们洪家的信条。”

      两兄弟深情对望一眼,同声说出洪家的不败信条:“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两边都吃好。”

      李英杰一直正襟危坐,有时候眼睛忍不住斜瞄向花花,瞄一次心就酸一次。而花花则静静地喝茶,如同看戏般欣赏着外面的打斗。突然间有人冲进来,为首是几位中年美妇,她们紧张地嚷着:“孩子啊!”又一边吩咐家丁:“快,快把少爷带回去。外面太危险了。”

      李英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几个粗壮的汉子哄抬着出去,他试图挣扎,可那几个汉子身手不弱,他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他求救地望向花花,只见她朱唇轻启,他听见她说:“你等等,我会来接你出去。”他见身边的人浑然不觉她的声音,有些好奇又有莫明的兴奋。被抬出屋的他看到辽阔的天空,对外面的世界更多了份期待。

      另一头也有人看着蓝色的天空。相比急于挣脱网的北斗,喻三显得十分悠闲。北斗见喻三只望着蓝天,问:“喻三,你不担心他们吗?”

      喻三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帮不上忙,不如休息一下更好。”

      北斗小声道:“那我们更应该快离开这个网啊。总不能给他们添累吧。”

      喻三道:“再等等,会有人为我们解围。”

      北斗听他语气很有把握,干脆去看打斗场面。他看的目眩神驰,忍不住喊起来,“好拳。挡的好,厉害!”

      喻三听着他的叫嚷,眼睛仍然望着蓝天。其实她有削铁如泥的赤炼,只需一剑就可以把网劈开。卓大虾有高强的武功,只要肯下狠手,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只是难免会有人受重伤甚至是死亡。可他们都没有这么做,她是因为知道等会有戏可看,卓大虾是因为他的品性如此。所以,他们不是同类人。

      果然到了中午,花花一脸急切地出现,她身后的县官和师爷用大嗓门喝住那些衙差。然后笑着请他们入屋。

      “原来洪大人是花花的亲戚。但他陪我们上武当妥当么?”被洪县官热情款待完午饭后,洪县官就提出要和他们一同上武当。喻三笑道荣幸之至,卓不凡则一言不发,眼睛却静静地盯着花花看。唯有柳绵绵很小声地问喻三这么一句。

      毕竟表哥现在的身份是钦犯,虽然现在没人能认出他。而且洪大人年纪比花花大,可是他对花花的态度很恭敬,花花直呼他为小蚂蚁他也是笑笑应着。这让她对花花的身份起疑。

      卓不凡插话道:“表妹,见招拆招便是。别想太多了。”

      柳绵绵见卓不凡一脸严肃,聪明地住口。她再望着花花,后者身上无意流露的高贵气度让她有些自惭形秽。不管花花是什么人,那种气质绝对是出自官家名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最后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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