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从未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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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7又骗了我。
我仰躺在地板上，看着刺眼的白炽灯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旁的飞坦不耐烦的用脚扒拉了我一下。
我翻个身，背对着他。
8008啊8008。慢慢咀嚼着自己的名字，它承载了两个人的记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感觉到飞坦又踢了我一下。
于是从地面上爬起来，看着这家伙自来熟的坐在我的床上，指指开着的窗户，“你从外面爬上来的？”
飞坦点头，眯起眼睛打量我，又重新问了一遍，“第一百零一张卡片在哪里？”
“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早早醒悟吧！”我用这番说过很多遍的话来打发他，却没想到他竟然笑了。
“你在说谎，”他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过我不急，回去再慢慢说好了。”
我懒得搭理他，关灯然后从另一边爬上床，对于我的这一行为飞坦表示很不满，用力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到地上去。
“你干嘛！”我气势汹汹的喝问他，一把拽过被子蒙头睡觉，要是惹火了飞坦结果直接被他抽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被子所围成的黑色空间里，我大睁着眼睛。
我不想看到8007。
也许是另一个8008的记忆在作祟，总觉得两个8008的记忆相结合后，8007也不是8007了。8007成为了一个非常偏执的存在……虽然他依然记得把我接过来我很高兴，想至此我皱起眉头，却仍旧无法阻挠脑内的想法，但是我不想他变成这样。
我感觉很矛盾，过去一直不可动摇的第一行动指令竟然在摇晃，它和“留在这里与8007永远在一起”做着拉锯战，脑内的两个思维在打架。
可那都是我。我不能因为曾经忘记了就否定它。
感觉眼睛被莫名其妙的液体润湿，摸过去，竟然是冷汗。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第二天还是来了，早晨起床的时候没见到飞坦，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早饭是8007做的，我复杂的看着他，完全遮掩不了自己的情绪，8007看到了，却以为是我做了噩梦。这是一个好借口，听到他这样说，我从善如流的告诉他我昨夜梦见自己回到贪婪之岛上了，孤独的一个人每天只是等待着他来接我。于是8007摸摸我的脑袋，安慰我说他只是出去安排一下工作，下午就能回来，还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
你别走！
有个声音在心里大喊。
不，走了才好，这样我就可以寻找回去的办法了。
又有一个冷静的声音替我分析道。
第一行动指令在摇摇欲坠，NPC思维也开始分崩离析……
我不认识我了。
8007出门后，飞坦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躲着8007，他却只是阴冷笑着并不作答。然后我们一起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都没有找到。
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回去的办法就在这个屋子里，我相信直觉——这还是8007曾经告诉我的。
最后，我们一起来到特意留在最后翻的书房，在进入书房的一刹那，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空着的格子那里。8007还没有将它填上，那套书他究竟藏在了哪里。
飞坦开始非常不客气的一本一本翻起来，漫天的书册挥舞，不一会地上就积了一层。我看着他这么粗鲁的对待那些8007爱不释手的书籍，眨眨眼睛想要阻止，却又颤抖的收回手来。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飞坦瞬间停下了他的动作，询问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不会是8007，”我说，“他有钥匙，不会按门铃，我去看看。”
从猫眼向外看，却只看到了白花花的皮肤，大喊着问是谁，也没有人做答，想着屋里还有飞坦那煞星在，我就不再犹豫，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竟然是那个美艳经纪人，我看着她怔了半晌，可是她却非常自在的撩了下头发，推开我就进了屋子。
飞坦也从书房走了出来，经纪人看见他时反倒是愣了一下，接着突然呵呵呵的笑起来。
那笑声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景川不在，”我同她说，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可是她不理我，径自走进屋子里，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明亮，然后她坐进沙发里，并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我是来帮你们的。”她笑的妩媚，抬起下巴示意茶几上的东西。那东西套在袋子里，从轮廓来看像是书籍。
“你说什么？”我迟疑的问，而那边飞坦已经很直接的抓着经纪人的头发把她从沙发上扯起来，杀气腾腾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你说什么？”
经纪人不算矮，被飞坦扯得弯着腰，她尖利的嗓音划破空气，“回去的办法！放开我！”话音刚落，飞坦就松开了手，也许是没想到飞坦的动作，美艳经纪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飞坦直接扑过去扯开了纸袋。
是那套叫做“hunter×hunter”的漫画……封面上是我不太熟悉的小杰和奇犽的脸。
我又将疑惑的目光重新投在美艳经纪人的身上，却只见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飞坦，恨恨的说着：“二次元的纸片人，赶紧滚吧！”
飞坦没有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得翻起书来，书页刚刚被打开，突然有道白光笼在他的身上，等白光消散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
我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还不走！”经纪人将书直接向我摔来，砸在我的身上，然后掉到地上，我弯下腰，迟疑的捡起它来，手指颤动，摩挲着书皮，想翻开，又不想翻开，莫名的挣扎着。
我是NPC8008，我得走，我高兴死了！
对，我高兴死了！可是，我又绝望的想要死掉。
我不想走，不，我想走，呆在这里会让我发霉生锈，不，离开这里我会空洞的再也无法成为人类，我不想成为人类，我只想成为NPC，可是我想做人类我想拥有感情，我的8007，父亲一般的存在，我不能让他体会我当初的绝望！
手指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气，书被捏的嘎吱嘎吱作响，弯出了奇怪的弧度。
我看到经纪人正奇怪的看着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毛却拧起，看着我的表情去除了那份憎恶反倒更多了凝重。
我得走，我对自己说，我的第一行动指令……是成为NPC，是为了实现8007所未能做到的事，被我的任性所打断的事，8008不仅想做职业NPC，更想做像8007那样的……可以指导一名NPC成长的……人类吗？
做可以被称呼为爸爸妈妈的NPC吗？我瞠大眼睛，目无焦距的看着窗户，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是这样吗？
有两个声音一起问我，我却颤抖着嘴唇答不出来。
我不知道，8008自出生起目标就是成为职业NPC，没有理由，我只当那是NPC的设定……可是贪婪之岛上的NPC们却少有像我这样积极向上的NPC。
而另一个8008自出生起就天真无邪，在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的宠爱下自由自在的活着，有无穷的想象和梦，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目标……却都是在追随着8007。
是这样吗？
我又问自己。
却找不到答案。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8007的声音，沙哑，小心翼翼。
我没回头，只是自顾自的继续看着天空。
“你做了什么？”8007又问了另一句，这时我余光瞥到那美艳经纪人局促不安的攥着自己的双手，吞吐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回答他道：“我在帮她做决定。”
“谁要你多管闲事！”身后的8007失态的咆哮起来，我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书被捏的发出声音，好像要坏掉一样。
“你转过来，8008。”8007的声音回复了冷静，他用命令的语气向我喝道，我却没搭理他，依然只是看着天空。
贪婪之岛的天空和这里一样，都是蓝天白云。
“8008。”8007的声音放软了。
“8008。”8007的声音近了，然后，他的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
“你别碰我。”我挣脱开他的束缚，并终于转身看向他。
“我得回去。”我说，并突然觉得这决定是那样理所当然，之前的纠结是那么可笑。
8007低头看了眼我手里的东西。“8008？”他试探的问，我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得回去。”我只是固执的重复这句话。
8007向后退了一步。
“我得回去，8007，”我有些语无伦次，“我想留在这里，可是，可是……”我空出来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可是那不是我了……8007，8007！你不会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的……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我看着8007慢慢的变成面无表情，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好痛苦，8007，”我抹了把眼泪，“我想像你一样……我一直想像你一样……我以为我来到你的世界之后就可以和你一样……可是，可是还是不一样，我以为见识更多了就能像你一样……可是还是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我摊开双手向8007解释着，书便掉到了地上，可是我顾不了它了，我抱住8007，呜咽的哭起来，一如那些我记不清楚的夜晚，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沉入梦乡。
“你已经是了。”8007低声说。
“不！还是不一样！”我猛地挣开他，飞速拾起地上的书，不顾8007脸色大变，直接翻开书页。
我要回去找到我自己。
8008一直是8008，哪怕拥有两段不一样的记忆，也从未改变过。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从未改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