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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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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落雁!”
“小弟?”
趴在草地上的那个人如同石化了般一动不动。斜穿过来的清风不时的吹拂着他的衣袍,那朵朵绽开的艳红牡丹看得骆沉鱼眼前近乎一黑!脑门子一炸:完蛋了,娘会杀了她的!
骆沉鱼马上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抱起地上的人开始猛摇。
“小弟!你可千万不要死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的晃了晃手!你不能死的,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娘会吃了我……”
“姐,落雁来接姐回家……”
沾了几根杂草的头抬起,骆沉鱼看见一张苍白的脸,鲜亮的血珠子就像红玛瑙一样从发际滚落下来。小弟半睁着眼费力的蠕动嘴唇。
“天!血!小弟你的头在流血!你受伤了!”没事就好,骆沉鱼都没发现自己在那一刻是欣喜若狂的。
头顶偏右的地方小弟的头发黑得泛出水色,而且那里的头发与别处不同。骆沉鱼探手一摸竟染了一手的鲜血,拨开发林子看见一道鲜红的血口子张得就像娃娃的嘴。
“姐,你怎么不哭!”
小弟的眼睛悲伤的看着她,一脸的指责。骆沉鱼有些哑然,这是什么跟什么!啐!这死小鬼都这份上了还有闲心说这个。在这莫家村里随手一抓就是药材,还能死人吗!顶多是被娘再炒顿“栗子”了。
骆沉鱼扭过头装作没听见,低头在程落雁的身上搜索着。
咦?奇怪了,这家伙平日里不老揣着大堆瓶瓶罐罐吗?这么这会子都没了?
“喂,我说落雁,你的药呢?平时不是抱着一大堆的吗?”翻的近乎手软的骆沉鱼终于沉不住气,点着程落雁的脑门子质问。
“为了换……衣服来接姐回家,所以……药……忘家里了!”程落雁的头因为心虚而垂下。
这件衣服是姐下了禁令的,但却是他程落雁百战百胜的法宝。
骆沉鱼看着程落雁的衣服呆了呆,这才发现小弟穿着是自己下了禁止令的那件黑底绣红花的袍子。眼神快要转为迷离之际就被滴落在黑袍上的血渍给震醒了。
这笔帐回头再算!
骆沉鱼在心里暗说。回头立即对小黑吩咐道:“小黑,快,快跑去我家!我和爹要些止血药来!”可掉头看见低垂着脸的小弟又改变了主意。
就算是用手捂着,那从指缝里溢出的血也太多了。
“小黑算了!还是我背着他回去好了!万一这家伙真死了,我拿什么赔给娘!”
语气说着很凶,可是动作却是很小心。骆沉鱼跪下放轻手脚让小弟可以舒服的趴上自己的背时才小心起身,碎步的冲着家的方向小跑,怕太大的震动会让小弟不舒服。
“小,小,小鱼姐姐……”
身后的小黑远远的喊了几声骆沉鱼也没心思去理会了。
“姐……”
“死落雁,不想死就闭嘴!不知道你又长胖了吗!”
“姐好像比我胖!我只是比姐高!”
“……不许说我矮!”
“姐,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哭吗?我想你死了我一定会很伤心,一定会流眼泪……”
“呸!呸!呸!去你的乌鸦嘴,什么我死了,我活得好好的!我活得自在逍遥!”
“姐,你为什么不哭!”
“为什么要哭?”骆沉鱼闷着声扭头吼过去,不提神脚下一歪差点跌倒。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但这一晃也晃得背后没了声息,静静的让骆沉鱼更觉不安。
“落雁?”
没有应声。
“落雁!”
“……姐,你晃得落雁头晕……”
小弟的身体竟软绵绵似不着力般开始下滑,骆沉鱼心里一惊,急忙就地侧过身子将小弟放在路旁的那块青石岩上。
一道道的血痕布满了小弟的大半张脸,衬着雪白的肤色触目惊心。
“随便用什么止血……”
“我不行!”骆沉鱼黯然的摇着头。因为打小就力气惊人,爹的医术到了她手里就成了死术,所以爹三令五申的严禁她学医,医人更是不用说了。
“锅底黑,姐你知道的,去找来……”小弟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竟没了。
趴在青石岩上的小弟脸色就像死人一般,跟着爹在药堂子里呆过,死人也见过不少,可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她骆沉鱼不认识的。看病人家属哭哭闹闹她还会觉着烦,所以娘说她没心没肺,她也以为是。可……为什么现在会觉着难受……
锅底黑!锅底黑!骆沉鱼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三个字晃来晃去!也不记得自己是拿了谁家的锅子。
眼睛里火辣辣的痛,心里是火辣辣的痛,连手心里都是火辣辣的痛.程落雁是她骆沉鱼命里的祸星,她无时无刻都有诅咒这个祸星的消失,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骆沉鱼却觉得难受.不知道理由,骆沉鱼就是不愿意看见平日里那个又笨又呆的家伙这样软弱无力的躺在那里。
落雁,你千万不能有事!你是姐的克星,你不是姐的克星吗?
抱着锅子跑到小弟躺着的那块青石旁时却呆住了。
小弟?
青石岩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小滩血迹证明那里真的曾经躺着一个半死的人。
“啪”的一声一直抱在怀里的锅子就这么砸了下来,摔了个七八块。
“程—落—雁!小弟——”
“小弟——!程—落—雁!”
寂静的梧桐树林内停歇着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被声音惊起,惊慌失措的在林间乱窜。
“怎,怎么了?姐”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喘息与慌乱,骆沉鱼急急转身便看见一个半裸男人!
不!
是半裸的小弟!
来不及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骆沉鱼的第一反应就是脸“唰”的一下子全红了。
“姐,你,你没事吧!”
程落雁捂着胸口边喘气边问。刚才醒来没看见人,而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粘乎乎的血渍,所以就去附近的小河边清洗了一下。谁知刚把衣服脱了就听见姐在林子里惨叫,就急赶赶的把衣服往身上上随便包了下就冲过来了。
“姐?”
程落雁见姐呆呆的傻怔在那里于是走近又嚷了一声。
“你,……是程落雁,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
骆沉鱼像是见鬼了一般一下子跳了老远,指着程落雁大叫。鼻子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快流出来了,骆沉鱼一把捂住。
没想着瘦巴巴的小弟脱掉衣服竟不是皮包骨!
还很好看。
“衣服污了,我去河边洗洗,所以就脱了。”小弟的表情很无辜,大大的眼睛顺着语调一下下的扑闪着。
是啊!洗澡是不用穿衣服的!可还是不对!憋了半响骆沉鱼才如梦方醒的指着自已的脸冲着程落雁气愤的大叫:
“喂,你看这里!看清楚点!你姐我可是个女人!不可以在女人面前脱衣服!”
小弟听了竟真的探过头来开始左右端详,一会挠挠脑袋一会摆摆头。
“是女人啊,我看着也像!我不会要男人做阿姐的!”小弟很认真的摆出一脸的厌恶,又接着好奇问道:“谁说你不是女人了吗?”边说还边扑闪着他那双罪恶的大眼睛,状极单纯。
骆沉鱼脑袋一瞢,半天没品出小弟的说的什么,呆会过意来时心里堵的快要憋死。
“程—落—雁!爹没和你说男人不能光着身子给别人看吗!”
“爹?爹是说过落雁不能偷看女人光着身子,不过爹没说不准女人偷看我光着身子。而且就算是爹和我说了不能光着身子给别人看,但那看的人是姐啊,姐怎么能说是别人呢?姐想偷看就偷看吧,落雁不介意的!”程落雁脸红红的低头想了好久,呆抬起头便说出这样一番差点让骆沉鱼吐血的道理。
什么跟什么!!我偷看!
头晕,额角上的青筋也一跳一跳的。是这家伙的理解有问题还是她骆沉鱼的理解有问题?
克星!
果然是克星!
骆沉鱼面无表情的转着对着天空极其缓慢的伸出小拇指。
死老头,你横!有种就一辈子呆上面别下来!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