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杳一

5、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谢晓被安然从床上拖了出来，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说要去超市买东西。安然知道谢晓一向有起床气，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帮谢晓备齐了出门的东西，拿好外套在一边等他。等到谢晓完全清醒过来，不再骂骂咧咧的时候，载着他们的公交车已经驶出去一站地了。
　　车上都是些去赶早市的大爷大妈，安然一手绕过谢晓抓着椅背，另一手拉着吊环，然而这样的保护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谢晓依旧贴在公交车的立柱扶手上像是钢管舞男。
　　被大爷大妈们挤下了公交车，谢晓一言不发的跟在安然身后，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刚一开机，就有十多条短信一起挤进来，吓得谢晓只拎着手机绳子，等到手机不再震动才拿到面前查看。收件箱列表里一水的“李千诺”，谢晓还来不及看短信内容，李千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千诺，这一大早的又有什么事情啊？”
　　“谢晓，你昨晚出什么事情没有啊，我收到短信回报才知道你开机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哟，让您担心了，我没事，我这跟同学在外面呢。”
　　“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说话不方便？”
　　“大哥，你如果真的担心的话，昨天就别走的那么爽快啊。好了，我这最后一个星期天了，别来烦我。”
　　谢晓不客气地挂上电话，其实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只是李千诺报销了自己一个暑假，让他不爽一个晚上只能算是礼尚往来。抬头对上安然颇感兴趣的眼神，谢晓摇摇手机一脸无奈，也不作解释。

　　安然负责推购物车，谢晓负责挑选货品。乱七八糟的堆了一车去收银线结账的时候，又是跟一群老头老太挤在一起。谢晓看着车子里横七竖八的蔬菜和速冻食品，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像快速消费品一样，稍微被打开了一条细缝，还没来得及品味就面临着过期的命运。就像现在，不明不白的活了十多年，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愿望成为了一个要读7年大学的学生，最好的兄弟似乎也走到了前面的路上，只留个背影给自己。谢晓第一次体会到这样不安的心情，有点失落的掐了自己一把，原来终于还是要长大。
　　两人双手各提了一个购物袋，因为谢晓跟家里说了要留在X市实习，于是安然的家长也叫安然不要回家，留在这里照顾谢晓。虽然安然乐得不用回家装乖宝宝，但还是在电话这头抱怨着为什么要照顾一个已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安然和谢晓坐上超市的免费大巴，安然看谢晓还是把头扭向窗外不愿搭理自己，只好再次挑起话头。
　　“昨天，怎么回来的，刚给你打电话的是那个老师？”
　　谢晓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像是外面有个美女在跳脱衣舞一样。安然有点憋屈，但想想自己确实不够意思，只好瞪着抱在怀里的食物。
　　“昨天我刮发票中了十块钱。”
　　安然抬头看着还是别扭的盯着窗外的谢晓，想抬手去揉揉他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谢晓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安然的动作，歪歪身子，靠到安然的肩上。闭上眼，自己只是没睡够而已，只是想补觉而已。

　　两人还没走到小区门口，谢晓就远远的看到了那块“脂肪”趴在路边。下意识就往安然背后蹭，刚要走进小区大门，却好死不死的被发现了。
　　“谢晓，等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昨天我问过舍监，知道你是在外住宿的，就是这吧。”
　　谢晓看着自己手里卸不下的两大袋食物，无奈的默认了李千诺的话。看到李千诺打量安然的眼光，只好努努嘴：“这是我哥，叫安然……”又转向安然，喃喃道：“这就是那变态。”安然盯着李千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只是这个眼神在谢晓看来，怎么都像是安然在求勾搭的样子。谢晓正准备打破这种三人对立含情脉脉的局面，李千诺率先开了口：“正好我父母家在这个小区，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不要迟到。”
　　谢晓“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小区。安然跟在后面回身看了眼李千诺稍显憔悴的背影，谢晓得意的神色说明这小子有仇必报的小伎俩肯定是得逞了。只是一个助教会这么担心夜不归宿的学生，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